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場門口沒有看到史密斯,但有農牧區警局的車輛停在外面,與橡樹公司形成兩道防衛線。
路過牧場的入口時同樣如此。
農牧區警局成立的目的就是為農牧區的農場主服務,所以這不算公器私用。
除此以外,瑞提亞成為參選眾議員,身邊也有兩個‘國會警員’跟隨保護安全,這屬于議員福利。
真要到羅文、雷納德那個級別,還有一整個安保班組服務。
李欽的車子駛入13號公路,不多時他發現身后有車跟隨,幾乎與他同時從老鼠山方向開出。
不用猜,肯定是記者無疑。
說好聽點,媒體記者被稱為無冕之王,往難聽說,便是蒼蠅臭蟲揮之不去。
他們精于變通,甚至有不少資深記者熟讀律法,擅長鉆空子。
就說眼下跟蹤的事情,除非李欽讓橡樹公司制造‘意外擁堵’阻攔,否則沒有一點辦法。
只不過他不在意,即便跟著自己,也不會拿到什么好處。
又路過農牧區警局,李欽停車。
白白胖胖的懷特從辦公室露頭,笑著跟李欽打了招呼,便轉身向辦公室內喊了一句。
李欽剛下車,史密斯便走了出來。
“你去哪?”
“去保留地辦點私事,我換了個號。”
史密斯一聽就懂了,等著李欽撥號過來,將他新啟用的一次性手機記下。
在這期間,史密斯目光盯著路口的方向,發現有一輛車停泊。
“你被人跟了,要不要我處理?”
“無妨,是老鼠山出來的記者。”
隨后,史密斯看到了蹲在李欽副駕駛座椅上的杰斯,便不再提去保留地注意安全的事情了。
真要有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撞上來,那是純粹找死。
“FBI還沒回信?”史密斯又道,“維姬那邊已經準備收網了。”
李欽也覺得奇怪,艾肯不會連這點小忙都不幫才對:“再等等看,明天沒消息,我聯系他。”
兩人不再多說,李欽再次啟程。
果不其然。
那輛車又遠遠跟了上來,鍥而不舍。
李欽笑了,搖頭不語。
四十多分鐘,車子進入保留地境內,黃金山賭場的位置就在交界口不遠的地方,成為標志性建筑。
保留地的風波并未影響生意,停車場內幾乎爆滿,除此以外,賭場接送車也準點發車,每車都座無虛席。還有移動餐車的小攤販為賭客們服務。
賭場內也有餐廳,只不過輸急眼的爛賭鬼們,不舍得那么高昂的花費。
外面花12刀就能吃一頓餡料充足的塔可,何必吃那數十刀還吃不飽的牛排呢?
留下一筆錢,說不定就能翻身。
賭客們的心理很奇怪,眾所周知十賭九輸,可卻總不缺輸得傾家蕩產的社會精英,企業老板,甚至是政客。
他們顯然不是傻的,高學歷,高智商,偏偏一頭扎進來,被欲望所控制。
賭場最大的收益項目其實是‘游戲機’,所有人都清楚這玩意是電腦系統操控勝率,甚至在進場前有標注賠付率。
白紙黑字寫的清楚,各種獎項概率維持在49,最大額度的獎項僅有0.0001。
很顯然,投入的金錢多數會被賭場卷走,他們卻還是鍥而不舍想要以小博大,一夜暴富。
當然總有幸運兒能成功,機子噴出百萬米金籌碼。
在這件事上,賭場其實不會作假請托,因為沒必要,只要保證機子賠率不動,幾個月輪出一次大獎,他們賠得起,依舊血賺。
然而,每一個幸運兒背后,都堆積著尸山血海,家破人亡。
李欽在路邊停車看了一會賭場的客流,心里有些不舒服。
畢竟他從小受到的是國內教育,哪怕不愿承認自己圣母,對于經營賭場也有心理排斥。
背后。
一輛車里,坐著三人,一個助理開車,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女記者在副駕駛,后排是油膩大叔在啃漢堡,身邊放置攝影機。
“他在做什么呢,享受自己名下產業為自己賺錢的逾越,有錢人的愛好也太奇葩了吧?”
大叔攝影師嚼著冰涼的漢堡,美滋滋的,并呢喃吐槽。
開車的助理扒著方向盤,望眼欲穿:“怎么能叫奇葩呢?如果是我,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在門口看著。”
“只是這些錢不是你的,你才覺得奇葩,換位思考一下,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分分秒秒都有鈔票進賬的感覺,不爽嗎?”
