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
呂布揉了揉滴落在手上的水珠,緩緩的轉過身,抬起頭看著張遼,接著說道:“這徽州寡人是設定了,而廬江、丹陽兩郡,也必須是徽州四郡中的兩郡,懂了嗎?”
張遼神情一凜,沖著呂布一抱拳,高聲道:“諾!臣,定為王上拿下這廬江、丹陽兩郡!”
呂布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拍了拍張遼的肩膀,緩緩的說道:“寡人相信,以文遠你的能力,別說是這區區廬江、丹陽兩郡了,即便是拿下整個江東,也不在話下,論排兵布陣,這天下能出你張文遠之右者,屈指可數。”
“設計圍殺了名震天下的小霸王孫策,天下有幾人能夠做到?你就是寡人的韓信!”
聽聞此言,張遼連忙拱手道:“主公過獎了,此次能圍殺了孫策,其功不在臣,而是…”
“好啦,你就別謙虛了!”
呂布笑著擺了擺手,打斷了張遼的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道:“你跟隨寡人已經有些年頭了,寡人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
“你為寡人所立下的功勞,寡人心中有數,放心好了,寡人并非劉邦,也絕對不會做出那種狡兔死走狗烹,鳥盡弓藏的事情,待到平定了這天下之后,寡人定然不會負了爾等這些忠心耿耿的跟隨在寡人身旁的有功之臣。”
呂布緩緩的轉過身,看著窗外的蒙蒙細雨,緩緩的說道:“雖說古往今來,有著許許多多的開國功臣們的下場并不是那么完美,但是,寡人真心的希望,你我君臣,能夠有始有終。”
張遼眼眶微微泛紅,他之所以不貪功,無外乎是因為他現在手握重兵,鎮守一方,并且位高權重,擔心功勞太大會發生功高震主的現象,會讓呂布忌憚他,最終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
當聽到呂布將他比作韓信的時候,張遼心中生出的感覺不是榮幸,不是開心,而是感到一陣忐忑不安,他不知道呂布到底是無心的隨口那么一說,還是另有所指。
韓信,雖說被世人稱之為‘兵仙’,名留青史,是很多人仰望對象,以韓信為自己的榜樣,領兵之人無不想著自己能像韓信那樣。
特別是作為統帥,無不想如他那般,率軍出陳倉、定三秦、擒魏、破代、滅趙、降燕、伐齊,直至垓下全殲楚軍,無一敗績,天下莫敢與之相爭,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包括他張遼也不例外。
可是,韓信最終的下場可不怎么樣,漢朝建立后被解除兵權,徙為楚王。被人告發謀反貶為淮陰侯,最終,呂后與相國蕭何合謀,借口韓信謀反將其騙入長樂宮中,斬于鐘室,夷其三族。
韓信真的謀反了嗎?雖然最后的時刻韓信到底有沒有生出謀反之心已經不得而知,但至少剛開始的韓信確實沒有謀反之意,不然的話,在又何必于垓下一戰殺了已經失去了一切的項羽。
如果他真的有謀反之意,先前有很多次謀反的機會他都不把握也就算了,至少在這最終的時刻,他完全可以留著一個已經沒有多大威脅的項羽,然后養賊自重,接著擁兵自立,以當時韓信的能力,以及手上所擁有的兵馬,天下誰人可擋?
或許韓信在最后的時刻確實生出了謀反之意,死有余辜,但另一人的下場可就令人唏噓不已了。
大秦的戰神,武安君白起,秦昭襄王可不是什么昏君,其在位時期在政治和軍事上面所立下的成就即便較之后面的秦始皇也毫不遜色,甚至遠超其父惠文王,昭襄王時期的大秦可是和秦孝公時期的大秦、秦王嬴政時期(稱帝前)的大秦并駕齊驅,屬于大秦歷史上的重要時代。
可見其在整個華夏的歷史上,都是一個能夠排的上名的明君,就是這樣一個明君,居然冤殺了忠心耿耿的大秦戰神白起。
難道這樣一個明君就真的不知道白起對大秦的忠心嗎,殺白起就真的只是因為聽信范睢的讒言,屬于誤殺嗎?
又或者,僅僅只是因為白起最后拒絕征討趙國才對白起心生恨意,然后殺了白起?
