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人其實也覺得吉娜反應過激。
若非是抓了現行,看到那個黑匣子,大家也不會隨便抓一個身份尊貴的‘白人’,免得惹麻煩。
吉娜見李欽反應平淡,努了努嘴,頓時泄氣:“…你別上當啊!算了,隨便你!當我是多此一舉好了。”
說罷。
她就很熟稔走到沈薇薇身邊,拉著她進辦公室,看到保溫燉湯盅:“哦,天吶,這是蘇珊的手藝嗎?我好久沒嘗過了。”
沈薇薇對外面的事情也不在意,李欽自然有他的主意。
“還多,一起吃?”
“哈哈,我帶了炸豬排,一起分享好了。”
米國人沒有孕婦餐的概念,至少在他們眼里,這種湯水沒什么營養。
倒是大城市傳進了華國孕婦餐,月子餐的概念,面對的客戶也是富豪階級。
李欽向后看了一眼,懂了。
吉娜跟沈薇薇混熟了,所以方才對自己的吐槽,肯定來自吉娜。
考利則有些擔憂:“老板,真不用叫警局的人過來?”
他知道的事情比較多。
李的身份敏感,難免有人不懷好意。
“沒關系,按我說的做吧。”
人們才將女記者松開,考利則去走到一旁,推開自己的辦公室,示意李欽可以去這里。
女記者很淡定,走上前來伸出手,竟然露出微笑:“我是海倫娜,n臺有線電視網俄勒岡分部的記者,能對您做個采訪嗎?”
李欽拿起吉娜進屋前放在柜臺的黑匣子。
分量很輕。
與fbi的竊聽器是兩碼事。
“先告訴我這是什么。”
“錄像帶儲存內存的盒子。”海倫娜很干脆說了,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與玩味。
李欽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
摸索一陣,果然推開了黑匣子,里面的泡沫卡槽里,放置著不少內存卡。
老鼠山那么多記者媒體蹲守,唯一一個瞄上自己的人,絕對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下,跑來安裝竊聽和跟蹤器。
所以,她就是為了見自己一面,才鬧出這么大動靜?
“至于嗎?”
海倫娜點頭:“為了見您,至于的。”
李欽道:“現在見到了,我也不一定跟你談。”
海倫娜被逗笑了,指了指正等在辦公室門口的考利:“您不是答應了嗎?但如果只是上門請求,您肯定會拒絕。”
“現在這么做,提高了您對我的興趣。”
“你還真有信心啊。”說實話,她真沒說錯。
如此大費周章的設計一圈,李欽倒是想聽聽她要說什么了,“只是隨便聊聊,不是正式采訪,我會開錄音,并且你要簽保密協議…考利。”
考利立即明白了,先一步進辦公室準備文件。
很快打印好了,交給了李欽。
李欽這才與海倫娜走進辦公室,而考利則輕輕帶上了房門離開,將空間交給二人。
辦公室有內外兩間。
外面的會客室是考利的辦公桌,里面應該是巴姆洛的地方,只不過辦公室門緊鎖。
李欽示意她請坐,自己則坐在對面沙發,將保密協議與簽字筆推過去。
女人仔細審視了一番,然后無奈的簽了。
她大概想找出漏洞玩小手段。
然而考利是巴姆洛的助手,本就是資深律師。
拿到文件。
李欽打開了錄音:“說吧,想聊什么?”
被采訪的人開了錄音,記者卻不得進行任何記錄,場面很滑稽。
海倫娜倒是直白:“我想要一些猛料,代價是我可以成為你的內線,媒體方面的一手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傳遞給你,這是很公平的交易。”
李欽靠在沙發上搖頭:“我沒什么猛料,你找錯人了,如果你想采訪瑞提亞,可以去按程序預約,在我這里走后門是沒用的,如果你做過前期準備工作,應該知道我不插手我妻子的公務。”
“金羊毛,圣蒂斯醫院,森格醫療背后都用你的影子,這是不插手?”海倫娜好笑道。
李欽淡然:“你結婚了嗎?”
“什么?”
“結婚。”
“還沒有…”
李欽打趣:“如果你沒有種族傾向,我建議你可以考慮找一個華人,我們對伴侶很大方,甚至不會簽婚前協議,至少我沒有簽,我一個在米國多年的朋友也沒簽。”
“不存在婚后aa的情況。”
“所以,我很樂意給我妻子予以金錢與資源上的支持,因為這一切本也屬于她。所以不代表我插手了她的個人事業。”
海倫娜對此很意外,她隱約知道面前男人的身家有多少,別的不說…
一家大型綜合醫院與尤金炙手可熱的度假村項目,這就高達近十億刀了。
他是真正的隱形富豪,不是華爾街那群水貨。
可他竟然沒簽婚前協議?
