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殺人誅心
回過神來的方青扭頭看了看身側，發現郭清秋和郭葵已然不在自己身邊，把四周環視了一圈，他在前方看熱鬧的人堆中瞧見了郭清秋和郭葵。
在看熱鬧呢！
秉著有熱鬧不看王八蛋的原則，方青拎著鴿籠也跟著湊了上去，走到郭清秋身側探頭朝里看去。
只見人群中騰出了一片空地，一位身著灰袍的伎藝人正在空地上唱著曲兒，但此刻圍著的眾人，沒有一人視線在伎藝人身上。
他并不是主角兒。
主角兒是一只蠟嘴鳥，只見那蠟嘴鳥隨著曲兒拜跪起立，酷如人形，跳跳擺擺，在伎藝人用繩子牽引之下，這蠟嘴鳥甚至能模仿著戲劇舞蹈動作，引圍觀之人哄笑不斷。
饒是方青見過那么多動物園馬戲團的表演，也被這等表演震住了。
表演結束后，圍觀之人紛紛扔出銅錢，伎藝人拿著一個瓷盆接著，都有點接不下了。
那滿瓷盤的銅錢甚是惹眼。
好家伙。
你也行么？
方青又燃起了希望，提起了手中的鴿籠，卻發現里面的鴿子已經睡著了。
算了。
你還是等死吧。
看完這場表演，方青拎著鴿籠，郭清秋抱著郭葵，三人一鴿在大相國寺的寺門口流連著。
在這，斗雞、斗蟋蟀，好不熱鬧。
猴呈百戲，追呼螻蟻，驢舞柁枝、熊翻筋斗、烏龜踢弄、老鴉下棋......
宋人對動物的興趣一點也不比現代愛寵人差。
只不過宋人比較喜歡調教......
就在方青、郭清秋和郭葵看得不亦樂乎之時，卻有兩個人很是焦急。
只見在大相國寺寺門的角落，兩個頭纏鏷頭巾的人影偷偷摸摸地躲在一根柱子后瞟著寺門口的方青和郭葵。
“他們怎么還在門口？”其中一名頭纏鏷頭的女子身上內著抹領，腰系巾帕，足蹬筒靴，此乃當下最流行的婦女時裝“吊敦服”。
哪怕是這等不顯身材的吊敦服也無法遮掩女子的傲人身材。
這頭纏鏷巾的女子正是六背關撲的掌柜——呂柔脂。
“誰知道呢，還有，不是告訴你穿得樸素一點么，你這哪里樸素了？”而在她身旁纏著鏷頭，一身麻衣的青年正是渾純關撲的掌柜——郝旭。
“這已經是我府中能尋到最樸素的衣裳了，還是問小奴要的。”呂柔脂蹙著眉扯了扯胸前的抹領，這抹領穿著實在緊胸，真不知東京這么多女子如何穿得下的。
兩位大掌柜出現在這里，當然不是為了好玩。
那去小貨行巷敲門的行者便是郝旭安排的。
目的就是為了讓方青來到大相國寺與智深住持和智淺僧官碰面，然后他們再適時出現，當面揭穿方青的謊言！
此技無懈可擊。
郝旭稱之為“殺人誅心”！
“罷了，在等等吧，他們現在玩得樂呵，到時候就讓他們知道什么叫殺人誅心！”郝旭撓了撓自己的胳膊，為了今日的潛伏他還特意讓下人去買了一件麻衣。
可他這個從小就穿絲綢錦緞的少爺又如何穿得慣麻衣呢？
這不，他才穿著沒多久就覺得渾身發癢，肌膚被麻衣蹭得有些生疼。
現在我的痛苦，等會定讓你百倍償還！
郝旭的蝌蚪眼緊緊盯著方青的背影，眼中恨意滿滿。
。。。。。。
在寺廟大門前逛了個遍，方青和郭葵終于進了大門，來到了大相國寺的第二道門與第三道門。
這兩道門旁，依舊滿是買賣的鋪位。
這大相國寺開放之日，百姓來此燒香拜佛之人少，反倒是做買賣之人甚多。
第二、三道門買賣的不再是珍禽異獸，而是日常生活用品。
在往里走，便進了寺廟的庭院，今日，寺廟的庭院內架設著彩色帳幕，帳幕之中乃是露天的攤位，出售著蒲合、屏帷、簟席、時果等物。
那正兒八經的大相國寺正門方青不熟，這里面的庭院他倒是熟得很，領著郭清秋穿過彩色帳幕。
便是通往佛殿的兩道走廊。
此乃通往佛殿的必經之路，便是燒香拜佛之人必經之路。
亦是商務重地！
這兩邊的走廊，不允許外人擺攤，清一色的都是各寺院的師姑賣著繡作、珠翠、生色銷金花頭花樣、鏷頭等物。
好家伙。
這一堆師姑好多方青都在錄事巷中見過。
這特么還是條產業鏈？
方青發現這大宋真的有很多商業奇才，比起現代絲毫不差。
上次那個寫“撲出個東京豪族”對聯之人算一個，這借著大相國寺名號自產自銷之人也算一個。
都是人才啊。
“施主，要不要給這位姑娘買個珠翠啊，這姑娘面若天仙，若是能戴上珠翠怕是那神仙都不敢下凡了。”
一位年邁師太笑著向方青攬手，還遞給方青一個珠翠。
“使不得使不得。”方青趕緊搖了搖手。
贊嘆歸贊嘆，但他肯定是不會買這些東西的。
“試試嘛，咦，施主怎么看得如此眼熟？”年邁的師太忽然發覺眼前這年輕施主看得有些眼熟，在往近湊了些，終是認了出來。
這不是那日迷路翻墻進了她院子的后生么！
“師太，是你啊，真是太巧了。”方青聞言定睛一看，也認出眼前這個師太便是那日他翻大相國寺墻而出碰見的尼姑。
“怎么了，今日沒迷路了？”師太雖然年邁，但還是很有幽默感，從她的面容中能看出，年輕時定然是美女一位。
可是不管她曾經是何等美女，如今也只能是一臉褶子了。
歲月不饒人啊。
“沒有沒有，今日特來燒香拜佛的。”方青含笑與師太聊著。
“小后生有這心是好的。”師太拍了拍方青的肩膀，突然湊近方青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旁邊的姑娘真的很漂亮，還不乘著今日求求姻緣。”
師太真調皮。
佛祖也能求姻緣的嘍？
方青淺笑著與郭清秋肩并肩走在廊下。
郭清秋今日穿著一身青白色緊身袍，袍上繪上了墨色山川，一頭墨發扎成馬尾與腦后，兩條束帶隨意垂下。
風一吹，束帶便擦過方青的臉龐。
丹鳳眼向右側瞥去，郭清秋的側臉六分柔美，四分俊美，融匯一起，宛若天成。
師太說得沒錯。
的確是很漂亮的姑娘。
想到這的方青又把視線挪到了郭清秋懷里的郭葵。
這個憨憨以后會長得很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