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這小半天,沒去看電影,沒去逛商場,更沒有去開房。
上次去韓總的大別墅,小媽給了姜悅一張門卡,說從今往后那也是她的家。
她去過了,韓昕那個真正的小主人卻從未去過。
二人在學校附近的小飯店吃完午飯,給韓總打了個電話,然后打車去了。
韓總正在外地談一個工程,想趕回來也來不及。
家里沒人,并且對二人而言那個家很陌生,自然不會久留,進去看了看,便馬不停蹄趕到江城師范大學。
混進校園,里里外外轉了一圈,感受了下象牙塔的氣氛。
在學校門口買了兩杯奶茶,坐下聊了一會兒,連招呼都沒有跟正在學校里上課的大韓璐打,就乘地鐵直奔機場。
姜悅知道他是不放心,想在出發前好好了解下他爸爸和妹妹在江城的生活。
回到宿舍,打開包,看著藏在包里的存折和銀行卡,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淚水潸潸而流。
“老三,怎么了?”
“你下午去哪兒了,大隊長找你做什么的?”
“沒事。”
姜悅連忙擦干眼淚,把包拉上放到角落里。
于小雨越想越擔心,爬到上鋪問:“我的小姑奶奶,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蔡梅也急切地說:“你當不當我們是閨蜜,你什么都不說,我們更擔心更著急。”
姜悅一連深吸了幾口氣,故作輕松地說:“真沒事,真不用擔心。”
“不管真沒事假沒事,總得說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是啊,下午做什么去了。”
不說清楚,她倆肯定刨根問底。
馬上就歇燈了,被督察逮著會很麻煩。
姜悅只能苦著臉道:“見男友了,他要出去參加六個月培訓,封閉式的,管得比我們學校都嚴,平時連電話都不能打,所以…所以有點難受。”
于小雨沒想到她竟因為這個哭,摟著她勸慰道:“才分開六個月而已,我那是說分就分,跟我一比,你應該很幸福了。”
蔡梅終于松下口氣,盤坐在對面的架子床上,笑道:“我們說是再有一個半月就能畢業,可聽領導說估計要兩個月才能解放。仔細算算,你跟你那個富二代,也就四個月見不了面。”
“是啊,反正我們又出不去,又回不了家。”
“可連電話都不能打。”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對你們的感情也是一種考驗。”
“我不需要這樣的考驗。”姜悅喃喃地說。
蔡梅突然想起件事:“不對!”
于小雨下意識問:“什么不對?”
“老三,你那個富二代是認識大隊領導,還是認識學校領導?”
“還真是,見男友見得這么囂張的,我是頭一次見!你個死丫頭,老實交代,你那個富二代到底是做什么的!”
“他就是個小小的刑警副中隊長。”
想到男友所從事的工作,姜悅在擔心害怕的同時又油然而生起一股驕傲,想想又笑道:“他的領導可能認識我們學校領導,到底認識誰不但我不知道,估計他都不知道。”
于小雨的八卦之心再次熊熊燃起,驚呼道:“這么說他在單位混得可以,他的領導就是你將來的領導,有他在你到單位之后還擔心工作安排嗎?”
“不說了,我還要趕緊給家打個電話。”
“不許轉移話題。”
“真不是轉移話題,我媽不放心,我媽和我爸正等著我的電話呢。”
“好吧,又是鳥語…”
就在姜悅用老家話告訴老爸老媽,他們的女婿“昕昕”同志今天來過學校的時候,稀里糊涂變成第四小組組長的李政,正坐在警官培訓中心的辦公室里,同新搭檔侯文一起研究怎么收拾韓坑留下的“爛攤子”。
侯文剛參加掃毒行動,對許多情況不了解,看著材料問:“開發區分局是什么態度?”
“情況我昨天就跟他們通報了,他們又把皮球踢給了我們,崔教說我們認為需要深挖細查,那就好好查查,他們會全力配合。”
“兩株大麻是他們發現的,也是他們鏟除的,追查大麻種子的來源,本來就是他們的工作,把皮球踢給我們算什么!”
李政把手中的材料塞進檔案袋,無奈地說:“這也不能怪他們,你想想,我們現在只是懷疑大麻種子,是那個學生家長在網購花草種子時無意中買到,并無意中灑在草叢里的。”
“只是懷疑,沒有證據。”
“不但沒證據,而且總共就兩株大麻,也不符合立案偵查條件。”
“那個賣種子的網店呢,可不可疑?”
“不調查怎么知道那個網店有沒有問題,現在的問題是不符合立案條件,就沒法申請查詢那個網店的情況。”
一切具有那么多不確定性,什么證據都沒有,只是懷疑,這件事確實很難辦。
侯文一樣束手無策,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抬頭問:“老李,如果韓坑在,他會怎么辦?”