“你就不怕感情變故后,遭遇損失?您或許是一個善良的人,但卻不能寄希望于別人的良善,當然,我只是舉例,并沒有針對您的妻子,我相信她一定是一個好姑娘。”
李欽沒生氣,笑道:“這與善良無關,一個有可能陪伴你一輩子的人,不該用金錢衡量,哪怕真的分手了,一點錢而已,平分就是了。”
“你應該知道,保留地的股份,我也有份。”
海倫娜的神情中顯露出羨慕的情緒,是發自內心的——
“您與您夫人的感情令人贊嘆。”
“不得不說,你們都是很浪漫的人。”
李欽很意外。
她竟然不介意聊這種沒營養的話題,反而津津樂道,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那么,可以結束了?我沒有所謂的猛料給你。”李欽試探道。
海倫娜學著李欽的樣子,向后一靠,顯然不會這么草率的離開,這次見面機會很難得,錯過后或許沒有下次了。
“我是帶著誠意來的…”
“據我所知,您肯定有很多東西是對我有價值的,例如…五大直播前夜,我聽說保留地發生了數次巨大爆炸。”
李欽眼神微震,很快隱沒。
裝作莫名其妙:“爆炸?你在說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實則,內心快要被驚訝填滿。
這個消息早就被長老會封禁,各部族皆有好處拿,所以對于那件慘案諱莫如深。
包括fbi方面也一樣封鎖了消息。
涉及到官方流失的黑索金,這件事絕對不可能讓公眾知道。
從那夜后,任何線索都被抹除了,網上沒有只言片語流傳出去。
也多虧了保留區地廣人稀。
實則真正的目擊者少之又少,為數不多的幾人早就被抓住,刪除了他們手上的信息。
這就是隨大勢而為,李欽的盤外招違背的游戲規則,偏偏高層又不能對他發難。
另外加上五大直播后,保留地開放融合的政策與高層意志不謀而合,這件事便算揭過。
然而,一個女記者竟然知道這件事??
令人非常意外。
海倫娜并未察覺李欽的眼神變化,心里有些失落,她的確只是試探。
哪怕老鼠山遇襲,都只是尤金的都市傳說,沒有任何指向性證據。
關于保留地這件事,她是昨天在黃金山偽裝賭客時聽說的。
幾個資深賭客聊了兩句——
“游行示威聽說是保留地內部的動亂。”
“真是不知死活…”
“尤金的人不清楚情況就算了,蘇族人難道腦子進水了?挑動者就不怕再遭遇一次爆炸,上百人啊,就這么…”
“噓,閉嘴,你想死嗎?敢在這里聊這個!”
那時,海倫娜親眼看到嘴快者一臉慌亂,又假意玩了兩把就快速離開,生怕被賭場的人盯上。
她當然不會放過機會,上去追問,但對方再也不愿開口,甚至要以騷擾名目報警,將她趕走。
事實上,海倫娜覺得不太可能。
老鼠山遇襲,她還覺得有可信度,至于四十人死亡數字,肯定會在都市傳說中被夸大。
而保留地爆炸,上百人死亡?
開玩笑吧!
真有這種事情,這新聞能轟動世界了。
哪有人敢這么干。
此時此刻,海倫娜試探失敗,卻也繼續演戲,裝作篤定:“您真不知道?我可是有切實的消息渠道呢!”
李欽差點就信了。
然而,如果她真的知道內情,絕對不可能這樣堂而皇之找上門來。
除非她是瘋的,不怕死。
用這種事威脅自己?
印第安都死了上百人,身家數億的長老都死了一批,她一個小記者算哪根蔥。
李欽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我以為你會很有趣,其實很無聊,走吧,我送你出去,以后別這么做了,再有下次,我不會對你客氣。”
“另外,別想著投機取巧,你有時間纏著我,別的人或許已經拿到了瑞提亞的采訪資格。”
眼看李欽要開門。
海倫娜急了,瞬間起身撲了過去,竟然將措手不及的李欽頂在了墻上。
“別,再給我點時間…我們談談!”
兩人湊得很近,身體都觸碰在一起,體溫傳來。
李欽蒙了,并從她眼神中看出了某種暗示。
然而,他很快將人推開:“你過分了!我答應與你談是尊重你,但你并沒有尊重我,更沒有尊重你自己。”
“所以,離開這!”
海倫娜趕忙收起了眼神,實則這依舊是試探。
如果真能有機會深入談談,她一定會想辦法榨取消息,而如今李欽拒絕,更讓她篤定了猜測。
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
一念至此,她終于拿出了誠意——
“交換!”
“我手上有州府幾個大人物的情報,百分之百真實有效。”
“州府在對瑞提亞進行狙擊,如果你有了這些情報,就能很快改變局面。”
“包括,關于范科勒的消息我也有!”
