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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進越是心驚。
尸山血河地獄的雛形,紛亂的擴散張開,形成了一副血腥罪惡的曼陀羅圖。
光是死人不足以說明眼前墮落之萬一,這是最典型的虐殺,而其原本目的則是單純的食人。
藤村大河咬緊牙關,硬下心腸無視周遭殘缺的尸首,運動鞋踩著血色的溪流前進,她所前往的是紅燈區最大的會館,那里有著藤村組設立的保安部。
少女能做的事情不多,其中先團結大家,保護認識之人的性命,無疑是最高的優先級。
噠噠噠。
一往無前的沖過沁成血色的榻榻米走廊,碎裂歪斜的紙拉門像是鬼怪的巨口,沖著藤村大河獰笑。
當她跑到保安部外圍時,只聽得一陣嘶啞的喊聲,以及絕望的哭泣。
猙獰魁梧的灰白色人型,正剖食著人類的軀體,沒有理智的雙眼沉湎于血腥之中,無視了前方那個神智崩潰,握著砍刀坐在地上的男人。
扒開了保安部大門,享用儲存‘食物’的倉庫的食尸鬼,陷入不可自拔的愉悅,體內死徒的因子不斷點燃純化腐臭的血液,重構他大腦的片段。
只需吃完眼前這些,他就可以去享用同類,成為這場盛宴中最后的贏家。
“住手!”
藤村大河大喝一聲,憤怒遮去畏懼,擁有正義的少女赫然前沖,雙手揚起竹劍轟然下劈,狠狠的擊在了食尸鬼的后腦上。
沉悶聲響,接觸回蕩。
藤村大河的竹劍像是捶打在牛皮鼓上,沒有受力的古怪手感,以及韌性十足的表皮,讓藤村大河不由皺起了眉頭,對不是人的對手自然沒有必要留情。
精湛的劍技自藤村大河手中變化展開,竹劍仿佛生出了靈魂,如長槍扎攔在食尸鬼的手腕上,少女腳步前踏,旋身發力上撩,怒喝道:“滾開!”
砰!作為鈍器的竹劍在這一刻發揮出了鋼刀所不及的效果,少女的怪力節節貫穿竹片組合的劍身,一記伴隨著怒意的上挑,竟是將食尸鬼像是滾地葫蘆一般攔腰斬飛出去,
藤村大河擋在尸體的面前,雙眸微紅道:“還有幾個人活著,回答我!”
她身后原本崩潰的男子,抽噎道:“加上我和傷員,一共還剩下四個人,大小姐你快跑吧,別管我們。”
“說什么胡話!”
藤村大河雙手虎口隱隱顫抖,棕黃色的野性眼眸,沒有絲毫的動搖,堅定地守護著自己身后的人與領地,低聲道:“倒是你們還能走嗎。”
“走不動啦。”
似是嘆息的苦笑,被藤村大河勇氣感染的男子,拍打著自己那無法停止顫抖的大腿,又看了眼身后遭到食尸鬼襲擊,咬出猙獰創面,躺倒在那里的同僚。
他掌中握著的違禁手槍,子彈早已傾斜了個干凈,最好的成果也不過是打爆了食尸鬼的一只眼球。
然而那又如何呢,怪物不過是吃人就可以彌補傷勢,根本感受不到痛苦,只留下了一顆用于給自己解脫的子彈,他不想被活活啃死。
但現在,他改主意了。
“大小姐,你快走吧。”使勁一咬舌頭,男子撿起地上那把染血的鋼刀站起身來,慘笑道:“你還小,不用給我們陪葬。”
藤村大河沒有說話,與生俱來的本能,使她堅定地握住了手中竹劍。
方才被挑飛出去的食尸鬼,暗紅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拉過血腥的尾光,他看著眼前的藤村大河,竟是露出了無比渴求的神色。
血肉,高質量的血肉,只要吃掉這個人…!