當時真正的情況是什么樣的或許已經沒人能夠說得清了,但張遼認為,似昭襄王這種明君,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個人喜好就殺了一個為大秦立下赫赫戰功的戰神。
張遼認為,白起之死,無外乎白起功高震主,已經到了軍中之人只知戰神白起,不知秦王的地步,以當時白起在軍中的威望,能夠不用虎符,依舊可以憑著個人在軍中威望調動大部分唐軍。
到了這種程度,你是否忠心已經不重要了,沒有一個當政者會把一國的安危,大好的河山寄托到你那所謂的,虛無縹緲的忠臣上面。
最后的伐趙一戰很明顯,是人都知道此戰成功率很低,但當時的昭襄王所在意的已經不是伐趙一戰的勝負了。
以當時大秦的實力,掃平山東六國也只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了,這必敗的一戰,讓你白起去,并不是讓你打什么勝仗,所為的不過是找個罪名罷免了你,名正言順的收了你的軍權而已。
你乖乖去打一場漂亮的敗仗,最好是一場大敗,在軍中的威望急劇下降,回來以后自己收拾包袱滾蛋,或許還能看在你以往為大秦所立的功勛上面,讓你富貴一生。
當然,你要是不知死活,不體會上意的打勝了,那你要么就舉兵造反,要么就去死吧。
讓你去打一場基本上沒有上面勝率的一仗,這意思不是很明顯了嗎?
誰知道你居然還敢鬧脾氣,抗旨不去。
好嘛,你威望高,你不憑虎符也能調動軍隊,如今老子想讓你去打一場敗仗,你居然不愿意,手握重兵,在軍中有著無上的威望,這還沒讓你怎么樣呢,你都敢抗旨不尊了,要是真惹怒了大爺你,你還不直接領軍造反?
既然你不愿意去替老子打一場敗仗,那你就去死吧。
身為一個帥才的張遼,就如同后世追星的小姑娘一樣,自然也有著自己心目中的偶像。
白起和韓信,這兩個赫赫有名的帥才自然也是張遼這等統帥心目中的偶像,對于自己的偶像,自然有著一定的了解。
張遼對于白起和韓信兩人的事跡自然是一清二楚,這兩人的死,究其本因,無外乎只有四個字‘功高震主’。
很簡單,我知道你對我忠心耿耿,我也知道你為我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可是你所立下的功勞太大了,大到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封賞你才好,恨不得把我自己的位置讓給你做,都覺得會委屈了你。
既然你的功勞已經大到了地上已經容不下你的地步了,那你就去死吧,去上天吧,看在這么多年你為我立下這么多的汗馬功勞的份上,我送你一程。
能身為一方統帥,張遼自然不是什么蠢人,從先前呂布有意無意的將一些立功的機會讓給新加入其他將領,張遼就猜到了呂布的用意。
不過,對于呂布的這種做法,張遼并不感到反感,反而覺得呂布這么做其實是在變相的保護他們這些元老,功臣。
可今日,呂布居然將自己比作韓信,這著實讓張遼有些誠惶誠恐。
當聽到呂布的那句‘希望你我君臣能夠有始有終’的這句話時,張遼忽然感覺到眼眶一熱,他知道,自己的主公是真心想要善待自己這樣的元勛之臣,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將這種話當著他的面說了出來。
前面將他比作韓信或者還是有意無意的敲打,這后面一句明顯是不想負了自己這等元勛之臣,是真心想要與自己這等元勛之間能夠有始有終,不想做出那種鳥盡弓藏的事情。
而且,從這句話可以得知,自己所立下的功勛他都一一看在眼中,之所以到現在沒有什么像樣的封賞,并非是忌憚他這種手握重兵,位高權重的統軍大將。
而是在變相的維持著君臣之間的關系,畢竟隨著地位的提高,原本沒有的想法也會隨之而出。
雖然現在沒有對其所立下的功勛進行封賞,但是,有呂布這么一句掏心掏肺的話,就可以得知,待到平定天下之后,他定然不會虧待自己這種有功之臣。
張遼沖著呂布深深的拜倒在地,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論何時,末將都將誓死追隨主公,定不負主公的知遇之恩。”
張遼雖然并未稱呼為王上,但這聲主公讓呂布不禁想起了張遼剛歸順自己時候的場景,張遼這句主公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不論何時,他張遼都會不忘初心,呂布對他有著知遇之恩,呂布永遠都是他的主公。
呂布大笑一聲,拍了拍張遼的肩膀,笑道:“文遠這是做甚?快快請起!”
說罷,呂布親自將張遼扶了起來,笑道:“寡人聽聞這合肥的南部,有一個湖泊,名為‘巢湖’,這巢湖之中有一種美味,名為‘銀魚’,寡人好不容易來一次,文遠不請寡人品嘗一下這人間美味?”
