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救命稻草
張大少跑出去打電話了。
比起沈薇薇的隱瞞不告，他這邊要處理起來就很簡單。
第一句開場白，‘爸媽，我給你們搞了個孫子回來。’
第二句跟著轟炸，‘就是沈薇薇生的，我們和好了。’
然后，什么都不用說。
給父母一個震驚說臥槽的時間,
接著他們就會自己腦補這一年發生的事情。
十幾分鐘后，張大少回來了。
“搞定了？”李欽問。
張大少點頭：“我爸媽一聽這情況，立馬就同意了林叔的辦法，他們也知道這是我惹出來的亂子，而且一直以來都很滿意薇薇。”
正說著，房間里的沈家三人走了出來,
他立即閉嘴,
然后縮到客廳的無人角落。
其實他不用躲著。
在場的沒人把他當人看。
用沈父的話說,
小畜生罷了。
果然，張大少依舊被當做了小透明。
而從房間里出來的沈薇薇此刻都不理他了，臉上還掛著干涸的淚痕，惹人生憐啊。
“那什么，老沈，我帶你們去看看房間吧？”大爹起立招呼，打破忽然的尷尬。
大娘與張珂也起立，拉著沈母道：“咱們商量一下晚上吃什么，下午把雅菲和筱筱也叫回來…雅菲是雅婷的妹妹，秦筱是秦老爺子的孫女，啊，對了，秦老爺子還沒回來，他是李欽酒廠的廠長。”
老鼠山的人際關系愈發復雜了。
怎么又出來一個秦家？
沈父還瞄了一眼陪孩子的瑪蒂爾，以及指揮保姆干活的蓋德魯。
人還真多，但不提別的，家庭氛圍是真好。
一群老人同住一個屋檐，不就跟養老院似的？隨時想要打麻將都能湊夠人手,
外面還有湖泊能釣魚消磨時光。
李欽若是知道沈父的想法,
肯定是生無可戀臉。
對，你沒說錯。
歡迎來到老鼠山敬老院。
沈父沈母融入的很快，潛意識里明白如今深處異國他鄉，聽著身邊熟悉的漢語嘮叨聲，自然而然生出了親近感。
下午三點。
一屋子就開始準備晚飯了。
李欽聽到直升機的動靜，走出大屋。
張大少竟然跟來了。
“你跟著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待哪兒啊，屋子里頭好像沒有我生存的土壤。”
“那你也別跟著我啊。”
“那我走？回灣區…”
“呵呵，那你兒子、女兒可能要換爹了，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你想想沈薇薇當初因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你老丈人就是故意整你呢，不讓他發泄這口氣，這關怎么過？林叔才說過的話，你就忘了？”
張大少也不言語了，默默跟著李欽。
李欽不再管他，等蘇下了飛機，便問道：“怎么樣？”
蘇稍稍一愣,
明白了過來：“老板,
你是屬意諾拉了？”
老板特意跑出來，還問起諾拉的事情,
答案幾乎擺在了明面上。
李欽沒必要隱瞞，笑著點頭：“她最合適，另外兩個…有些聰明過頭了。”
蘇還沒來得及問那兩個朋友的面試情況，如今看來是完全沒必要了，雖然她更傾向于老隊友應聘成功，但諾拉也不差，是個好人。
當初她落魄時，諾拉還曾接濟過多次，否則在老鼠山招聘時，她也不可能聯系諾拉，給她這個機會。
反正無論最后來的人是誰，都要承她的情。
“我只是將諾拉送到了波特蘭，大致情況我與您知道的差不多。”說到這里，蘇又有了新的猜測，“所以，您是想幫忙？”
她皺起眉道：“但irs可不好惹。”
心里有種莫名的忐忑。
不自覺就想起她當初的入職考核任務了。
‘老板，不會是又想炸了哪家機構吧？’
不懂李欽的，不少人覺得他有些過于好說話，直白點講叫好欺負。例如保羅，雷納德，又例如羅文、路易斯。
但真正懂李欽的，才知道這家伙瘋起來就連地獄里的惡魔，都要叫一聲阿米狗。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我知道，寧可招惹fbi也不要惹國稅局。”
