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中間人
“老板，我們現在去哪兒？”
將唐叔與唐飛送回家，李欽沒有久留，只是告知會幫忙請律師，讓他們安心。
大爹大娘那邊得到唐叔平安的消息則也放心了。
自己人沒事就好。
至于那位吳阿姨以及她兒子，大家素未謀面，關系更沒近到那一步，所以不會太放在心上。
大爹最后還單獨給李欽打了電話：“出門在外，能幫則幫，真要幫不了，盡一份心意就好。”
老一輩人的都很現實，絕不會慈悲心泛濫。
“你聯系修特利特律所了嗎？”李欽看向蕾切爾。
蕾切爾道：“方才你跟唐說話時，我去打了電話，桃瑞絲說會派人過來，并且需要你提前做好最終決定。”
最終決定的意思就是辯護方案。
目的必須明確。
意圖認罪減刑，還是做無罪辯護，差別很大。
臨到開庭才變卦，會讓律師也措手不及。
李欽心底不想管這件破事兒，主要是涉及到‘白至上’，瑞提亞所在選區內包含了尤金。
本就是印第安人的身份，事情一旦鬧大，會產生額外影響。
不過在此之前，他肯定是要把事情真相搞清楚的。
李斯上車后，看向切克：“昆帕之前說，橡樹公司在尤金也有據點？帶我去看看？安全嗎？”
切克當即道：“當然，我們在尤金也有小部分業務，據點二十四小時設置安保，用來儲存一些客戶要轉運的‘物資’。”
“物資？”李欽微微皺眉。
切克知道他理解錯了：“押運工作的物資，都是合法的生意，我們可不敢在白人的地盤亂來。”
聽到這話，李欽就沒再多說。
切克發動了車子，趕往市郊的倉儲區，一個工廠院落燈火通明。
十幾輛橡樹公司的貨廂車與防爆車有序停泊在停車場。
時至深夜，也有全副武裝的安保隊員巡邏。
生意顯然不小。
而在保留地的規模會更大，擔負著押運賭場資金的工作。
李欽下車，不少人看過來，但也只是交頭接耳片刻便恢復了正常。
“我在這兒很出名？”
切克嘿嘿笑了兩聲：“利萊肯手下也有一個安保公司，但聽說那一夜在黃金山，您的手下當場干掉了那個瘋子，更別提…boom，boom…”
話到末尾，他還玩起了口技。
李欽與蕾切爾都明白那是爆炸案帶來的威懾力。
至于利萊肯，李欽印象里只見過一面，但就連對方的長相都對不上號…
而如今，這位長老早已成為了死人，家族地盤、股份全被旁系吃下。
人的名樹的影，如果不是早前的大手筆，就算昆帕歸順而來，李欽一個‘外人’恐怕也不足以服眾。
來到辦公區。
幾個小隊負責人立即收拾了薯片花生等零碎。
李欽瞅了一圈，沒發現有酒精飲料，就知道他們很懂規矩。
“把那個監控錄像放一下吧。”
切克立即照辦。
李欽與蕾切爾則等待著。
只等著畫面播放，切克調整時段，到了唐叔與吳阿姨兩家人一同進入餐廳的景象。
切克道：“烏瑪雅提醒我，最好從頭開始看，因為她聽說最早是那個白人與女人幽會，后來三個幫兇才到來的。”
沒等李欽開口，蕾切爾道：“你說，他們是有預謀的？”
切克聳了聳肩，表示不清楚。
李欽則道：“就從這里開始吧。”
如果是檢方核對證據，恐怕會從開業當天就開始看。
八處攝像頭籠罩了整個餐廳。
另外還有兩個后廚的攝像頭。
李欽搜索一圈，找到了餐廳居中位置上的一對男女，燭光晚餐，別提多浪漫了。
一直到吳睿起身上廁所，才后知后覺發現了這對狗男女。
他起初楞在了原地。
猶豫片刻竟然轉頭回去了。
緊接著，唐叔一桌人都看了過去，吳阿姨臉色難看。
而唐飛則一直在勸說吳睿。
說什么，監控聽不到。
最終吳睿還是走了過去，沒有大吵大鬧，應該是讓女人回家。
然而，一對狗男女不為所動，似乎在嘲笑吳睿。
吳睿氣得發抖。
再次回到坐席就默不作聲了。
又過了沒多久…
蕾切爾道：“老板，你看…”
餐廳大門，三個壯漢到來，被餐廳經理問詢了一下就被放進去了，加入了狗男女的幽會。
并時不時朝著吳睿的方向張望，表情戲謔，如同是在示威。
——吳睿被激怒了。
雙方沖突開始。
一切與林雅婷、蔣小禾的緊急電話，以及唐飛后來的描述都沒有太大出入。
吳睿被激怒后，過去對峙。
對方率先動手推搡，三個壯漢將吳睿圍成一圈開始戲耍，他遭到羞辱，更被推到在地上。
這時候吳阿姨已經開始給林雅婷打電話了。
唐叔則拉著唐飛，讓他不要沖動。
只等著那邊越來越過分，就連餐廳保安過來都無濟于事，唐飛才沖了過去。
與此同時。
林雅婷帶著烏瑪雅火速趕到。
沖突也徹底爆發。
“對方是因為烏瑪雅才掏槍的，這群該死的白人。”
三人背后，幾個小隊負責人也在看著監控錄像，此時已然明白了事情經過。
李欽沒開聲，依舊仔細看著，因為此時才到了重頭戲。
吳睿眼看對方掏槍，從鄰桌拿起了酒瓶沖了上去，混亂之中一擊得手，將人砸中。
對方并沒有倒地，而是一手抱頭彎腰。
另一只手上赫然拿著家伙。
吳睿搶奪，兩人就此開始了爭搶。
“暫停。”李欽喊道。
切克立即按了遙控器。
