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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衣帶相托付

  魏溯難發誓一定要讓時間走快些,不然他開學報到前的時間就太難熬了。

  是雙重煎熬,白天要被嚴晶心煩個透,晚上還要被夢境里的洪文定累成狗。

  不管骨力的練習法門如何落實,洪文定也還是得練習金剛不壞體,這是基礎和先決條件。

  現在買藥材的銀錢也有了,可以開始長遠的籌謀。

  泉州城是大城,各種物資也不缺,離著莆田少林寺也不遠,挺方便,洪熙官這個飛賊就大隱隱于市,在泉州安頓了下來,開始為洪文定筑基。

  練習金剛不壞體須泡藥湯然后推拿拍打全身活血,一直搓到皮膚通紅見痧才合格。

  洪熙官本來也跟洪文定說好是做游戲,結果一上手洪文定這小子就不干了,痛得嗷嗷直叫。

  小孩的皮膚很柔嫩,必須謹慎行事,其實洪熙官也很注意悠著力氣,可到頭來還是麻爪了。

  洪文定不配合,蹬來晃去根本就沒法下手,也沒法點穴,一旦截住了行脈經絡不活就無法通過皮膚來吸收藥力。

  洪熙官就只得停下了慢慢哄,撥浪鼓什么新奇玩意都沒用,一靠近他就瞪著烏溜溜的大眼定定地盯住洪熙官,意思很明白:你別動,再動我就哭。

  也不知道當年方世玉是怎么做到的,苗翠花能用竹片來抽打方世玉,他還能忍住,最后竟然沒有留下心理陰影,不得不說苗翠花真中神了。

  無計可施,洪熙官只能咬著牙霸王硬上弓,可這么練了兩天就出事了。

  洪文定跟老是打他屁股的老爹不親了,整宿整宿的說夢話,不斷地喊娘親,還全身抽搐。

  一開始洪熙官還以為是小囝初練武功太辛苦,熬過了一段時間就好,沒成想他怎么哄都哄不好,講故事越聽越興奮,盼鬼臉還嚇著了,總之就是不肯老實睡覺。

  而且洪文定越鬧越厲害,從第三天開始連覺也不睡了。

  就熬了一晚上,大胖小子就像脫水的茄瓜一樣,皮也皺了臉也青了,好像得了重病一般不再水靈活泛。

  看著實在是心疼,洪熙官只得去拜托五枚,真是舊債未償,新債又生。

  說來也怪,五枚過來一上手,洪文定就不再哭鬧,睡得那叫一個香。

  第二天再讓他泡藥湯時,只要五枚呆在旁邊洪文定就乖得不得了,五枚幫他推拿時他也不鬧,還咯咯笑逗五枚開心。

  這小子,就是看人下菜,以后鐵定就是個小流氓。

  其實五枚來換手也有后遺癥,洪文定在夢中要練“龍爪手”,手感不好他就睡不老實。

  所以五枚只能衣不解帶抱著他睡,一刻也松手不得,一旦將他放下馬上就喊娘親想哭。

  這就尷尬了,五枚一個未嫁人的黃花姑娘,莫名其妙就當了人家的娘親,還得一口一口地應著。

  五枚將這個罪孽算到了洪熙官頭上,冷嘲熱諷算是輕了,龍爪手版的無敵風火輪使出來,那才是鬼見愁。

  連洪熙官這么個七尺昂藏都頂不住,可頂不住也得頂,人五枚沒說不,他洪熙官就得行。

  五枚整天陪著洪文定,也沒辦法開工,洪熙官還得五枚那份活給攬了,他得把詠春會的資金來源包圓。

  從兩張嘴變成了百多張嘴,洪熙官再一次體會到了窮文富武是什么滋味。

  雖然詠春會的成員不用像洪文定一樣泡一次藥水就得花幾十兩銀子買名貴藥材,可人數多了加起來的消耗也挺驚人的,洪熙官只得疲于奔命。

  別人當飛賊吃香喝辣,洪熙官這個飛賊卻累成狗樣,都想把舌頭伸出來喘氣。

  銀錢是流水一樣往外淌,又過了旬日,洪熙官就真的頂不住了,都頂著個黑眼圈了,虛的。

  只能找五枚商量,還是擺事實講道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有正常的進項,這兩天巡查的清兵增多了,遺落的死角也變少了,應該是我們光顧的富戶過多,引起了清軍的警覺。”