巢湖銀魚,古稱“膾殘魚”、“玉余魚”、“白小”、“冰魚”等,素有“魚類皇后”之美譽。因其體細長如銀、透明似水得其名。
巢湖銀魚體形細長、潔白如銀、肉密無刺、滋味鮮美,體柔若無骨無腸,呈半透明狀,漫游水中似銀梭織錦,快似銀箭離弦,所以古人又把它喻為玉簪、銀梭。
銀魚若是被捕獲撈出水面,會立即變成白色,如玉似雪,成為水中珍品。
唐代大詩人杜甫曾有《白小》詩說:“白小群分命,天然二寸魚。細微沾水族,風俗當園蔬。人肆銀花亂,傾箱雪片虛。生成猶舍卵,盡其義何如。”形象地道出了銀魚的特質。
正如詩中所述,其清雅高潔的肉質是可與“園蔬”相媲美的。
鄉愁就是味覺上的思念,無論一個人在外闖蕩多少年,即使口音變了,但對故鄉的食物,仍懷無限意念。
故鄉,或許就在味蕾上,在人生的成長歷程,那最初始的品味,將成為一生中最快樂的品味。
合肥太守府大堂,品嘗著口中銀魚絲香嫩的口感,感受著埋藏在心底那一絲淡淡的鄉愁,呂布緩緩的放下了黃檀木筷子,端起桌案上的鎏金銅酒樽,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沖著張遼舉杯示意,笑道:“文遠覺得口感如何?”
張遼連忙放下手上的筷子,雙手端起桌案上的就酒樽,對著呂布遙舉,道:“口感新鮮而細膩,余味綿延,真乃人間美味,臣駐守在此地這么久,尚不知此地盡有如此美味,不知王上是如何知曉這…這…”
呂布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接道:“銀魚!”
“對對對,就是銀魚,不知王上是如何知曉此地有如此人間美味的?”張遼連連應道,從張遼臉上的神情就能看出,對于這銀魚,張遼確實很滿意。
這個時候的飯菜不論是在烹飪手法上,還是種類上,與后世比起來,都顯得很粗糙,呂布在旁邊看著,教廚娘用后世的手法炒出的銀魚絲這種精致的食物,自然是讓張遼大開眼界,口味大開。
漢代時期的食物,主食的話,基本上也就是飯,當然也有烹飪方法大同小異的粥。
不過,這里的飯和后世的飯完全不一樣,后世的飯主要是水稻,而這個時候則是粟、麥、稻這三種為主。
麥主的主要做法是做麥飯,外加上菰米,當然還有另類的做法,加上蔬菜啊,糧食啊,當然也有肉,熬成羹,也算是主食。
既有只是蔬菜加點雜糧的比較寒磣的吃法了,當然也有豪華點的燉肉的肉羹。
此外,還有另外一種主食,那就是粽子,可以說肉粽的出現要比紅棗粽出現要早好多,恭喜咸粽子黨勇奪正統。
而大軍出征之時所攜帶的干糧,也就是把煮好的飯放在太陽下曬干,吃的時候就點水就可以啃了,與后世的干脆面一樣方便,可能也就是口感上要比干脆面要差上那么一點,其他沒什么區…應該算是沒什么區別吧,畢竟吃起來都挺方便的,可能也就是難吃了那么一點。
但這干糧也并非一無是處,至少它不是油炸食品,不會被人稱為垃圾食品不是?
難吃是難吃了點,但怎么說人家也是全天然,不加任何防腐劑的食物,吃起來對身體絕對有好處,難怪古代的小伙一個個上了戰場之后都挺精神的 至于肉類,漢朝的時候還是蠻流行吃狗肉的,對,你沒聽錯,就是你們家養的那種狗,狗在那個時代不是用來當寵物的,是用來吃的,跟后世的雞鴨魚豬差不多。
據記載,自從當年漢高祖劉邦吃狗肉,樊噲賣狗肉之后,吃狗肉的習俗就流傳下來,百姓們早上起來就用燒餅夾著狗肉吃,這是大漢朝比較流行的吃法。
至于其余的肉嘛,自先秦以來,就有六畜的叫法,分別是馬、牛、羊、豕、犬、雞。
其中牛馬一般不常見,其余都算比較常見的肉食,但是,當時肉,可是妥妥的奢侈品,據《秦漢史》所載,當時只有貴族和老人才吃肉,此皆古非老者貴者不食肉之舊法。
如今的大漢,其他州郡的飲食風俗并沒有什么改變,只有長安有些例外,長安的百姓們越來越富裕,呂布的那些各種各樣的吃法,也從最開始的只在長安貴族中流傳,隨著百姓們越來越富裕,也漸漸的傳入了民間。
呂布笑著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緩緩的說道:“寡人曾不止一次想過,我大漢朝地大物博,物產豐富,為何在和平年代的時候,我大漢朝的百姓依舊每日最多只能食兩頓,遇戰時,更是苦不堪言。”
“我大漢的萬里疆土難道還養不起這些百姓嗎?”