攝影師看了一眼油脂凝固的冰涼漢堡,一下子覺得不香了:“爽!”
女記者白了兩人一眼,催促道:“開車,他走了!”
車子再次跟上。
助理道:“我們跟著他做什么?他身上可供挖掘的價值不大吧?無線電視網那幾家都跟去了尤金,那個印第安女人才是重頭戲,所有人都等著她出糗呢。”
女記者不以為然:“你不懂。”
攝影師倒是很淡定,對助理道:“海倫娜的性格你還不知道?我估計她收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助理愕然看著女記者:“是這樣嗎?海倫娜?”
“看路,該死的!”海倫娜罵了一句,才道:“記得保密…”
“我跟一個尤金本地的朋友打聽過了。”
“保留地股權爭奪,全是這個男人的手筆,外界只知道他妻子登上五大,而且是保留地大長老的外孫女。”
“實際上,印第安人這么保守的人,怎么會與一個華裔在一起?”
“有傳聞稱,五大直播的幾天前,老鼠山曾遭遇過一次襲擊,印第安人出動了槍手,甚至導致老鼠山爆炸。”
“當夜死亡人數至少在40人以上。”
兩人聽后倒抽涼氣。
“40人?見鬼!為什么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
“海倫娜,這不會只是都市傳說吧?聽起來像是酒吧酒鬼的醉話,他們很喜歡給這種大人物添加一些神秘色彩。”
海倫娜淡淡道:“你們沒發現嗎?老鼠山內的建筑都是新修建的,我在尤金幾處酒吧找到了一些當地的建筑工,證實了一件事。
這幾個月來,老鼠山都在修復重建,有人親眼目睹過老鼠山遇襲后的慘狀,甚至有人發現了很多彈殼。”
兩人有些信了,但只是一些…
“還是道聽途說罷了。”
“這能證明什么嗎?”
“涉及數億的股權爭斗,雙方開戰很正常嘛。”
海倫娜瞥了二人一眼,冷笑道:“那問題來了,五大電視網憑什么為這個印第安人女人站臺?”
“她如果有這樣的資源,還會遭遇被動襲擊?”
“從始至終,外界所有的關注點都集中在瑞提亞一個人的身上。”
“你們就不覺得奇怪?明明在尤金,‘老鼠山李’這個名字,比瑞提亞更要響亮。”
“可外界與所有媒體渠道,卻都自動忽略了這個人。”
“很顯然,他在刻意隱藏,這樣的人身上,勢必都有大秘密。”
開車的助手聽得迷糊。
而油膩中年攝影師卻很老道,有些膽怯的提醒:“海倫,我們這樣做不好吧?挖這種人的料,很容易出事的。”
那助手一聽,也意識到危險:“頭兒,要不然算了,我可不想為了幾千刀獎金,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
海倫娜笑了一下:“放心,我有數,不會亂來的。”
二人聽后,稍微放心了一些。
實則,這只是假意安撫,海倫娜才不管那么多呢,想要博出位,還想躺平?
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車子跟隨著李欽來到保留地城鎮。
城鎮其實不算小,尤金保留地的富裕程度遠比其他保留地強多了。
然而由于平原過于遼闊,一眼望去就能將整個地平線盡收眼底,一直延伸向13號公路盡頭的峽谷。
這樣一經對比,城鎮的渺小就被凸顯。
李欽在一座巖石建筑前停車。
此地是保留地的歷史博物館,建筑風格很有特色,也顯得高級。慈善基金會成立后,就從博物館開辟了一個偏廳,作為辦公地。
畢竟,原本也沒多少東西可展出,只作為門面罷了。
李欽進門后,站在反光落地窗內向外看去,那輛尾隨的車輛也停在了馬路對面。
一個女人從副駕駛下來,似乎正在思索著什么。
李欽無奈搖頭,不再理會。
辦公室的人并不認識李欽,但華人面孔過于特殊,前臺接待的大媽想了想,用帶著口音的英語道:“先生,你是李?”
“是我。”李欽微笑點頭。
對方無比驚訝與興奮,仿佛看到了大明星,明明四十多的人了,卻手足無措的大喊——
“快,快來人啊!”
一邊喊著,她繞出前臺,拉住了李欽的胳膊,生怕他跑了。
李欽一臉懵逼。
這是…
鬧什么?
緊隨其后,后面辦公室跑出來幾個印第安人,同樣不明情況。
大媽喊道:“他是李,李…老鼠山那個華…哦,不,是我們瑞提亞長老的丈夫。”
她不知如何稱呼解釋。
但大家都聽懂了,同樣像看動物園猴子一樣看著李欽。
終于,有人來救場了。
沈薇薇挺著孕肚走來,好笑的看著這一幕:“你怎么來了?”
