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
“你不干活,還想混飯吃!”范先怒道。
裴二臉皮賽城墻,對裴范先的指責連眉毛都沒有抖一抖。
“怎么了?”
“能吃就一定能打嗎?”
這個時候,他的邏輯怎么忽然冒出來了!
兩人爭執之中,墻外的響動仍在繼續著,只是他們兩個吵得熱鬧,根本沒注意,在絲絲拉拉的響動之中,還夾雜著輕輕的低語。
那明明是人在說話。
“抓住!”
“再加把勁!”
小娘子嬌滴滴的聲音,故意壓制著,卻還是透著心急。
“為什么要跳墻?”
“從正門進去不是更好。”
這就是個小郎君的聲音了,與兩個小娘子掙扎的聲音不同,小郎君的聲音要輕松許多。
“廢話!”
“你想讓街坊四鄰都發現嗎?”小娘子擦了把汗,怒氣沖沖的責怪。
這個墻也太高了!
墻外面真正的情況是,兩女一男湊在一起,兩個小娘子一個踩著一個,想要翻墻過去,而明明身量最高,還身體最健壯的小郎君,卻兩手閑閑,根本插不上手。
站在肩上的小娘子,小臉憋得通紅,水蔥一般的手指頭,終于把住了墻頭,穿著繡鞋的小腳,還是不太利落,但她也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努力的攀上了墻面。
雙臂用力,她終于把身子撐起來了!
在她的身旁,一直憂心忡忡的小郎君也終于松了口氣,她身下,努力支撐著她的小娘子,也是面紅耳赤,拼命的咬著牙關。
“嘿!”
“誒呦!”
“啊…”
“怎么個情況!”
撲通一聲,伴著各種奇怪的聲響,一個大物從天而降,站在墻下的老裴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徑直被壓塌在下!
至于裴二,當然是在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閃身,跳走了。
“真兒!”
“你沒事吧!”
墻上居然又探出個人影,從她的聲音再到身形,裴范先終于能判斷出,這是個小娘子了。
難道,身上的這一位,也是…
當當正正撲到裴范先身上的裴真兒,好像一時被摔暈了腦袋,半天都沒有動靜。
直到裴范先也開始掙扎,她才漸漸緩過神來。
“啊…啊…”
兩人的視線一對上,裴真兒就失聲大喊,連忙撲到了一邊,裴范先整個人彈起來,再看墻上的人,確實有點眼熟。
“裴荷兒!”
“你在墻上做什么?”
裴荷兒兩腳踏在墻沿上,雖然有些不穩當,卻還能勉強堅持,見裴荷兒與裴真兒沒什么大礙,那墻下的漢子也就不再言語,由著她們小娘子去解決事端。
被他認出來,裴真兒的尷尬簡直是升到了極點,她感覺臉面發燒,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把話題進行下去。
“你先放我下去,我再告訴你!”
“真兒!”
“你怎么也來了!”
裴二定睛一看,這生著一張圓臉蛋,櫻桃小口一點點的美麗女子,可不就是裴家的小娘子,即將榮升太子妃的裴真兒嗎!
裴真兒揉著手肘,匆匆起身,裴范先看看墻上的女子,又看了看眼前的這一位。
他是第一次見裴真兒,還別說,若論相貌,果然是真兒更勝一籌。
“你們這是…”
“唱的哪一出?”
裴范先把荷兒從墻上接下來,荷兒拍了拍衣衫,頗為不屑的說道:“你先等等,還有一個人。”
“還…還有一個?”
“你們這是螞蟻搬家嗎?”
裴真兒也湊上前來,央求道:“你快去把超哥哥弄進來。”
“超哥哥?”
“還有個男的?”
范先更震驚了,一動不動的盯著這兩個女人。
按說吧,她們兩個都是自己的親人,關系還不是特別遠的那種,但實際上,他對這兩個女人是一點了解都沒有。
剛從墻上下來的裴荷兒,上次見面就是源于老摳門三叔公的靈魂操作,完全是一場鬧劇。
眼前的這一位裴真兒,她不是準太子妃嗎?
這深更半夜的,居然跑到他家,長腦子的都知道,肯定是來者不善。更不要說,墻外面還有個郎君。
“怎么?”
“你還不愿意放男人進來?”裴荷兒插著腰,居然還厲害起來了。
“你這個小娘子,真是無理取鬧,這里是我家,讓不讓你們進來還不是我說了算。”
“我根本就不想管你們的破事,要不是你們這樣跳進我家墻頭,你以為我會搭理你嗎!”
女人,果然都是不可理喻的生物。
裴范先萬萬沒想到,眼看過兩天就可以去洛陽了,卻碰上了這樣的麻煩事。
他有種預感,今夜注定又不會平靜。
“范先,別的先放下,把人先放進來是真的,總不能讓人家一直站在外面吧。”
也不知道是受了哪股妖風的影響,傻裴二居然會說出如此體面的話,真是讓人不敢相信。
尤其是在場的兩位小娘子,更是被他的一番話嚇得瞪大了眼睛。
范先忽然意識到,在絕大多數裴家人的眼里,裴二還是個流著大鼻涕的傻瓜,他們哪里知道,裴二一直都是裝的。
“對啊!”
“超哥哥,你快跳上來!”
裴荷兒拍著墻壁,大聲叫喊,那樣子還真是傻里傻氣。
“你沒事吧!”
“讓他從大門進來不就可以了,還需要跳墻?”
裴荷兒兩眼放空,想了一陣。
“好像,也對。”
瞧他這副呆傻樣子,還好像,根本就是好不好!
范先把小六叫起來,打開店門,把一臉懵的盧超帶了進來。
盧超進門,裴真兒第一個就迎了上去,熱切的拉著他,有說有笑,裴范先頭上警鈴大作。
這什么情況?
這樣的場景,是該他能看見的嗎?
感覺不妙,莫不是他又要被卷入什么不得了的熱鬧當中了。
裴真兒和裴荷兒兩姐妹,帶著一個裴范先根本不認識的名叫盧超的小郎君,緩緩進了堂屋。
旁若無人的架勢,讓身為主人的裴二和范先都不知所措。
這什么情況?
他們這是要鬧哪樣?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不知所措。
現在是酉時末刻,長安城各大坊里的大門,早就已經關閉,天色黑沉,道路兩旁,只剩下居民的家中還有點點亮光。
街上的行人,除了打更的,就只剩下了巡城的武侯。
長安城夜禁嚴格,每到街鼓響起,武侯們就會上街,有的步行,有的騎在馬上,負責巡視驅趕。
長安城人口眾多,大街小巷中,整日里都擠滿了人,若是沒有人管理,這所謂的夜禁就根本執行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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