沒有理智的大腦像是被什么擰了一把,劇烈的刺激下,食尸鬼完全失去了理智,身軀散發出古怪的紅色氣息,骨骼拉伸暴漲,張口噴吐出灼熱的氣息。
像是一輛小號皮卡發起沖刺,食尸鬼沉重的腳步,鞭撻著男子早已被畏懼侵蝕,千瘡百孔的心靈,直撲面前的藤村大河,張大嘴巴露出滿口利齒。
扳機叩響,不知是否絕境之中滋生了勇氣,顫抖的男子這一槍正中食尸鬼的額頭,讓其不由得停頓了一秒,露出了破綻。
抓住良機,藤村大河身后同來的男人,與他一起搶了上去。
折刀與砍刀裹挾著全部的力量,狂暴的剁向食尸鬼的身軀,血花綻放,紛亂的濺射在每一處未曾被染紅的角落。
然而…
食尸鬼卻是一動未動,肋間卡住砍刀,被折刀刺穿的心臟像是爛泥潭,吞沒了折刀的鋒刃。
模糊了概念和弱點,在生與死之間徘徊的活尸,即為食尸鬼,他的弱點只有脖頸之上的腦袋,除非大腦與身體分開,否則他便會一直行動下去。
沒有魔力和概念的普通兵器,無法對食尸鬼產生威脅。
斷裂的雙臂發出令人膽寒的悉索聲響,開始再生的血肉,終是吞沒掉兩個成年人僅剩的一點膽量,將他們拽入了絕望的深淵。
就在他們絕望準備領死的時候,藤村大河猛地撞開二人,手中竹劍前戳卡在食尸鬼的齒間,拔出對方肋間卡住的砍刀,反手朝著這個怪物的脖子抹去。
與此同時,黑暗中忽然飛來一面圓盤光輪,在空氣中高速摩擦旋鋸,像是熱刀切黃油一般,與藤村大河出刀時機完全吻合,熔切掠過了食尸鬼的后頸。
食尸鬼的猙獰頭顱沖天飛起。
藤村大河被血染紅的小臉,與鋼刀交響輝映,她一腳踹開食尸鬼冒血的身軀,偏頭看向了那幾乎沒入榻榻米之內的光盤。
這是,藝伎用來裝點打扮的復古銅鏡?
怎么搞的像是電鋸一樣。
小腦袋上的呆毛可愛的豎起了問號,藤村大河也顧不上那么多了,揚起手掌狠狠地給面前兩個大男人來了一發修正巴掌,喚醒他們的理智,發狠道:“抬人,我們走!”
面對無法抵擋的危機,拼命或許必不可少,但最應該做是逃跑才對,藤村大河是來救人的,不是沒事來找死的,剛剛的怪物要是再來一只,如何應對得了。
然而,還未等少女救人,眼前忽然出現了一位面容俊朗,神情淡漠的金發男子,正是陳奇裝扮的加恩。
“你們還不能走。”
面無表情的攔在眾人的面前,陳奇對著藤村大河道:“我需要你們幫我找個人。”
“說什么胡話,滾開!”驚魂未定的兩名男子,大怒揮舞起拳頭,朝著陳奇的要害打來,沒有功夫仔細思索的他們,并未注意到陳奇的古怪,但不代表藤村大河注意不到。
一擊斬斷頸部肌肉和脊椎骨所需要的腕力,藤村大河不認為自己能做得到,方才的食尸鬼,根本就不是她砍死的,而是面前這個男子扔出的鏡子斬斷了頸后和脊椎。
這個家伙的恐怖程度,比食尸鬼要高百倍不止。
“住手。”
藤村大河叫停了二人的攻擊。
之前的拼命過程中,雖然她自己沒意識到,實際上卻已經獲取了藤村組殘留人員的主導權,一聲喝止之下,兩名藤村組男子真的就停下了攻擊,只是猙獰的怒視著陳奇。
在藤村組規矩大過一切,藤村大河救下了他們的命,他們便會團結在藤村大河的旗下,奉她為老大,聽命行事。
藤村大河咬牙凝眸,帶著血漬的臉龐,不怒自威,昂首應對這個古怪的西方人。
“這些怪物和你有關系嗎。”
沒有任何廢話,藤村大河問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小老虎一般的眼眸緊盯陳奇,確認著接下來答案的真偽,這是原則性問題。
“沒有,倒不如說我也很好奇它們是誰放出來的。”
陳奇很欣賞眼前少女,并非是什么資質,而是那股子勇往直前的意志,即便沒有魔術回路,只要秉持這樣的精神氣魄,世界都會投下欣然的目光吧。
所謂人道,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回事,不需要道理,要的只是一股子精氣神。
“好,我們幫你找人,不過你要保護我們的生命安全。”
雖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利用價值,這個情況下又能找到誰,但藤村大河出于保護大家的想法,應下了陳奇的要求。
為了打消身邊人的疑惑與不安,藤村大河指著地上那面鏡子道:“僅憑一面鏡子就能干掉怪物,你是怎么做到的?”
