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噗嗤…
狂熱的吐息迎面而來,灼燒著我的身軀。
那刺骨鉆心的疼痛不斷蔓延,身軀不斷削減,血肉不斷被撕裂,啃食。
格拉墨早已脫離了掌心,滾輪在一旁。
鮮血與血肉將漆黑的大地渲染成了紅色,猶如一片魔土。
毫無疑問,在這場戰斗中我落敗了。
此刻的我,正在“享受”著敗者理應承擔的儀式。
即淪為勝利者的戰利品,供其支配。
那碩大彎曲的獠牙刺破鱗甲,深入骨髓,不斷勾起一片片血肉,然后吞咽而下。
可體內那源源不斷,磅礴無比的生命力卻讓死神的鐮刀遲遲無法揮下。
血肉不斷重生,又不斷被剝奪,它正在不急不慢,慢條斯理地奪走我的一切。
是啊,作為卑劣的人,又怎么能夠戰勝天生非凡的王者呢?
凡人所想戰勝天才,唯有化身修羅。
所以,凡人所想屠滅惡龍,也唯有化身惡龍這一條路了吧?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輸…尼伯龍根必須關閉!
秘血復蘇突破最終臨界點…機械之芯即將自爆!
自爆失敗,機械之芯已遺失。
秘血復蘇突破百分之八十一,秘血復蘇抵達百分之九十…秘血已全面復蘇!
撲通撲通撲通…!
心跳聲錢所有者的劇烈,前所未有的強大,如神人捶鼓!如天降驚雷!如惡龍咆哮!
好熱…好熱…燥熱感涌遍全身,視線被猩紅所占據,身軀好漲,好難受…
黃金之龍的利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抬高,這不是被外力所支配的,而是因為它爪下那生物的身軀在不斷膨脹!
精神不斷恍惚,嘶吼與鳴叫不斷回響,殺戮與血水不斷涌來。
我的精神在不斷迷失,身軀也在不斷膨脹。
我跪坐在地,掌心撐地,身軀不斷的擴張,也越來越畸形,逐漸偏離人類的軌道!
我最害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那個隱藏在我的體內的另一個靈魂迎來了復蘇,占據一切,控制一切,排斥一切。
而現在,它所打算做的第一步就是控制著這具過去的人身,現在的龍身,去將那頭金色的惡龍撕碎,然后吞下。
“吼!!!”
熾烈純白的吐息前所未有的洶涌,自咽喉之中噴涌而出,勢不可擋!
真正的龍隕之戰,此刻才剛剛開始!
漆黑的云層籠罩在靈敦的上空,月色罕見的透過云層落下。
雖然已經時值夜晚,但靈敦騷亂卻絲毫沒有得到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此刻,在一座華麗的城堡內,一位身穿蔚藍色軍服,頭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書桌前,不斷地在各種文件上書寫勾畫。
咚咚咚。
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進來。”中年男人頭也不抬,只是淡淡地開口,視線和注意力依然放在身前的各種文件上,執筆的手不曾有絲毫停頓。
一位頭發花白身穿西服的老管家推門走了進來,在微微鞠躬后說道:“芙蕾雅小姐已經安頓好皇后區了,不過她現在似乎打算去下城區的騎警廳,不知…”
老管家點到即止,他知道公爵大人會給出命令的。
果然,這位英格美洛最具有權勢的男人之一瞬間就給出了指令,“讓警察廳以緊急召集人手的命令把芙蕾雅召過去,讓她負責上城區的秩序工作。”
“可是…”老管家想說如今即便是上城區,也不見得安全,亂成一鍋粥,不如讓小姐回到城堡來比較安全。
但最終,他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而是繼續說下一條消息。
“那個名叫希芙的少女在把芙蕾雅小姐誘騙到韋德工廠后就失蹤了,目前我已經安排人手追查了。”
哪知,對于這個行動,都鐸大公直接進行了否定。
“不用查了,現在不值得把心思放在一個區區革命軍身上,即便她是韋斯頓家族的長女也不值得。
叛軍聯盟想要依靠加入布爾什維克聯盟來逆轉翡翠綠島的局勢,簡直是癡人說夢。
而且現在的靈敦局勢混亂,就算查到了,也不一定抓得住,只會多生事端。
所以收回所有正在外出執行任務的力量,全力配合警察廳穩固秩序。
記住,穩固秩序就夠了,不需要畫蛇添足。
將對將,王對王,有些敵人,不是你們能夠對付的。”
“是。”
老管家點了點頭,對接下來的話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說。
“還有事嗎?”
