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終章(中)
淡淡的紅霧在空氣中彌漫著，鮮血染紅了這片土地，也染紅了這片霧氣。
數不清的幼蟲在這片血腥的土地上誕生，貪婪地吞噬著地面的血肉殘渣。
這片空間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寂靜，沒有一絲聲響。
突然間，輕微的聲響從血霧的角落中傳出。
數名身穿黑袍的身影從血霧中穿行而過，地面上的幼蟲發出尖銳的叫聲，紛紛后退。
在這片血霧世界的核心處，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幽冥深淵，深淵之上是一處染血的高臺。
那高臺巨大無比，說是一微型島嶼也不過分。
而如今，那微型島嶼卻有大半的面積被染成了紅色，可想而知曾經發生在這里的戰斗有多么慘烈。
巨大的紅色肉翼從黑袍人的身后展開，數名黑袍人的身軀高高飛起，緩緩落到高臺之上，向著高臺的核心之處而去。
越是接近那高臺的核心，空氣中的血腥味就有越大濃厚，粘稠無比。
每一步踏出，腳底都會帶起一層紅色的粘土。
這片土地已經被鮮血浸入深層了。
大量的血肉與殘肢散落到泥土之中，越是接近中心，大地與血肉的界限就越是模糊。
漸漸的，黑袍人終于來到了核心，那恐怖的景象也終于暴露在了他人的面前。
那是一汪血色的湖泊，深紅粘稠，血腥味濃厚地遏制呼吸，讓人感到惡心，臉色發白。
而在那血色湖泊的正中，是一只巨龍的殘骸，血肉粘連在巨大的白骨之上，犄角斷裂，肢體折斷，白骨森森。
最重要的是，在那巨龍殘骸的頭顱之上，有一具血染的人類軀體軀體正躺在那上面。
那是一個年輕的人類男子，他赤身裸體，什么也沒有穿，體表疤痕交錯，密密麻麻。
最為驚悚的是，在他的心臟部位，竟然插著一把黑色的魔劍！
魔劍貫穿他的心臟，連帶著穿透巨龍的頭顱，將二者牢牢的固定在了一起。
“注意，不要觸碰到湖泊里的血水，不然被同化了我們可不會留手的。”
紅翼掀動，數名黑袍人從湖泊的表面飛過，落到了巨龍殘骸的四周。
他們圍繞著那被貫穿心臟的人類男子，并沒有第一時間進行行動，而是在交談。
“那把劍給我的感覺很恐怖，根本無法掌控。”
“這把劍本就是從曾經的屠龍之劍碎片演變而來，如今更是第二次沐浴了巨龍之血，依然是我們的克星。”
“那怎么辦？它可是正插在零貳零的胸口。”
“沒關系，它畢竟還在沉睡，一會就由我把它拔出。”
“行，你把那把劍拔出，那就由我來取出紅龍的心臟。”
“要不要順便把他帶回去？零貳零軀體一定可以進化為最強大的龍衛的。
到時候有了零貳零的幫助，到時候黑龍就不見得是最強了。”
“你想多了，黑龍與其余巨龍的差距并不是能夠依靠數量彌補的。那是規則的體現，當黑龍沖出尼伯龍根的時刻，也就代表了世界的終焉即將到來。”
“而且別忘了，布洛妮婭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如果你把西澤帶回去，豈不是會引起她的暴動？”
“那要不，直接把他殺了？或者把他帶回去，藏起來，用作扼制零零一的鑰匙。”
話音一落，空氣中頓時陷入沉寂，沒有人繼續接話。
最終，還是負責領頭的黑袍人說道：“等紅龍復蘇后，零零一就不不復存在了。如果我們在這時候多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也許反而會導致意外發生。
或許我們此刻的交談就已經被紅龍的心臟所記錄，到時候零零一獲得了紅龍的心臟，知道怎么辦？在零零一的意識尚未磨滅之前，一樣會引起暴動。
我們必須承認，即便是紅龍的意志，要吞噬掉零零一的意志也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按照原計劃行動，取走紅龍的心臟就好。
至于零貳零，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也行，反正沒了心臟的零貳零，只有死路一條。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成為這個尼伯龍根新的主人，可那時候，零貳零就已經不是零貳零了。