身邊的二人順著她的指向,看見了沒入地面的鏡子,難以置信方才的食尸鬼居然是被一面再普通不過的黃銅鏡擊殺的。
“狩魔術中的投擲技法,想學的話稍后可以教授你一點不涉及關鍵的基礎,算是報酬了。”
“一言為定。”
藤村大河眼神發亮,綻放出與眼前活地獄完全不同的色彩生機。
打掃戰場,救助傷員自不必多提,陳奇走進保安室參觀了一番,對于一九八六年的監視系統大概有了個數。
真的就是完全不安裝攝像頭啊。
拋出兩瓶在時鐘塔練手時制作的恢復藥劑,陳奇不再去看傷員的情況,搜羅起有沒有什么好玩的武器,雖然帶著大口徑手槍,但陳奇現如今已經沒有那么多魔力去投影子彈浪費了。
光憑一個彈夾,陳奇不認為能搞定眼前的局面,縱然他赤手也能格斃這些垃圾,但臟臭不說,還沒地方洗澡換衣,怎么看都是麻煩事。
“你們這里沒有什么能用的武器嗎。”
翻找了一通的陳奇,對于日本的黑社會很是失望,一眼望去頂多就是幾把砍刀,殺傷力稍微強一點的步槍一把都沒有,是因為這里不是本部的原因嗎,都是生意人啊。
“你想要什么樣的武器?”
藤村大河認真詢問,努力增添接下來戰斗的求活生機,不過她如果知道陳奇只是為了省事,八成要當即翻臉,對她來說傷員是最重要的。
“嗯,有沒有大一點的劍,分量的話莫約二百斤左右吧,能當盾牌用的那種。”
“沒有那種東西!”有被陳奇漫不經心的態度氣到,藤村大河擰臉怒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那沒事了。”陳奇隨手撿起一把砍刀,笑道:“出發吧。”
他此行的目標是找到那個亂講的金店老板翻供,不過在此之前還是湊熱鬧最重要,想來坑了他的那只黑手,也是這么想的吧。
本質上其實都是不甘于寂寞的人啊。
而今夜的熱海,也注定是一個熱鬧的舞臺。
外圍,持刀武士與食尸鬼廝殺的如火如荼。
巷道之中鎧甲的影子與鬼影撕咬交錯,犬類的嚎叫聲起此彼伏,以祈禱注滿自然精靈魔力的鎧甲與打刀,砍在食尸鬼身上冒起縷縷白煙。
巫凈家族,以招魂降靈著稱,祈禱自然精靈的巫女被規劃為神道教的一支,泛靈多神信仰,視自然界各種動植物為神祇。
換言之,就是自然崇拜,在號稱有八百萬神明的日本,呈現這種自然崇拜不足為奇。
巫凈佐知子身體內部魔力鼓蕩,地脈的靈力與她鏈接在一起,以手中的儀刀為引,役使犬神為巫凈家族服務戰斗。
在日本,犬神是狗死后留在世間徘徊不去的魂魄。
犬神的起源有很多種說法,傳說在一只被綁著的狗的面前放上美味的食物,在它想吃東西的欲望最為強烈的時候,砍下它的頭,祭祀一番后丟到很遠的地方,就會產生犬神。
巫凈佐知子正在進行的便是基于這樣古怪邪說的降靈。
前進的武士即為鬣狗,鏈接地脈的靈力是誘惑犬神的美味食物,在交戰的過程中死去的生命,會將里側世界的詭異招來現世,于眼前的屠戮場中喚醒式神。
凈即是污,污即是凈。
然而巫凈佐知子并沒注意到,在黑暗中有一只極為狡詐的食尸鬼,正在不同借助武士的力量,吞噬死去的同伴腦髓,深邃的黑暗力量,源源不斷的提純著他的血肉和魔力。
恍惚中,一位古老的黑翼死徒氣息,正自他的血液中顯現而出,扭曲著這具食尸鬼的肉身。
正在絞殺FBI成員的琴酒,似乎感應到了這一幕,他的眼睛中放出同樣不祥,宛如烏鴉眼眸的紅光,黑色的風衣好似羽毛揚起死亡的軌跡,抬起赤黑的槍口頂在特工的腦袋上。
沒有源頭的死徒,永遠無法抵達血脈的真諦。
要么返祖變異跨越藩籬,成為嶄新的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