  五枚也同意他的觀點,她其實也累得夠嗆,晚上得哄便宜兒子睡覺,白天除了洪文定之外還有那些詠春會的姑娘們,也是連軸轉。

  洪熙官算是戳中了五枚的內心,她聞言心有戚戚:“泉州城雖大,我們下手太頻繁的話還是會引人注目的,而且大量地購買藥材也很惹眼,是要想想辦法了。”

  就算泉州城里的豪門富戶多,也經不起飛賊見天光顧,洪熙官還凈挑清廷的官員以及投靠滿清的富戶下手,人家當然會炸刺。

  看來想通過劫富濟貧拉起一支隊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講到生財有道五枚就沒有什么好辦法了,嚴晶心一貫的套路就是下手奪,自力更生那一套是魏溯難該考慮的事情。

  五枚也一推干凈:“現在也不像在杭州那般能見光地發展,而且也沒有什么好地方好項目。”

  洪熙官卻早有計較:“項目和地方都是現成的,我們去高溪廟,那里背山面海,是以后天地會的總舵所在,我們想要組建一支軍隊的話藥材的消耗量是驚人的,不可能購買現成的也買不到那么多,靠山吃山,找一個出產藥材的地方自己采摘問題就解決了。”

  五枚還真有公主范:“這倒是老成熟謀,但光靠藥材不夠,還得有口糧和足夠的銀錢進項,不然拉不起一支抗清的大軍。”

  見五枚被說動了,洪熙官趕緊趁熱打鐵:“可以建立根據地開荒搞耕戰,既然幾十年后天地會把總舵放在那里,說明那里的自然條件一定良好,同時那里一直有青花窯口,土質沒問題,可以建一個窯口將骨瓷再弄出來。”

  五枚細一思量也挺高興,可又有些為難:“骨瓷往哪賣?”

  洪熙官胸有成竹:“陳近南,他手下有鄭成功的船隊,用骨瓷去打開海貿的壁壘總比用茶葉絲綢好,可以大量復制而且沒有競爭對手,關鍵是成本低,就算是丟了砸了也不心疼,堆也能堆死西洋的海商。”

  五枚的心情有些沉重,搖頭道:“鄭家抗清的態度并不堅決,鄭成功一死,鄭家兩脈就在爭權奪利,根本就不賣前明的賬,以后鄭克爽還會投靠康熙,絕對是有奶就是娘的主。”

  洪熙官好像等著五枚的話呢,他豎起一根手指:“正因為這樣才要跟陳近南合作,人都是趨利的,哪怕陳近南自己是個道德完人,但他的手下還是會顧慮權衡,反清不就想脫離滿清的壓迫過上好日子嗎?難不成是為了吃糠咽菜?”

  五枚眼現厲色:“你想算計陳近南?”

  洪熙官理直氣壯:“怎么能說算計呢,這是一場人心的拔河,只要陳近南跟我們合作,就可以拉攏他的手下,到時誰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就會跟誰干,與其到時便宜了康熙,還不如便宜我們。”

  權衡再三,五枚點頭了:“倒是可行的路子,有骨瓷的話海貿就會被我們抓在手里,此事宜早不宜遲,寺里應該有渠道通知陳近南,我們該回寺一趟。”

  洪熙官的手指卻沒放下,反而又多加了一根:“我們還要為少林寺準備一個退路,我想就照著原來的軌跡設在高溪廟,反正紅花亭結義也遲早上演,幾十年后清廷都發現不了高溪廟,不如我們就直接把它做大。”

  五枚頷首:“泉州這里確實太惹眼了,清廷布有重兵,活動不方便,確實應該做好南少林轉移的準備。”

