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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所有人都是兇手

  雨一直下,淅瀝瀝,嘩啦啦,叮咚叮咚…各種各樣的雨聲在這片工廠內接連響起。

  但這一切都和我眼前那具惡鬼殘軀沒有任何的關系了,它即將走向生命的盡頭,迎來生命的末日。

  在這瀕死之際,布拉基想起了自己的過往。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真名,布拉基這個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源自古代文字,意思是詩歌與智慧。

  那是他的夢想,做一位充滿智慧的詩人,白天游歷在田園鄉鎮之間,傳誦著歌謠與傳奇;夜晚回到家中,與妻女分享今日的所見所聞。

  為什么會有如此夢想呢?因為妻子和女兒總是渴望能夠看見更多,遇見更多,聽見更多。

  但很可惜,這個世界并不美好。

  其實不止是布拉基,他們中有很多人都是如此。

  拋卻了自己的真名,舍棄了過往,以代號作為自己的全新身份。

  這個新的名字沒有過去,沒有未來,隨時都會從這個世界上消逝。

  但他們并不在意,復仇的火焰在他們的心中熊熊燃燒,仿佛要把他們燒成灰燼。

  他們的新生命是為了復仇而活,只要能夠復仇成功,他們愿意犧牲一切。

  反正…他們的心中除了那永不熄滅的復仇之焰,他們一無所有。

  亞昂群島,那是一處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的地界。

  而造成那一切悲劇的,都是源自英格美洛所頒發的一則發令。

  即《英格美洛駐軍亞昂群島管理法案》

  這紙法案上具有許多的不公平條例,但弗利西亞是戰敗國,所以只能任由英格美洛占領國家北部的亞昂群島,對這一紙侮辱性極強的不平等條例也只能視而不見,不敢有絲毫的反對聲音。

  于是,地獄開啟了。

  人性一旦脫離了倫理道德與法律的約束,到底能夠有多黑暗呢?答案就在這所島嶼之上。

  追其原因,就在于法案上最核心的一頁條例。

  “當駐地警員,軍人宣揚自己正在執行法律的情況下,其一切行為都可以不予追究。”

  在這則條例的庇護下,亞昂群島淪為了那群外來者的樂園,強暴,殺戮,各種各樣的犯罪行為在亞昂群島之上光明正大的上演。

  甚至于,他們還會進行奴隸貿易,器官交易,人體實驗…你所能夠想象到的一切犯罪行為,在這座島嶼上都有發生。

  每天活在恐懼,陰霾之中,犯罪的行為隨時有可能降臨在你的身上,不過更多的可能是降臨在你家人的身上。

  因為在那里,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性都難逃厄運。

  甚至于,有時候被強暴反而是最微小的代價。

  奸殺,擄掠,拐賣…那才是常態。

  不但女孩和女人們會失去一切,她們所擁有的一切也會失去她們。

  可即便如此,島嶼上的人們又能如何呢?

  那群島嶼上最大的犯罪組織自詡為島嶼的守護者,事實上,僅從名字來看,他們確實是島嶼上唯一的官方軍事武裝力量,也是島嶼上最強大的武裝力量。

  然而,就是這股武裝力量,勾結三教九流,鄉紳豪杰,將原本美麗富饒的亞昂群島變為了人間煉獄。

  布拉基也曾是亞昂群島上的一名普通青年,他愛上了一個女人,盡管那個女人是被他從垃圾堆里撿來的。

  那時候的她奄奄一息,她是被軍營里的士兵給玩弄到昏死而去,然后給隨意扔在垃圾站的。

  似乎是為了表彰自己的功績,他們還會在被他們玩弄過的女人身體上蓋上勛章,用來表示,這個女人已經被我玩過了。

  不出所料,在那個女人的身軀之上布滿了紅色的勛章,每一個勛章上都是一個單獨的名字。

  他救下了那名女人,那名女人也成了他在那悲慘世界下的唯一慰藉。

  一開始,他東躲西藏,可后來他發現,沒有人會對他的妻子感興趣,因為但凡有人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印章,都是感到無趣和惡心。