李政揉著太陽穴:“如果他在,他肯定會追查到底。你是沒見過他查起來有多夸張,為了搞清陵海的那幾株野生大麻從哪兒來的,他請上級幫著找了好幾個專家。”
“那我們就依葫蘆畫瓢。”
“那是在陵海,領導重視禁毒,上級支持他的工作。”
“我們也可以向上級請示。”
“我向江大姐匯報過,江大姐也向肖支匯報過,肖支讓我們負責掃,掃出線索,掃出問題,移交給開發區分局立案偵查。”
“繞來繞去又繞回來了?”
“所以這件事很頭疼,開發區分局不出協查函,我們就沒法請網購平臺、電信運營商,協助我們查詢網店經營者的基本情況。”
3.13案剛收網,抓獲嫌疑人二十七名,繳獲K粉七十多公斤,K粉半成品四百多公斤,毒資兩百四十多萬。
現場繳獲的反應釜、過濾器和真空泵等制毒工具,整整裝了三貨車。
鹽酸羥亞胺、氯胺酮、活性炭、硫酸鋇易制毒化學品和毒品疑似物加起來近兩噸。
可以說是3.13案是濱江市公安系統,近年來破獲的最大的一起毒品案件。
侯文參與過搗毀制毒工廠的行動,現在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不禁笑道:“兩株大麻而已,既然不具備偵查條件,那先放一放。”
李政知道他瞧不上這個小案子,提醒道:“大案的線索都是從小案來的,怎么能說放就放。”
“我也不想放,可不具備偵查條件怎么搞?”
“沒有那么多資源,只能用最笨的辦法。”
侯文笑問道:“什么辦法?”
李政拿起手機,點開網店的網頁:“先下單,隨便買點種子,看是不是同一個地方發貨的。如果是,就去快遞發貨點調查發貨人的情況。”
侯文提醒道:“這一樣要去異地辦案,一樣要請人家協助。”
“我們只是去了解下情況,又不是去抓捕。并且從那個學生家長反映的情況,和這個網店顯示的位置上看,都是在省內,三百多公里,不算遠。”
“好吧,你想查,等收到種子,我就陪你跑一趟。”
“用不著等收到種子,對方只要發貨,我就能看到物流信息,估計后天就能出發。”
“那明天做什么?”
想到韓坑在陵海的那一套,李政胸有成竹:“開發區分局禁毒大隊只檢查過易制毒化學品企業,沒查過別的化工企業。我們明天去查化工企業,只要跟化工沾上邊的全要檢查。”
侯文低聲問:“你懂化工嗎?”
“我是不懂,但有人懂,明天一早去支隊多找些取樣的器皿,不管見著什么化學品,都取點樣。該拍的地方,多拍點照,順便留意留意企業負責人的反應。”
“行,你是組長,我聽你的,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干。”
韓昕此刻剛下飛機,正呼吸著熱帶潮濕的空氣,享受久別重逢的戰友情,完全不知道竟給李政留下了一個大難題。
“你小子這幾個月死哪兒去了,我以為你光榮了呢!”
“徐哥,有你這么迎接人的嗎?我的命硬著呢,你光榮了我都不會光榮!”
“你小子敢咒我?”
“是你先咒我的!”
韓昕趕緊躲到高個子老戰友身后,笑道:“曲哥,你剛才聽得清清楚楚,你說是不是老徐先咒我的?”
“別鬧了,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合。”
高個子男子把姓徐的男子拉到一邊,走到程文明等人面前:“程支,既然你們有車來接,那我們先回去了。韓昕有您的聯系方式,您的人如果想參加訓練,明天讓韓昕給您發個定位,讓您的人明天上午八點準時過去就行。”
“好的,謝謝了。”
“不用謝,程支再見,各位領導再見。”
新康邊境管理支隊再厲害,依然只是個支隊。
而程文明這次是代表濱江市公安局來交流的,所以首先要拜訪的是新康州公安局,拜訪完局領導之后,才能在局里安排的人陪同下,去拜訪新康邊境管理支隊。
看著韓昕跟著兩個怎么看怎么不像軍人,一樣不像警察的人,鉆進了一輛懸掛地方牌照的SUV,程文明回頭道:“惲政委,賀主任,我們也上車吧。”
惲政委也覺得韓昕老部隊的人有點意思了,轉身笑道:“行,早點去賓館,早點休息,明天還有一堆事呢。”
事實上韓昕此刻的心情別提有多激動,是真覺得有意思。
一上車就連連求饒:“徐哥,我錯了,我不該咒你的,明天能不能手下留情,別把我往死里整。”
“放心,不會把你往死里整,只幫你活動活動筋骨。”
“好吧,就知道落你手里沒個好。”
“這是說什么,你知道我們多想你,居然是坐飛機回來的,牛大了!”