  洪熙官卻出乎意料地別出心裁:“不是明面上的轉移,是暗中再建一個少林,以提防清軍對南少林的破壞。”

  五枚的眉頭又蹙了起來:“擴建高溪廟費用可不小,而且費時費力,錢能掙,人可不好找。”

  “你手里的這些詠春會成員可以挪過去,也是沿海,建一個鹽場一邊籌集經費一邊給清廷放血,把鹽利拿到自己手上來,對了,就讓苗顯去干這個事,也算是重操舊業,還可以像李巴山一樣到處建立武裝據點,收集培養人才。”

  這就說到了五枚心坎上:“苗師弟確實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把他拉出來也可以放心,南少林還是有很多俗家弟子的人脈,可以好好利用,既給他們帶來營生,又發展了脈絡,到時只需要在此基礎上行事就能一呼百應。”

  但洪熙官所想不止于此:“我們可以通過寺里的渠道大肆收養孤兒少年,送到高溪廟培養,連年戰亂,這樣的人并不少,八年,足夠教出一批武林高手來了。”

  說中了五枚的心腹之患,她作了苦臉:“也對,白眉和馮道德等人不得不防,可我到了南少林卻找不到這兩個人,應該是他們脫離南少林之后另行的化名,現在也沒法確定到底是誰。”

  像趕蒼蠅一樣擺了擺手,洪熙官沒安慰,盡扎心了:“沒犯事之前你能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我們才要另起爐灶,絕世高手都可以批量了我們就有了自己的班底,從小培養才萬無一失,我想這可能也是夢境讓我們用時間來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

  洪熙官說著還向上指了指,也一臉的苦相。

  不過轉瞬他又恢復了神采,再一次伸出了一個指頭:“福建多煤鐵礦,我打算把工坊再建起來,到時就是一個巨型的陳家溝,沒有工業的力量,沒有辦法快速發展。”

  五枚看著他笑,笑得洪熙官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誰都喜歡搞老本行,一招鮮,吃遍天嘛。

  不如索性給他添加點料,五枚語出驚雷:“確實應該組建了一支高手云集的隊伍,其實你可以將那一些真實歷史里存在的寶藏挖出來,用它來作為經費,比如張獻忠的沉銀,我爸可是有很詳細的地址,搜尋時他也去了。”

  洪熙官的黑眼圈馬上睜大了,猛地一拍腦門:“我還想著去哪找個寶藏,卻漏過了這么大一個錢庫,除了你這里我還打過四十二章經的主意,可江口沉銀可比滿清龍脈寶庫容易多了。”

  想了想洪熙官不甘心:“除了張獻忠的沉銀,《永樂大典》也要起出,對了,它到底藏在哪?”

  五枚沒有藏私,直爽得很:“就在南京,北京事急,先帝崇禎送父王送出京城,攜帶《永樂大典》作為國祚傳承,后來父王就以先帝所賜玉帶作為登基的信物,也將《永樂大典》的藏寶圖繪于其中。”

  說著她開始單手在腰間掏摸,好像要把腰帶解出來,嚇了洪熙官一跳,趕緊岔開話題:“別不是金大寫的大功坊寶藏吧?難道夢境還真照進了現實?“

  白了洪熙官一眼,五枚將一條嵌著玉石片的腰帶拿了出來,遞給了洪熙官:“里面藏有一塊綢緞,你翻出來。”

  洪熙官依照五枚的吩咐翻出那塊綢布,展開一看,是一幅藏寶圖。

  怪不得她解腰帶呢,剛才洪熙官小心肝撲通撲通的,還擔心進展太快了,原來五枚是想拿出這根貼身收藏的玉帶。

  由于在夢境里少了擔心,洪熙官的撩技也點滿了,嘿嘿一笑說話就放肆了:“公主解帶相托,看來對小生是信賴有加,難不成我還有機會當駙馬?”

  這次就不是白眼了,一腳踹了過來:“美得你,一邊去!”