  漸漸的,傳言也流開了,他們倆反而成了當地生活的最安全的一對夫妻。

  諷刺的是,原因反而是因為那惡魔行徑所造成的結果。

  因此沒有人會對他的妻子產生沖動的想法。

  女人們會譏諷他的妻子,試圖通過貶低她妻子的行為來讓自己的遭遇不那么可悲,自己的男人不那么可恨。

  男人們也會鄙視他,針對他,似乎通過這樣,就能夠讓他們忘卻了自己曾經的懦弱行徑,讓他們覺得無論如何,還是有人比他們更加怯弱和可悲。

  從而讓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似乎不那么懦弱。

  人們總是這樣,自己的遭遇很悲慘,但一旦遇見被他們更悲慘的,他們非但不會惺惺相惜,反而會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比自己更弱者的痛苦之上。

  幸好,他和他的妻子已經看開了一切,只覺得能夠和喜歡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已經是這地獄里最大的幸福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他們夫妻倆就像是荒野中唯一盛開的鮮花,扎眼而鮮艷。

  明明,所有人的生活都越來越苦悶,你們倆憑什么能夠露出笑容?

  越來越多的刁難和譏諷并沒有壓垮他們,反而讓他們更加堅強。

  因為,他們夫妻倆有了自己的女兒,女兒繼承了母親的基因和發色,美麗而可愛,純凈的眼眸讓人只要看上一眼,就心生喜愛。

  他們也有考慮過,搬離城區,去往人煙稀少的偏僻處生活,給女兒一個相對美好的成長環境。

  但在一次外出探索差點雙雙喪命后,他們明白,外面比城區更加危險。

  那時候的亞昂群島,危險的不止是英格美洛駐亞昂群島的軍隊,還有瘋狂的本地人和外來者。

  在一個禮儀崩壞的地區,沒有法律,沒有規則,沒有倫理道德…所有人都有可能化身惡鬼,去殺戮,去掠奪,去瘋狂的占有和發泄欲望。

  一切的轉折點,都是在那個下午。

  那天,他如往常一樣外出尋找物資,因為他沒有工作,他和妻子在城區里就像是非人者般的異類一樣,處處遭人針對。

  那天他運氣不錯,雖然沒有找到太多的食物,但他在垃圾站里找到了一個玩偶,只要洗一洗,修補修補,就是全新一個玩具。

  女兒一定會喜歡的,他懷著期待的心情繼續探尋找,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玩偶。

  仿佛只要能夠讓女兒開心,展顏一笑,比什么都重要。

  可當他滿懷欣喜地打開家門后,他沉默了。

  地面上,只有他妻子的尸體。

  她的衣服被扒光,肌膚被人用刀劃破,雕刻著一個又一個侮辱性的文字。

  而他的女兒,不知所蹤。

  他陷入了瘋狂,怒火侵占了他的一切,他跌跌宕宕地從地上爬起,提著刀出門。

  他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沒關系,這條街上總會有人知道的。

  但無論他問誰,所有人都對他的怒火視而不見,反而極盡奚落與鄙夷。

  他就像是一個小丑一樣,他明明在哭,可每一個看見他哭的人都在笑。

  他明白了,所有人都是幫兇。

  明明一直以來他都把女兒藏的很好,保護的很好,那群畜生根本不知道。

  可為什么,今天自己一出門就被發現了?

  一定是有人告密,而所有人都對告密者視而不見,對那群畜生的行徑充耳不聞,對自己的憤怒嬉笑應對!

  害死他女兒的兇手就在眼前!他們所有人都是兇手!雖然不是全部兇手!

  他不會放過的…所有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他提著刀,踹開了房門,他殺戮,他瘋狂,他嗜血!

  唯一有可能在他的屠刀之下幸存的,只有小女孩。

  他想要揮刀,他想要報復,他失去了女兒,那他何不讓別人也失去?

  可當他揮刀的一瞬間,他看著小女孩那驚恐的神情,他會想,自己的女兒那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最終他選擇了放過。

  但怒火需要血水來沖刷,不然永不熄滅。

  殺戮依然會繼續,他出門,再進門,再出門,再進門…

  伴隨著一聲槍響!