而是與我們一個陣營的存在。”
商量完畢后，幾個黑袍人就開始動手。
他們圍繞在青年的四周，其中一個伸手去握住那把魔劍的劍柄。
“啊！”
低沉的嘶吼從黑袍人的面罩下傳出，淡紅色的鱗片爬上了他那握住劍柄的手臂，陣陣白煙從握住劍柄的掌心中傳出。
眼看著以他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拔出魔劍，另一個黑袍人也加入了進來。
“給我起！”
黑色的魔劍被寸寸拔出，殷紅的血珠順著劍鋒緩緩滴落，強而有力的生命體征開始逐漸復蘇。
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聲再次開始響起。
終于，漆黑的魔劍被完全拔出，擂鼓般的心跳聲在幾人的耳旁響起。
在魔劍被拔出的一瞬間就被黑袍人扔到了湖泊的角落，深深插入紅土之中。
眼看著心臟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另外兩名黑袍人立馬伸出野獸般的利爪，抓住傷口，將其撕裂！
最終露出了一顆猩紅如血，美麗如瑩玉的心臟。
“呼，真不知道那把劍是怎么插到他胸口的，那不是他的武器嗎？”
最開始那名握住魔劍的黑袍人手臂已經完全廢了，變得干枯如樹枝，直接被他扯斷扔到了湖泊之中。
眨眼間，手臂就被血色湖泊溶解了。
另一名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手臂也變得枯瘦無比，猶如即將入土的老人。
“很簡單，他在殺死這個尼伯龍根所孕育的幼龍之后，自己把魔劍插入了自己的心臟，然后才倒下的。”
“他為什么這樣？”
“你不了解零貳零，他可是和我一起長大的，我們一起在街頭流浪，一起進入狩鬼教團，一起進入尼伯龍根，我太了解他了。
在殺死了這條尼伯龍根孕育的幼龍之后，為了避免自己成為新的巨龍，也為了避免造成不可逆的悲劇。
他一定會在自己的意志還清醒的時候，把這把屠龍之劍貫穿自己的胸膛，殺死自己。”
“先殺死敵人，再殺死自己，還真有他的。”
“確實，他一向如此，只要他下了什么決定，就會執著地讓人有些害怕。無論什么方面，他都是這樣，當初布洛妮婭怎么踹開他，他還是死纏爛打。
沒想到最后還真讓這家伙給纏上了，形影不離。”
“零零一有這么在意他嗎？”
“本來當初零零一是完全可以殺死紅龍的，本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的。
你覺得為什么會有現在的一切？
因為零零一在最后即將毀滅紅龍心臟的時刻猶豫了，最后零零一選擇把心臟放進了剛剛死亡的零貳零體內，巨龍那近乎永生不死的生命力讓零貳零起死回生，活了過來。
不然零貳零早就死了，零零一也不會被尼伯龍根囚禁。”
“行了行了，要聊回去聊，有人在不斷靠近！那個女人并不算太強，但她手中的那把金色圣槍給我的感覺比那把魔劍更恐怖，那是真正的屠龍密器，我可不想和她對上！”
數名黑袍人迅速離開，紅龍的心臟已經被取出，留在現場的只有一個胸膛被剖開的年輕人的尸體。
如果說有什么特別的話，那就是年輕人的身軀似乎具有超越人類的生命力，即便是失去了心臟，也沒有迅速死亡，而是進入了一個不斷衰敗的狀態。
忽然間，那巨龍的殘骸突然下沉了一段距離，這也就導致那位于巨龍頭顱上的年輕人的尸體下落，接觸到了血腥粘稠的紅湖。
于是，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那紅色的血水仿佛具有生命力一般，開始動了起來。
一根根小拇指粗細的血肉絲線從湖面凝聚而起，爬上了那巨龍的殘骸，越向年輕人的尸體，涌入他那空落落的左胸內。
不僅如此，數不清的血肉觸手涌出湖面，爬向年輕人的尸體，將年輕人的身軀給完全包裹住，就如同一道紅色的繭一般，將年輕人的尸體包裹在其中。