蘇點了點頭：“是的，米國稅務立法很嚴苛，所以那群會計所才會賺的盆滿缽滿，富人們都想著合理避稅，但我萬萬沒想到麥克作為業內人士，會做出這種事，他在我印象里是一個好人。”
“直觀印象是好人的，往往不怎么好。”
是啊，第一次見老板，蘇覺得他是這世上最好的人，為她與道格的灰暗人生帶來光明。
可后來才知道真相。
李欽再道：“算了，沒什么事了，我會讓史密斯調查的，不過諾拉要是聯系你，你可以告訴我。”
蘇搖頭：“我覺得她不會，我們其實很長時間沒聯系了，如果不是這次招聘的事情，我都快把她忘了，畢竟我們的生活早就沒了交集軌跡。”
“或許，我可以主動打個電話關心一下她？”
李欽頷首：“可以，但僅限于關心，多的不要說；另外先不要通知另外兩人面試結果，萬一諾拉來不了，至少我們還有一個備選。”
另外兩人的條件也不差，只不過趨于普通。
早前因為意外而猙獰的諾拉，讓李欽看到了第二個蘇。
為了家人孩子，她們可以付出所有。
蘇去忙了。
張大少聽了半天，這才插嘴道：“新員工惹了麻煩，你為什么還要她？”
“如果我能為她解決麻煩呢？”
“她會對你更忠誠？”張大少回過味來，笑罵道：“靠，你個銀幣。”
銀幣？
銀幣才能活得更滋潤啊。
自己終于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傍晚，林雅菲開車載著秦筱回來了。
家里來了客人，接風宴請當然不能缺席。
更主要的是，林雅菲聽說姐姐搬回來了？
嘿嘿，這熱鬧不能不看的。
除此以外，大爹還打電話交了唐叔和吳莛一家，唐飛與譚紅到了，吳睿沒有湊熱鬧，他有些內向，不喜歡這種大型聚會，也有可能正忙著與小女友發展戀情。
沈父沈母對于這樣隆重的飯局，受寵若驚。
半天下來，對老鼠山的情況有所掌握。
林家二女兒求學，找李欽走的后門，而林家大女兒是李欽國內的高中同學。
二女兒入學后認識了秦筱，后來陰差陽錯秦老爺子探親來米，被李欽留下擔任酒廠的廠長。
林奇夫婦是與沈薇薇一起來的米國。
中午酒店吃飯，林雅婷說家里做房地產生意，沈父沈母還不在意，但等林奇聊了幾句才知道，這位仁兄不可小覷，在小城坐到首富寶座，一定是一代梟雄，又懂得急流勇退，才沒有因為某些原因而遭遇清算。
李欽在米國經營農牧場，并且創建了一家投資公司，拿下了度假村項目…度假村就在遠處山頭上，輝煌的一片，傍晚黃昏時亮起燈火，猶如不染世俗的高山神殿。
總投資近三億米金，但比起體量最小的酒廠，反而成了最末流的產業。
百億酒廠的情況，沈父一知半解，暫時還不好深究。
他在想，李欽這樣的人說話就算有水分，也不會吹太大的牛，百億或許沒有，十幾億一定不差。
最后，瑞提亞下班回來了。
“沈叔叔，這是我妻子瑞提亞，會一點點漢語。”
瑞提亞如今的漢語詞匯量不多，但發音很標準，字正腔圓：“叔叔阿姨你們好。”
大爹在旁炫耀起來：“我家侄媳婦是俄勒岡州眾議員，前段時間才選上的，哦，她還是保留地的長老，之前還上過米國五大電視臺的聯合直播。”
沈父陡然有些茫然。
因為他猛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年輕，太年輕了！
無論是李欽還是瑞提亞，今年都不到三十歲，結果小兩口任何一個拎出來，都是坐擁九位數實際財富的頂級富豪。
更別提這么年輕的眾議員，保留地實際掌控者。
中午聽李欽在路上介紹時，他們還沒在意，如今才真正的被震撼到了。
一時間，他們眼中的李欽，仿佛圍繞起了一陣迷霧。
晚飯是西餐。
大娘親自做得火雞，芭芭拉提供的菜譜，又經過口味改良，吃起來有點像是南方燒臘與北方烤鴨的結合體。
另外就是老鼠山的巨型蔬果，讓他們看個新奇。
重頭戲莫過于老鼠牛了。
肉質豐腴卻不膩口，肉香奶香味直沖天靈蓋。
這二位魔都的學術家庭很小資，也是牛排愛好者，品嘗過老鼠牛后，驚為天人。
李欽道：“老鼠牛一頭要賣五萬米金。”
“五萬？比和牛還貴？”
三十萬華幣一頭牛…
這在國內偏僻的縣城，能買一套小居室了。