“作為誠意,我可以先告訴你一件事——”
“眾議院議長肯尼.羅文得了癌癥,你可以借此得到他的絕對支持,他絕不敢讓消息曝光!”
什么???
李欽徹底傻了!!
老子t了幾億才知道的消息,你憑什么知道。
他完全被震撼。
也明白,這個女人不是表面那么簡單,她方才的所作所為都是偽裝,甚至是一種考驗。
用來對自己進行評估…
如果自己隨便被她忽悠了,她就不用拿出猛料交換,而現在自己通過了她的考驗,她才真正有了談判的意圖。
“你…怎么證明?”李欽低沉道。
心里更是在嘀咕。
是不是要殺人滅口了!
羅文還有利用價值,他的這個秘密不能泄露。
當然,在此之前,李欽要搞清楚,這個女人怎么得到這個消息的。
難道是自己婦人之仁,放過金妮一家三口而導致的?
不太可能。
他們經歷過史密斯的死亡威脅,更有中東王室的威嚴震撼,應該不敢亂來。
否則,剛剛開始的好日子就要結束,李欽可是很慷慨的給了一大筆封口費的。
海倫娜松了口氣,她額頭都冒汗了,卻很從容走到方才的位置上,抽出紙巾輕輕點了點,免得影響妝容。
然后才道:“坐下談吧,好嗎?”
李欽沒吭聲,但走了過去,順手關掉了方才的手機錄音,并點擊了刪除。
海倫娜將在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總算塵埃落定,她知道李欽也認可她了。
所以,她并未再賣關子,道:“我沒有切實證據,畢竟我只是一個小記者,但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李欽不耐煩了:“我問的是,你如何證明!!消息從哪兒來的!”
“我調查出來的。”
“證據!”
“去年的州內發展報告會我在現場,肯尼.羅文在中場離席,臉色很差,對外宣稱為流感,那時候也正好是流感季。”
“很巧的是,我母親也感染了流感,但癥狀與羅文表現的不太一樣。”
“我跟蹤調查,發現眾議長并未在醫院治療,而是請了私人醫生回家。”
“其實這都很正常,但在我要離開時,發現羅文莊園的傭人在傾倒垃圾…”
“有垃圾車上門。”
“然而,那天是周一,塞勒姆的垃圾車是每周四,就算這是特別為眾議長莊園服務的…”
“但為什么要這么特別呢?”
“所以我去了垃圾場,在那里待了整整一天,最后在垃圾堆里找到了一個注射藥品的標簽,標簽都被涂抹處理過了。”
“我找了很多人,幫忙修復處理,最后一家實驗室成功讀出了標簽,那是一款癌癥治療的靶向藥,藥品還不屬于米國境內的,而是來自墨西哥的醫藥發售渠道。”
“羅文家族的人員稀少,查爾斯羅文…就是眾議長的兒子,如果是他患病,肯定不需要隱瞞。”
“那么只有一種可能,病人是肯尼羅文!”
“后續我又連續蹲守了一個月,有三次成功找到了一樣的標簽,或是粉碎后的注射瓶。”
“這絕對可以確定,羅文患有癌癥!”
李欽聽得都蒙了。
一個記者,蹲了一個月,跑了幾次垃圾場,就把羅文查了個底掉?
就算這種證據很模糊,但只要放出消息,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有時候,人們看重的并不是確鑿的證據,而是捕風捉影下的些許線索所引起的輿論效應。
羅文再想藏,也藏不住了。
李欽倒抽涼氣,定定的看著她:“這件事,有幾個人知道?”
海倫娜下意識道:“只有我,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在于遏制了傳播性,我辛苦泡了那么久的垃圾山,憑什么把情報給別人?”
李欽滿意了:“你先坐在這等一等,哦,對了,要不要我幫你把你的同事叫來?”
“同事?”海倫娜愣了一下,“不用了,我們的事情,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
“很好,我先去打個電話確認一下,五分鐘回來。”
李欽出門時,拿出了手機,然后帶上了房門。
隨意按下重復撥號。
電話徑直打給了史密斯——
“李?出了什么事?”
兩人剛剛見過,李欽忽然打來電話,顯然不太對勁。
李欽道:“來慈善基金會,有個記者查到了羅文的事情,三個人,一輛車…知道秘密的只有那記者她一個。”
瞬間,電話內傳來史密斯倒抽涼氣的響動——
他沒有多問具體情況,而是立即道:“我過去時間太長,讓昆帕處理吧!他在保留地做事,比我做得更干凈!”
史密斯與昆帕比起來,李欽自然更信任前者。
但保留地畢竟是橡樹公司的主場。
“我來聯系昆帕,李,你先去穩住那個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