呂布拎起酒壺將酒樽滿上,緩緩的說道:“王者,以民為天,所以,只要是關乎于民生的事情,那就都是寡人的事情,由不得寡人不上心。”
呂布端起酒樽沖著張遼遙遙一舉,仰起頭,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隨后,緩緩的說道:“而民者,以食為天,民生,民生,說白了便是民之生計,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有飯吃,有衣穿,這便足以,我大漢的百姓最是淳樸善良,只要滿足他們的溫飽他們便會滿足。”
“寡人在長安的這些時日里,一直日思夜想著一件事,除去兵災人禍以外,即便是天下大定,如‘文景之治’時期,遇上天災也出現過‘民大役死,棺貴’的悲慘景象,如澇災,旱災,蝗災,雪災等,輕則糧食欠收,百姓們餓肚子,重則家破人亡,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究其本因,無外乎是現如今的糧食產量除去一應賦稅,才堪堪只夠百姓果腹而已,一年下來,百姓家里也根本余不下多少存糧,即便如盛世如‘文景之治’,一遇上天災,百姓也是苦不堪言,民生之事,歷來是困擾在當政者心頭的一個難題。”
“奈何,現下糧食的產量只有那么多,減輕賦稅吧,養民確實足以,可如果減輕賦稅的話,又何以養兵?”
“先前,寡人想著待到將來天下大定之際,以我大漢的鐵騎踏遍天南地北,尋找高產量的農作物,發展商業,以富百姓。”
“然,在筑奉天的那一刻,哦…奉天也就是寡人命高順在河西之地所筑的那座新城的名字,河西之地既然納入了我大漢的版圖,那河西之地上的生靈自然也就是寡人的子民,對于那些靠天吃飯的羌人,他們既然已經成了寡人的子民,寡人自然不能再讓他們如先前那樣,過著要么逐水而棲,要么在冬季便四處劫掠,要么就忍饑挨餓的那種日子了。”
“然,以中原之地糧食的產量,養著數十萬大軍,養著涼州都已經很吃力了,再養河西之地的話,顯然更加是難上加難。”
呂布漸漸的直起身,注視著張遼道:“因此,寡人日思夜想,觀遍各類書籍,經過了三天三夜的苦思冥想,終于讓寡人想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那就是,我大漢地大物博,物產豐富,或許其中有很多未被發現的,能夠作為糧食來食用的物種也說不定,于是,寡人便從我大漢各地召來了數百個經驗豐富的老農,并且一一進行了詢問,而這銀魚正是從他們口中得知。”
說到這,感到嗓子有些發干的呂布停了下來,拿起了桌案上的酒壺,仰起頭猛灌了一口。
能把貪圖享樂說的如此義正言辭的,除了他呂布以外,也沒誰了。
先不說他根本就從未召集過什么老農,連一個都未曾召見過,又何談數百個。
即便真如他所說,這銀魚真的是從這些所謂的老農口中得知,但銀魚這個東西怎么看在這個時候都是貴族享用的東西,況且,真把它拿去給百姓,就那么一點,又能養活的了幾個百姓?
頂多也只能養活的了巢湖周邊的少量的百姓而已,即便是拿去販賣換成糧食,養整個徽州都有些費勁,更別提去養那些貧瘠的西北之地了。
不過,話雖如此,但呂布熟知這些天下美食,除了貪圖享樂以外,也不是沒想過百姓溫飽的問題,他今日剛開始的時候確實也只是想找個高大上一點的理由來敷衍張遼,省的讓張遼誤認為他是一個貪圖享樂,不顧百姓死活的主公。
可是,呂布卻越說越投入,越說越覺得可行,或許可以鼓勵他們將眼界放的開闊一點,不要只是將目光一直盯在那一畝三分地上,要多去尋找,多去發現一些更多能夠作為食物的東西,在這個時候,可是有著很多很多能還沒被發現,可以用來當做食物種植或者養殖的東西。
涼州呂布目前倒是用不著呂布那么操心了,如今絲綢之路已經開啟,作為中轉站的涼州,想來用不了多少年,便會從一個貧瘠的邊陲之地,變成一個繁榮似錦,不亞于中原任何一個州郡的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