“物以稀為貴嘛，而且您肯定知道，比和牛的口味高出一個檔次，全世界也只有老鼠山產出，甚至現在并沒有大肆在市面鋪開，只有少量幾家米國頂奢餐廳供應。”
“主要是數量太少，我花了兩年時間，大概到今年年底，才能達到600頭的數量，如果再多…地方就不太夠用了。”
600頭…數量少？？
總計價值3000萬米金，近2億華幣的農牧場，說出去誰敢信？
沈父覺得李欽在凡爾賽。
沈薇薇在旁捅了捅老父親的胳膊：“爸，都吃飯呢，你盯著人李欽看什么啊？”
沈父倒是坦蕩，感慨一句：“我是驚嘆李欽的成就啊，年輕人不簡單。”
一桌人聽后笑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
大娘：“他有什么成就啊，成天就知道帶孩子。”
秦老爺子：“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什么事情都不敢，說什么以躺平為榮。”
大爹：“還是我們家提亞最能干，工作辛苦啊…提亞，要不要再給你煎一份牛排？”
李欽：？？？
沈父算是看懂了。
這一家全是凡爾賽。
飯后，一群人開始組臺搓麻了，直接拼了兩桌人出來，林雅婷和瑞提亞都上桌了。
林雅菲賊眉鼠眼的湊到李欽身旁，豎起大拇指——
“哥，你太燒了…”
“我姐和我嫂子竟然能其樂融融坐一起打牌？”
“是不是要不了幾天，我管你叫姐夫，管我姐叫二嫂…”
李欽一聽直接炸毛了，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領提溜出來，活像是被抓住后脖頸的無助小貓，但她一點都不無辜。
“你這張嘴是不是管不住？我給你怎么說的，不準胡說八道！”
眼看李欽真的發火了，林雅菲立即見好就收：“哎呀嘛，哥，你別生氣，我就開玩笑，剛吃飯的時候喝了兩杯紅酒。”
“你到喝酒年紀了？”李欽瞪著她。
林雅菲竟然一橫臉，奶兇奶兇：“哥，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我特么…”
“你罵我，啊啊啊，我不活了！”
“行行行，林雅菲，以后我不可能讓你去空中宮殿上直播，你等著。”
“啊，這…哥，giegie，我不是看這漫漫長夜太無聊，給你增添一點小樂趣嘛，小妹妹又有什么壞心思呢？”
“滾！”
“奴婢告退。”
林雅菲一通鬧，惹得李欽都出汗了。
不是熱的，是冷汗。
瑪德，一屋子人都在那，她敢嘴里跑火車？
就算他和林雅婷清清白白，可這事兒一點捅破，不說林雅婷如何自處，林奇首先第一個要劈了他的。
不過問題又來了。
“提亞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就真沒生氣吃醋過？”
李欽一頭霧水時，史密斯的警車開進了老鼠山。
他頓時收斂頭緒走過去。
史密斯辦事向來很快，這次沒有拿紙面資料，只是開口道：“諾拉丈夫的案件已經蓋棺定論了，irs證據確鑿才會抓人，逃稅與挪用公款總額超過一千七百萬米金，這在整個俄勒岡都算有數的大案，聽說irs要做成典型。”
李欽點點頭，問：“你有什么建議？”
史密斯道：“撈人別想了，哪怕替他繳納罰金，也會有五年以下的處罰監禁，更何況為了一個飛行員，這筆投資太大。”
“夫妻婚前沒有簽財產協議，所以諾拉金斯利會因為他的丈夫而導致個人破產，她現有的一套住房，兩輛汽車都將被拍賣，并且無法從事多數需要高信用分的工作，以超市為例，收銀員她都不能做，只能做鋪貨工，除非有個人雇主愿意聘用他。”
“例如我？”李欽笑了。
史密斯也跟著笑：“這是她的最優選擇，以及…我們可以為他的丈夫提供一份監獄套餐，得到適當的照顧。”
二人短短幾句話便達成了共識。
“那我就去搞定這件事？”
然而李欽卻搖了搖頭：“不著急吧，等她感受到真正的絕望，才會更加歸心，我讓蘇適當關心她了，或許她到時候會想起，這里還有一根救命稻草能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