  他的身軀愣在原地,他高高舉起著手中那染血的屠刀,充血的眼眸卻不自覺地低下,看著自己胸部的傷口…

  溫暖濕潤的鮮血涓涓流出,染紅了他破舊的衣服,浸透一切,讓衣服與他的身軀緊緊的貼在一起。

  他渾身顫抖,感受著那僅存的溫暖。

  他倒下了…他恍惚間,他聽見了自己的耳旁傳來無數的怒罵聲,拳腳,磚頭,碗碟…落到他身上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但他都不在意,他的身軀早已麻木,肉身再如何疼痛,又怎能抵得上他那千瘡百孔的心?

  所有人都對他怒目圓睜,咒罵凌辱,仿佛他才是那個唯一的施暴者,他們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一樣。

  這個世界真是惡心的讓人想要嘔吐啊。

  那一天,也是如同這一天一樣,烏云籠罩了天空,雨水不斷滴落,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從淅瀝瀝到嘩啦啦…沖刷著大地上所有的痕跡。

  他被丟棄在自己的房子里,那些人故意不殺死他,把他救活,但卻廢掉了他的四肢。

  他們把他和他的妻子丟在一起,讓他看著自己妻子死前的慘狀。

  他們想要讓他陷入饑餓,讓他吃掉自己妻子的尸體。

  可他寧愿餓昏過去,寧愿餓死,也不愿意吃掉自己妻子的尸體。

  他的眼里常含淚水,他再度舍棄了一切,這一次,是尊嚴和心臟。

  他祈求他們把他的妻子葬入大地,他什么都愿意付出,即便是千刀萬剮他也愿意接受。

  他掙扎著讓自己這報殘廢的軀體能夠跪下,不斷的磕頭。

  血印再次在地面上浮現,模糊的血肉沾染在了血黑色的地面上,鮮艷的紅色與早已干涸的血黑血跡形成對比。

  那是他妻子的血,這是他的。

  他的行為反而激怒了所有的旁觀者,他們怒目圓睜,他們青面獠牙,他們爭先恐后地出謀劃策。

  他們只想要毀掉一切自己所沒能擁有的美好,毀掉一切因為自己的懦弱而丟失的幸福。

  有人提議,用他妻子的尸體燉湯,然后喂他喝下;也有人提議把他的妻子做成烤肉,這樣當他極度饑餓的時候聞著香味也許就會吃下去了…

  他的身軀顫抖著,陷入了昏迷。

  也不知,是餓昏的,還是嚇昏的。

  他們總是這樣,面對著握有武力的強者,只能諂笑著將自己的妻女獻出去,猶如最無害的小白兔一般。

  但面對那些自己更加弱小的弱者,他們就會化身惡鬼,比那些握有武力的強者更加陰暗,暴戾,邪惡。

  最后,是有人給他注射了一管紅色的致幻劑,讓他蘇醒了過來。

  那人提議說,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一定很餓。

  只要給他注射致幻劑,讓他產生幻覺,他一定會對眼前那腐爛的尸體產生興趣,然后狼吞虎咽的。

  而等那致幻劑的時效過后,他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也許他會剖開自己的肚子,“搜腸刮肚”也不一定哦。

  沒有人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也沒有人知道那個女人是什么時候來的。

  不過她說的確實很有趣。

  不僅僅是她說的有趣,她本人也很有趣。

  在旁觀者看來!就是這樣的。

  他們同意了讓他注射致幻劑。

  他們看著女人蹲下去的背影,望著那誘人的弧線,被衣裙包裹的渾圓翹臀和豐滿的胸脯,他們已經在心里想好了自己要如何動手,如何玩弄。

  女人們也是。

  她們甚至還給自己的丈夫使眼色,那群女人熱衷于破壞那些比自己幸福和美麗的女性。

  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

  她們總是如此渴望。

  那支紅色的致幻劑為他提供了能量,讓他從昏迷之中蘇醒過來。

  它就像是伊甸園里勾引夏娃和亞當的的毒蛇一樣,鉆入了他的內心深處,勾動著天雷地火,讓他那復仇的火焰愈演愈烈。

  “僅僅是一管,就能夠讓你鬼化嗎?真是可怕的仇恨。”

  這是他自昏迷之中醒來后聽到的第一句話。

  他身上所有流血的傷口都已止血,力量在他的體內涌現,赤色染上了他的瞳孔,黑暗侵襲了他的世界,惡鬼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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