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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象聲

  “快進去。”薛碗兒此刻被方青的胸膛頂著按在墻上動彈不得,只得催促著方青先往通道里鉆。

  “這么黑。”方青念叨了一句,丹鳳眼底閃過灰光。

  動用鬼眼技能之后,幽深漆黑的通道變得清晰,與方青所想的簡陋狹小不同。

  眼前這通道還挺寬敞的,他只要稍微躬下腰便能進入,而且通道地上都鋪上了石磚,一看就是常有人走動。

  人向來畏懼于未知,但用鬼眼看清通道后,這通道對方青而言便不是未知了。

  進了通道后,方青待薛碗兒進來后就將石壁蓋上了。

  整個三尸廟里陰風陣陣,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方青貓著腰沿著通道越往前走,這通道就越寬敞,走到后來他直接能直起腰來。

  當然這對于蘿莉薛碗兒來說是沒有任何差別,她一直都能直著腰。

  很快,沿著通道方青見到了光亮。

  那光亮是點燃在通道側壁的蠟燭,融化的蠟燭油已經滴滿了墻壁。

  除了光亮,眼前還出現了岔道。

  “方青,跟我來。”到了岔道,一直跟在方青身后的薛碗兒走在了前面,領著方青走進了其中一條岔道,沒一會兒便領著方青進了一間房間。

  “等下去見鬼爺,除了鬼爺之外還有不少人,他們并不知朝奉會來,我兩還是戴上面具為佳。”薛碗兒顯然不是第一次來此,熟絡地從一木箱里翻出兩個木制面具來,將其中一個遞給了方青。

  方青接過手來一看,發現手中的木面具上繪制著一張人臉,而且他還認識。

  面具上用五彩的線條繪制了一張“二郎神”臉。

  嚴格來說,是一張神臉。

  戴上二郎神木制面具的方青透過面具眼部位置的兩個小孔,看清了薛碗兒戴在臉上的面具。

  為神色肅然的“鐘馗”。

  堂堂不到一米六的鐘馗還穿著一襲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不僅沒有一點駭然之意,還有些喜感。

  方青肆意地一笑,反正隔著面具薛碗兒也看不見。

  “方青,等會建議你不要用自己的聲音,雖然被認不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盡量還是遮掩一下為好。”薛碗兒將面具端端正正地戴在自己臉上,還把自己的雙平髻也塞進了面具里。

  穿著粉裙的鐘馗就此誕生。

  “不用自己的聲音?”方青納悶地問了一句。

  不用自己的臉戴個面具倒是容易,不用自己的聲音?

  這大宋還有聲卡這玩意么?

  “就是這樣,咳咳。”薛碗兒看著眼前的“二郎神”,用手在雪白的脖頸上揉了揉,清了清嗓子,接著緩緩開口。

  再次出現的聲音,不再是薛碗兒那翠鳥般清脆的嗓音。

  而是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此聲嬌中帶著幾分妖,柔中夾著幾分媚,乍一聽如那溫婉風鈴,下一秒又婉轉成妖艷尤物。

  “方青。”

  只有兩個字,卻讓方青感覺骨頭都酥了一半,這聲音完全擊中他的點了。

  乖乖。

  這是一個平胸能擁有的聲音么?

  聽完了的他也知曉了薛碗兒的意思,不用自己聲音的方法便是“口技”。

  口技。

  乃是清代文學家林嗣環所作的一篇散文,由于需要全篇背誦而廣受青少年的喜愛。

  口技為雜技的一種,是用口腔發音技巧來模仿各種聲音。

  不過在東京,這等伎藝被稱為“象聲”,這其中多的又是學飛禽鳴叫的伎藝人。

  象聲這伎藝不僅受達官貴人的青睞常常被邀約參與堂會,更有著名的象聲伎藝人能夠為皇帝上壽。

  伎藝人多學飛禽鳴叫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為皇帝上壽,來上一曲百年朝鳳。

  這便是整個大宋象聲伎藝人的夢。

  “你還會象聲?你會那種百千人大呼,百千兒哭,百千犬吠,中間立拉崩倒之聲,火爆聲,呼呼風聲,百千齊作的象聲么?”

  方青很想知道大宋有沒有口技中的那種能人。

  而他的好奇心換來的是不到一米六的“鐘馗”的白眼。

  “那還是人嘴么?你當是神仙呢?”薛碗兒看方青宛若在看一個瘋子。

  百千人大呼不夠,還要百千兒哭?

  百千兒哭不夠你還百千犬吠?

  還特么要火爆聲?呼呼風聲?

  那還是人嘴么?

  “哼,是你自己沒有見過高人,眼光短淺才這樣說。”聽薛碗兒這么一說,方青自己都覺得有點不靠譜。

  但嘴上還是不服軟的,畢竟是將口技全文背誦的男人,不愿就此承認自己背誦了個寂寞。

  “你這么厲害,你會象聲么?”薛碗兒叉著腰,鐘馗面具里露著兩只眼睛。

  “咳咳。”方青有樣學樣得清了清嗓子,用手揉了揉喉結,然后在薛碗兒的注視下張開了嘴。

  “阿巴阿巴。”

  ......

  氣氛一下子很僵硬,薛碗兒也明白了方青對象聲壓根就是一竅不通。

  “那你盡量少出聲吧。”薛碗兒領著方青來到另一間房間門前,在門前對方青交代著。

  方青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此刻他正沉浸于自己沒有一個好嗓子的痛苦之中。

  木門被推開,迎面撲來的潮濕氣味讓方青不禁屏住了呼吸。

  在他面前,是石塊磊砌的墻壁,碗口大的窗戶,以及兩根蠟燭的火光。

  在火光搖曳中,身著盤金繡團雁羅袍之人戴著一張木制“閻羅王”面具,森然坐在黑漆圈椅之上。

  光從這盤金繡團雁羅袍,方青便識出了此人為鬼爺。

  而在鬼爺面前,眾多佩戴木制面具之人低首而立,無人無禮抬頭。

  “是否見過此物?”

  一個嗓音尖細如鼠狼之人頭佩小鬼面具,捏著一張竹紙,向身前低首而立的人問著。

  低首而立的人此刻才仰起佩戴面具的臉龐,雙目透過眼孔端詳了一番紙上的圖案,沉聲道。

  “未曾見過。”

  這么一個一個問遍了在場所有的人,得到的回復都是“未曾見過。”

  “那便換下一批,都退去吧。”

  頭佩小鬼面具之人捏著竹紙,對著身前之人揮著手。

  很快這一批人都低首離去,從進入這個房間,到離開這個房間,他們都只在觀紙之時探了一次頭,其余時候未曾抬過頭。

  “這群人都是東京各街巷的賊頭,很多都與白日閣有關系,也有些根本沒有關系,鬼爺給許多人施了壓,所以很多跟白日閣沒甚關系的賊頭也來了。”

  趁著這批人離開的間隙,薛碗兒跟方青耳語著。

  方青并沒有開口,只是戴著“二郎神”的面具微微頷了頷首,將丹鳳眼投向了那端坐于黑漆圈椅之上的“閻王爺”。

  看來,鬼爺定是遇到了什么要緊事。

  或許跟玉帶有關?

  方青還記得薛碗兒與他說玉帶之事,可眼下又不是說話的地方,他只能靜靜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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