而在遙遠的岸邊，阿爾托莉雅一直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當她趕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巨龍的殘骸，西澤的尸體與胸腔內空落落的心臟。
果然，這片尼伯龍根內有了第三方勢力的混入。
他們在趕來核心區域的途中，不但遭遇了大量的龍衛，甚至還有外來者的阻攔。
那些外來者，身穿黑袍，既不像惡鬼，也不像狩鬼者。
給阿爾托莉雅等人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看著眼前那詭異可怖的一幕，阿爾托莉雅想起了洛基出發前交代給自己的話，沒有選擇輕舉妄動，而是靜靜地等待著那紅色巨繭的形成。
眼看著巨繭完全成形了，血色絲線想要把紅色巨繭拖入湖底時，阿爾托莉雅動了。
純白的羽翼在銀色鎧甲的身后展開，手中的黃金圣槍綻放出耀眼的光輝，在羽翼的掀動下，阿爾托莉雅的身軀迅速接近紅色巨繭。
血色的湖泊仿佛感應到什么似的，湖面不斷沸騰，數不清的血肉觸手從湖面伸出，涌向阿爾托莉雅。
阿爾托莉雅不得不拔高身形，躲避觸手，但她的神色并未有絲毫慌亂，熾烈的黃金瞳不斷燃燒，她高高舉起手中的那把圣槍，頌念著屬于它的名諱。
“昆古尼爾！”
金色的圣槍猶如天堂來客，拖曳著神圣的光輝流尾，清除一切，照亮一切，沖刷一切！
沒有什么可以阻攔它，當它被投擲而出的同時，就一定會命中目標。
“西澤的命就讓你救了，但他的人，我要帶走！”
昆古尼爾勢如破竹，沖破重重障礙，阿爾托莉雅羽翼掀動，緊隨其后，猶如一往無前的女武神！
其實她和獅心會里的別人不一樣，別人都是用代號，而她卻是用本名。
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便是她的本名。
她在獅心會的真正代號是，布倫希爾德。
寓意為神王的女兒，圣潔的女武神。
在那遙遠的天際，陰沉的帷幕之上，一艘飛艇正在靜靜漂浮著。
此時此刻飛艇上的絕大部分戰斗人員都不在飛艇上，只有部分科研人員和駕駛人員還在維持飛艇的正常運作。
洛基站在指揮中心，雙手背后，漆黑的眼眸透透重重黑暗，透過云霧，望向了那尼伯龍根深處。
半晌，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轉身看著指揮中心內他特意放置的一面全身鏡。
他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開口說話，仿佛是在與另一個自己交談一般。
“紅龍蘇爾特的心臟已經被奪回去了，西澤雖然失去了紅龍的心臟，卻也收獲了金龍法夫納的血統。
這樣，他也算是擁有了這場游戲的入場券了吧？
以后格拉墨就給他用了吧，這把劍是屠龍還是弒神，取決于它的使用者。
如今它的體內流淌著西澤的鮮血，他們倆的契合度一定很好。”
“說起來，法夫納還真是倒霉啊。
上次死亡是因為過于驕傲和放縱，被齊格飛用格拉墨殺死。
這一次，是還沒有成長起來，就被紅龍心臟的擁有者提著格拉墨的殘劍殺死。
要怪，就怪它是所有龍王中唯一不是自然誕生的最弱龍王吧。。”
“為什么不用蘭斯洛特？他還不夠，還不夠，雖然他是人類與惡鬼的混血種，是天生的半鬼之軀，但他的潛能還是不夠。
先讓他在亞昂群島磨煉磨煉吧，那里的惡鬼夠他吞噬好一陣了。”
“至于如何處理西澤嘛，我決定讓他自由選擇，無論是記憶，還是未來。
我會遵守與他的約定，告訴他一切他想知道的和我想讓他知道的。
至于他最后如何選擇，就是他的事了。
這不就是你想讓我做的事嗎？給予這個世界足夠多的選擇。尼德霍格。
你很清楚，我也很清楚，我不是洛基，洛基早就死了。
但是，誰在意呢？
你不在意，我不在意。
只要沒人在意，那我就是洛基。”
“話說回來，蘇爾特，法夫納都已經醒了，下一個是誰呢？毒龍耶夢加得？還是白龍海拉？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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