“你回去探親不也坐飛機嘛。”
“我過年沒回去。”
“為什么,不是說好要回去的嗎?”
曾經的副連級偵查參謀拍拍口袋,自嘲地說:“不敢回去,回家是冒險,錢包還會扁!”
“哭什么窮啊,你以前是干部,現在是警察,怎么會沒錢?”
韓昕冷哼了一句,又好奇地問:“徐哥,換裝的那天我不在,那么神圣的儀式都沒能參加,想想真有點可惜。說說,那天高不高興,激不激動?”
徐哥把車窗搖下一道縫隙,掏出香煙:“高興,激動,不過只有穿上警服的那一刻是高興激動的,哈哈哈。”
改制改到現在,什么都沒落實,真是一個傷心的話題。
戰友久別重逢,開車的老曲不想聊這個掃興的事,抬頭看了一眼后視鏡:“韓昕,聽陳支說你小子找到女朋友了,好不好看?”
“當然好看了,不好看的我也不會談!”
“有沒有照片?”
“有。”
“那還等什么,趕緊讓我們看看。”
“著什么急,看看,這是今天下午一起自拍的。”
徐哥搶過手機,看著照片上的姜悅,唉聲嘆氣:“是挺好看的,看到你女朋友,讓我想起我女朋友,跟她一樣漂亮。”
韓昕得意地說:“我女朋友不但好看,而且懂事。”
徐哥正準備開口,老曲就哈哈笑道:“徐軍的女朋友也很懂事,知道他壓力大,就跟別人跑了,哈哈哈哈。”
“曲哥,總笑我有意思嗎,信不信我過幾天找個更好看的!”
“小賣部的小雪就很好看,徐哥,我看你跟小雪就挺合適的,你放心,我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我不會不跟你爭的。”
韓昕拍拍老戰友肩膀,連動作都充滿鼓勵。
徐軍立馬推開他的手:“別跟我提那個丫頭,我跟她不合適。”
韓昕豈能錯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明知故問:“怎么就不合適了,小雪真的很好看,比我女朋友都好看。”
提到這事老曲又忍不住笑道:“小雪那丫頭是很好看,但再好看已經是人家的了。”
“人家的,什么意思,她有男朋友了?”
“早就有了,整整騙了你們三年,害你們差點成為情敵。”
“徐哥,真的假的?”
當年老徐同志是軍官,在所有單身狗中條件最好,往小商店跑得也最勤,工資高,消費估計也是最多的,結果還是錯付了…
聊到這事,他別提有多郁悶,不快地說:““你小子有完沒完,能不能說點正事。”
韓昕憋著笑,連忙道:“行行行,說正事。”
“那個揚言報復你的老家伙,現在跟喪家之犬差不多,前段時間有人見過,說出來你肯定不會相信,他窮得到處跟人借錢。”
“他混得這么慘?”
“這就是揚言報復我們的下場,以前罩著他的那個民團頭頭開始不當事,陳老板托人放出了點風聲,那個小軍閥就嚇得趕緊跟他撇清關系,小軍閥的那些手下更是借機來了個黑吃黑,把他的那點棺材本兒給吞了。”
這就是祖國強大的好處!
別看邊境那邊大小軍閥平時很囂張,有的甚至敢跟緬甸政府軍對著干,但誰也不敢不把中國當回事。
用不著大領導出面,邊境幾個縣的公安局領導或邊防大隊領導說句話,他們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韓昕早就料到了,追問道:“知道他現在躲在哪兒嗎?”
“他不敢再呆在對面,西邊這段時間比較亂,他好像跑西邊去了。他能懸賞,我們一樣能發動邊民,我倒要看看他能深山老林躲多久!”
“我要去東邊,這么說我遇不上他了。”
“抓他是我們的事,你去忙你的。”
“他要是敢去東邊就好了。”
“他連對面都不敢多呆,東邊就更不用說了,借他幾個膽也不敢去。”
邊境對面有好幾個“特區”。
東邊的兩個特區治安比較好,管的也比較嚴。
對面的特區雖然被政府軍接管了,但靠政府軍控制不住局勢,于是扶持了十幾個大小民團,相當于小軍閥,比較亂。而西邊的那個特區正在混戰,早就名存實亡了。
想到那個老混蛋確實不太可能敢往東邊去,韓昕嘆道:“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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