李欽無奈道:“大娘和張姨給你燉了湯讓我送來,快幫我解釋一下…他們這是干什么?”
沈薇薇哈哈笑了起來:“解釋什么?他們知道你是誰啊,只不過見到大人物,難免高興啊。”
她故意用中文,不去幫李欽解圍。
這時候,一個面熟的人總算開腔了:“好了,別打擾李先生了,都去忙自己的事情。”
那人走來,恭敬道:“老板,我是考利,巴姆洛先生的助理,現在負責慈善基金會這邊是的事務。”
“你好。”倆人寒暄幾句,他就識趣走了。
沈薇薇這才將李欽引入她的辦公室。
四個工位,只有她一個人。
李欽在最大那張桌子看到了瑞提亞的私人用品。
另外兩個席位肯定是梅維達與安吉利亞的了。
沈薇薇坐下。
李欽將燉湯親自給她打開,從保溫壺中倒出:“趁熱喝吧,聞起來挺香的。”
“讓大老板給我服務,我可受寵若驚…要不要來點?”沈薇薇打趣道。
李欽擺手:“專門給你燉的,我沒這個福氣。”
沈薇薇會心一笑,也沒說什么謝。
要謝,也是謝李欽大娘和林雅婷的媽媽張珂。
她心里清楚,從過年到現在大半年時間,大家都相處在一起,兩家人對她真當自己親閨女一般了。
沈薇薇喝湯時。
李欽在辦公室內隨意轉悠打量,又坐在瑞提亞辦公桌看了看桌面的小玩意。
一包用來預防她低血糖的糖果,還有幾種米國場間的零食。
格擋上貼著一家三口的合照,另外還有一個幾家人在一起的大合照。
最搞笑的是,便利簽上還有一張簡筆畫,大腦袋夫婦牽著一個小姑娘,上面畫了一個愛心。
李欽頓時笑出了聲了,他可不知道瑞提亞背后還有這么可愛的一面。
“喂,別瞎翻啊,就算是你老婆,也注意點隱私。”
“我說,你不會專程來送湯的吧?”
聽到聲音,李欽站起來走過去:“不然呢?”
沈薇薇才不信呢。
李欽又道:“康特不在,我不得多照顧你?”
沈薇薇樂了:“往常也沒見你這么殷勤啊,瑞提亞在這邊工作時,你都一次沒來。”
“我可聽說了,當初你追人家的事情,每天早上送,晚上接,果然啊…男人得手就變了。”
李欽蒙了,自覺理虧:“誰給你說的?瑞提亞?”
如果是瑞提亞說的。
那她心里肯定有落差,卻從未主動提及過。
沈薇薇不說,李欽也沒意識到這一點。
“提亞那么愛你,哪會在意這些?她成天說你忙,考慮的事情復雜,我倒是奇怪了,你明明每天閑的發慌好嗎?”
李欽松了口氣,但心里還是暗下決心,得對提亞好一些。
而面對沈薇薇,輸人不輸陣:“我閑?這么大攤子,你知道我有多少事兒嗎?”
然后,又岔開話題:“不是提亞說的,誰告訴你的?”
沈薇薇正準備回答。
可是辦公室外忽然傳來吵雜聲…
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把這個人抓住,讓博物館那邊的安保也過來!考利,你愣著干什么?給保留地警局打電話,讓他們來抓人!”
“誤會?我親眼看到你在李的車上動手腳,哦…讓我猜猜,這是跟蹤器?還是竊聽器?這可是重罪!”
“而且我告訴你,這里是保留地,你想引渡去白人區都是癡心妄想!不說清楚,等著牢底坐穿吧。”
沈薇薇與李欽對視一眼,立即起身走出辦公室。
只見一道倩影正發號施令,控場全局。
幾個保安與大媽則控制了‘嫌疑犯’。
“吉娜?”李欽認出來人。
吉娜回頭:“李,果然門口的是你的車,這個女人太猖狂了,在門口就敢行兇!”
她手上拿著一個小黑盒子晃了晃。
行兇?
這倒也不算吧。
而且,這女記者總不會是傻得吧。
自己的車就停在大門口,她還敢胡來?
李欽正想著。
女記者開口道:“李先生,我想跟你談談。”
“你沒資格,婊砸。”吉娜怒罵。
李欽苦笑一聲,揮了揮手:“把她放開吧,考利,先暫時不用聯系警局,給我們找個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