都鐸大公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過頭一眼。
“那個,弗雷少爺似乎回來了一趟。不過,他并沒有進入到城堡內,他只是在城堡外轉了一圈就離開了。”
那始終不停的沙沙聲終于停了下來,都鐸大公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然后低下頭繼續書寫。
“知道了,沒有什么事的話就出去吧。”
“是,大人。”
這是一間位于上城區的夜總會,璀璨夢幻的霓虹燈點綴在其內外,讓一切的界限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它是整個靈敦最高級的會所之一,無論白天黑夜,總是人來人往。
即便是現在,即便是在靈敦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它也不例外。
這里將會是靈敦境內除了鉑金宮外最安全的建筑之一。
這并不是說這間建筑內的戰力足以與獅心會那樣的存在抗衡,而是因為沒有人會對這棟建筑出手。
所以它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對有些人來說,它是盟友。
對有些人來說,既然可以當朋友,又何必樹敵呢?
此時此刻,在夜總會最上層的一間套房內,一位銀發綠瞳,身穿黑色軍裝,妝容精致無暇的美麗少女推開了房間的大門。
在房間的走廊上,站滿了全副武裝的軍人。
當房間的門扉被推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然后彎腰行禮。
“參見領袖!”
少女昂起白皙的鵝頸,微微點頭,邁著堅定的步伐緩緩前進,猶如高貴圣潔的女神,美艷而不可方物。
“領袖,來自布爾什維克聯盟的使者已經到了。”
一位身穿紅色低胸長裙的美艷女人來到少女的面前,躬身行禮。
“嗯。”
少女點了點頭,與美艷女人一起來到了接待使者的房間。
出乎預料的是,那名來自遙遠東北帝國的使者,也是一位少女。
“你好,靈敦的革命軍領袖,我叫雷娜塔奧古斯都,奧古斯都皇室的三皇女。”
“你好,來自布爾什維克聯盟的使者,我叫希芙韋斯頓,韋斯頓家族的長女。”
命運,再次開始交織。
誰也不曾想到,決定戰爭的興起與否,竟然就在兩位少女的談話之間。
銀色的魅影一閃而逝,它不斷跳躍,穿梭,速度快到了模糊不清,只能讓人隱約看見其留下的殘影。
最終,那道銀色的身影停了下來,它落到了靈敦最高的鐘塔建筑頂部,俯瞰著整個上城區。
那是一只九尾的狐貍,不過卻是一只鋼鐵鑄就的九尾狐,金屬的光澤在月色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九尾狐的停下并非偶然,因為前方有人攔住了它的去路。
銀色的金屬裝甲覆蓋全身,手握金色圣劍,雙手杵劍,仿佛已經等候多時。
“我猜的果然沒錯,你們的目標是霍華德公爵。”
金屬面甲緩緩散去,露出了其下的真面容,那是一位容貌英武爽朗的青年,說話的時候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那九尾狐的身軀不斷翻轉,收縮,變形,最后竟然化成了一位身材凹凸有致,風情萬種的絕美女子。
只不過,女子的臉上帶著一張銀色的面具,只露出了嘴唇與一雙圓潤的眼眸。
更可惜的是,女子的雙腿,竟然是一雙鋼鐵所鑄就的雙腿。
女子的聲音聽起來空靈無比,無悲無喜,略微凜冽。
“你以為你攔得住我?”
“我知道我打不過你,所以我特意從會長那里把誓約勝利之劍給借了過來。有這把劍在,就算打不過你,自保和拖住你,還是沒問題的。”
“難不成,你以為攔住我就足夠了?”
“不不不,當然不夠。我很清楚,你們為了這一天已經謀劃了太久了,光憑我們現在的人手是一定攔不住你們的。”
說到這,弗雷神秘一笑,“可誰說,我們要阻止一切的?我們需要做的,只是把事態控制在一定的范圍內,不要超出限制就好。
當然了,如果事態可以往理想的方向發展就再好不過了。
至于霍華德大公,死就死吧。
這一次,霍華德家族,越界了。”
說到最后,弗雷的神色也陰冷了下來,不過不是針對古爾薇格的,而是針對霍華德家族的。
人口拐賣,奴隸貿易,致幻劑生產,人體實驗…一次次地挑戰底線,這次,他們越界了。
霍華德家族,是時候迎來一次清洗了。
而沒有什么,是比反抗軍的襲擊更合適的清洗方式了。
既能夠名正言順的清理和接收霍華德家族的勢力,還能夠讓凝聚民意民心,將矛盾一致對外。
聞言,古爾薇格稍稍愣神,隨即露出了一個悲愴的表情,可血紅的恨意眨眼間就占據了一切。
多年以來的努力,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
這一刻,古爾薇格想起來那句忠告。
小薇格,靈敦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
可惜,她沒有聽勸。
她永遠無法忘記,那些人在把她玩弄之后鋸下了她的雙腳,大腿,取出了她的血肉,肋骨…不斷向其中填充血肉與藥劑的行為。
鋼鐵扭曲,身軀翻轉,九條狐尾沖天而起。
我不能死,這不是真正的復仇,我一定要活下去。
但在此之前,就先在靈敦大鬧一通吧!