  動作過疾過大,洪文定又睡不安穩了,嘴巴吧唧吧唧地咂動,就像是吸奶一般。

  剛才兩人的動靜吵到洪文定,他伸出小手抓實了五枚的衣襟,口中不斷喃喃著:“娘親陪著寶寶,不要走。”

  五枚瞪了洪熙官一眼,忙搖搖拍拍趴在她懷中的洪文定,嘴里也哄著:“好,文定乖,娘親不走,娘親陪著文定睡覺覺。”

  媽蛋,洪熙官看得眼都大了,這個樣子實在是讓人有點血脈賁張喲,阿米豆腐。

  他趕緊出了房門,得去找點冷水洗把臉,清醒清醒。

洪熙官還真沒想吃豆腐來著,兒子的賬不能算老子頭上,可有些人就不講理,萬一到時嚴晶心摻雜不清,醒過來回到現實日子就難捱咯  不過洪熙官回過神來覺得張獻忠沉銀還真的可以撈,只要集齊一票武功高手,再制造出相應的潛水設備,有詳細的地點打撈的難度并不高,也不怕走漏風聲。

  而且江口沉銀都是財貨,文物價值并不大,不會對文化傳承造成破壞,與其讓它被江水浸泡沖刷,還不用拿來干點有意義的事,其中的黃金白銀寶石玉器換算起來有近億兩,有了這筆資財足夠拉起一支大軍。

  時來運轉了呀,洪熙官暢想著這幾件設想一一實現的樣子,不由得癡笑了起來。

  次日,五枚給詠春會的成員留下盤纏經費,讓她們直接前往高溪廟,只要將青絲一去裝扮成尼姑,以傳法建寺的名義行動,就不會惹眼。

  經過五枚后一個月來打下的基礎,詠春會的成員們也可以獨擋一面了,至少成群結隊安全沒問題。

  洪熙官則帶著洪文定與五枚起程回莆田少林寺,五枚為了組建自己的班底,進入夢境后就離寺到了泉州,為了安排好接下來的計劃,她也得親自回去一趟說服莆田少林的方丈至善禪師。

  理由她和洪熙官都商量好了,就說從清廷處得到情報,莆田少林寺內藏著清廷的內應,為了反清復明的大業的安全,南少林需要另作籌謀。

  只是洪文定認定了這個娘親死都不撒手,沒法跟一歲多的小孩計較,五枚雖然臉上掛不住,但還是生生忍了下來,將洪文安背在了肩上。

  看來五枚還俗的方便之門還是被推開了一條小縫,為此洪熙官還特意獎勵了洪文定兩掛糖果,立功啦。

  是真糖果,麥芽糖裹的果餞,讓洪熙官又想到了一條生財之道:“漳州就有甘蔗,高溪廟周邊的山地可以發展制糖業,糖鹽并舉,財源滾滾。”

  五枚沒好氣,托了托洪文定的屁股,安撫了一下讓他別太鬧騰,嘴上也沒閑著:“行了,你都快掉錢眼里去了。”

  兩大一小這個樣子,活脫一家三口。

  五枚今天也沒有再穿著師太的裝束,而是作了普通女子打扮,讓她穿著僧衣背著洪文定也確實是不像樣,一個年輕的女尼有了孩子,傷風敗俗喲。

  從這一點上來說,五枚的犧牲太大了。

  就連至善禪師也被她的樣子嚇到了,才出寺一個月不到,就有了個大胖小子了,這手腳也太快了吧?!

  而且洪文定嘴里不停娘前娘后的,看五枚的神色也樂在其中,感覺這小孩就真是她兒子一般。

  老禪師一大把年紀了,什么事沒見過,卻還是被今天這一出強行長眼了。

  于是至善禪師索性順水推舟:“阿彌陀佛,師妹你的塵根未凈,且還俗去吧。”

  五枚羞惱至極,干脆冷笑:“師兄也不問一問孩子的父親是誰?”

  “誰?”

  至善從善如流,當真就問了。

  五枚卻看了一眼洪熙官,朝著至善努了努嘴:“師侄,你來說還是我來說?”

  洪熙官心中是風起云涌,說了就有可能達到將五枚拐騙回家的目的,也可能讓便宜師父吐血三升,該怎么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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