戰斗,一觸即發。
現代科技與惡鬼異能的結合體,對戰現代科技與超古代科技的結合體。
這是一場科技之間的較量,也是一場另類的妖魔與巨人的對抗。
街道,被黑暗所籠罩。
這里沒有燈光,沒有人煙,沒有聲音,宛如一片鬼蜮,不似人間領土。
但那,只是之前。
此刻,寂靜被打破了。
長發飄揚,隨風飄蕩,一位有著蔚藍色長發的俊美男子走上了街道。
他步伐緩慢而堅定,神色頹然疲倦,時不時的會輕輕咳嗽,猶如疾病纏身一般。
伴隨著他的到來與前進,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街道的盡頭。
“此路,不通。”
那頹病的身影仿佛未曾聽聞一般,只是不管不問地繼續向前。
他身穿白色的羽織和服,下身則是藍色的劍裙,腰系紅色緞帶,懸掛佩刀。
“如果你再繼續向前的話,我就要出手了。”
那東瀛男子終于停了下來,此時此刻,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三十英尺。
“有人告訴我,前方擁有可以治愈世間一切疾病的神物。
我的愛人生命垂危,已時日無多。”
“不,前方并沒有你所說的那種東西。”
“我想要親自過去看看。”
“我不會讓你過去的。”
氣氛一時間焦灼了起來,半晌,那身穿和服的東瀛男子率先開口。
“神夢一刀流,橘右京。”
只見他身軀半蹲,左手握住劍鞘,大拇指托住刀柄,右手握住刀柄,避開食指,小拇指和無名指緊握,其余指頭松握。
此姿,是為居合。
蕭殺的氛圍瞬間彌漫,本就濕冷的空氣平添一分刺骨陰寒。
“彩虹橋的守護者,海姆達爾。”
金色的光輝照亮了街道,那是一只金色的巨大號角,此刻正在被海姆達爾握在手中。
在金色光輝的照耀下,那些原本借著黑暗影遁身形的忍者瞬間暴露,在那金色號角所散發的威壓下,所有的忍者都無法再保持絕對的平衡,露出了破綻。
那些忍者眼看著行蹤暴露,也就破罐子破摔,直接朝著街道盡頭沖去。
“你不管嗎?”
“我只需要攔住你們就夠了,他們就算過去了,也什么都帶不回來,反而只會把自己的命留在那里。”
在海姆達爾語閉之后,一道嬌媚的身影從橘右京的身側的陰影里鉆了出來。
“橘君,看來是失敗了呢。”
安倍晴雅露出苦笑,嫵媚動人,徒惹旁人憐愛。
橘右京卻不為所動,目光始終放在海姆達爾身上。
“我早就與你說話,不要跟著我,安倍小姐。”
“你有把握贏嗎?”
“沒有,他很強大,氣血旺盛如妖魔,居合恐無法斬殺。”
“唉,那我還是不在這耽誤時間的好,可不能浪費橘君你用生命換來的時間啊,咯咯咯。”
在一聲浪笑之后,安倍晴雅的身影再度藏匿于黑暗。
只不過,與旁人不同,她并非繼續前進,而是后退。
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贏的吧?
安倍晴雅沒來由地想起來那個男人。
他始終風輕云淡,什么都猜得到,卻什么也不在意。
只是,像他那樣的男子,注定不凡,乃是天照命,注定要在萬眾矚目下一步步走上高臺的。
而自己,只是那卑賤的月讀命,終其一生都只能為了擺脫命運的枷鎖而作困獸之斗,到頭來不過一賤妾罷了。
如此卑賤的自己,又怎配與他并肩前行呢…
橘右京與海姆達爾依然在對峙,誰也沒有因為安倍晴雅的離開而分散絲毫心神。
雖然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動手,但那刺骨的寒意,卻是越發凝重。
雙方都在積蓄,都在等待,生死只在一瞬間。
今夜,整個靈敦都陷入了紛亂之中,即便是那鉑金宮內,也是人來人往,聲音不絕。
而就在這時,一艘郵輪卻緩緩駛離了靈敦的碼頭,悄無聲息,無人知曉。
它猶如一艘幽靈船一般,沒有帶走一絲喧囂,緩緩地沒入那未知的黑暗。
“亂的好啊,亂的好啊,不亂,我又怎么有機會去實現我的理想呢?
理想國,我尤彌爾來了!”
隱隱約約,有聲音從船長室內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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