李欽道：“蕾切爾，這種情況奪槍違法嗎？”
蕾切爾立即道：“搶奪他人武器都屬于違法，但眼下的前置條件是…”
“對方掏槍示威的舉措，本就存在爭議。”
“烏瑪雅出現后，并沒有攜帶武器，那么對方拿出武器就存在應對反應過激。”
“當然，如果在言語沖突中，讓‘持槍者’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他可以進行示威舉措。”
“現在的問題就是…”
“他們在場上說了什么，很重要！”
“如果上了法庭，目擊證人證詞是有力證據，事關判決的最終傾向性。”
李欽微微點頭：“繼續播放。”
畫面繼續。
因為吳睿的突然襲擊，對方顯然沒反應過來，以至于在搶奪槍械時出現了糾纏。
兩人幾乎都握住了槍械。
而此時…
監控錄像中傳來一聲巨響，二人爭斗中火舌噴吐，閃爍起了亮光。
槍響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餐廳的人開始往外奔逃。
而與此同時，對方的同伙同樣拿起酒瓶，砸暈了吳睿。
最后與吳睿奪槍的奸夫才捂著肚子緩緩倒地。
這次。
沒等李欽開口，切克就按下了暫停。
“誤傷？”
“絕對是誤傷。”
“而且可以直接反映出一件事，保險鎖被他事先打開了，否則僅憑兩人的爭搶，不可能激發保險設置，導致走火。”
“對方從一開始可能就存在射擊意圖。”
在座的除了蕾切爾，都是槍械專家。
李欽玩得生疏，但上面一條分析來自幾個小隊負責人。
槍械保險的卡扣可不是電影上那么簡單解除，就好似彈簧刀會有一個回刃的設置，才能讓刀刃彈出。
危險武器在設計時，就考慮到走火的可能。
那么現在就直接證明了對方的‘應對反應過激’問題。
蕾切爾直接驚呼道：“吳先生是無辜的，這與大家之前所知的情況不同，槍械在兩人手中共同持有，他并沒有絕對的開槍意圖，憑著這個監控錄像，完全可以做無罪辯護。”
然而。
李欽依舊沒有開聲。
蕾切爾愣了一下，轉而明白了：“但…他們也不會就此罷休。”
民兵組織的負責人負傷，他們能吞下這口惡氣？
庭上判決前，對方肯定會玩盤外招，在庭外施加壓力，世上從沒有絕對的公平。
就算最后贏了判決，輸掉的卻是其他的東西。
因此，難題擺在眼前。
庭上贏，庭外輸。
庭上輸，庭外就能風平浪靜。
小隊負責人們也都沉默了，他們也明白其中道理，畢竟他們本就處于被歧視的階級當中。
白至上若是為了這件事鬧起游行…
就算是他們這位大老板也討不到好處。
有錢并不代表絕對實力。
否則印第安人經營賭場夠有錢了，卻依舊被限制于保留地內，甚至連擔任州內議員都做不到。
眾人沉默時。
李欽的手機響了…
“史密斯？”
史密斯的聲音傳來：“事情我聽說了，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這老家伙當然無條件支持李欽。
白至上會玩盤外招，但論起干臟活，誰又是史密斯的對手？
或許明面上，民兵組織規模壯大，一呼百應，但背地里要是被人拿槍指著腦門，照樣得跪地求饒。
李欽正想說，不必那么麻煩，他還沒想好要怎么做…
史密斯卻道：“保羅我很熟…就是受傷人的父親，在他接替他父親的職務前，民兵組織都是保羅說的算。”
“如果你希望我當中間人，我可以幫你聯系。”
史密斯的朋友？
所以，這次不是玩盤外招，而是私下談和？
李欽立即道：“有把握嗎？”
史密斯道：“可以試試，保羅跟我年紀差不多，早年經常打交道…”
“小史密斯曾經跟布萊恩是橄欖球隊的隊員。”
“布萊恩就是那個傷員。”
李欽心里一陣踏實。
有史密斯在，真好啊。
“具體什么時間？”
史密斯道：“明早？一起喝杯咖啡，尤金‘西部靶場’，那里是他們的據點。”
李欽想問是否安全。
但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
史密斯不會帶著自己涉足危險。
從而也證明，他與保羅的關系應該非比尋常，否則在沖突之后，不可能跑到人家的老巢去。
“好，我今晚就在尤金休息，明早你來酒店找我。”
“沒問題。”
打完電話。
一群人看著李欽。
李欽也沒瞞著什么，指著電視道：“這家伙的父親跟史密斯認識，史密斯能做中間人，大家坐下來談談。”
“錄像切克先收好，明早過后，我再決定要如何處置。”
“現在，送我回酒店。”
幾個小隊負責人都覺得意外…
要知道，白至上向來囂張跋扈，而且對方還是民兵組織的負責人。
受了傷，又損了顏面…
他們知道大老板在尤金很有勢力，但能在這種沖突事件后，還與對方坐下來談判，著實出乎意料。
來到酒店。
蕾切爾干脆也開了一間房。
臨休息前問道：“老板，那還需要律師嗎？”
李欽：“當然，這件事總會開庭處理，慈善義務律師我可信不過，難道修特利特不想賺錢？”
“當然不是，我是想，這件事私底下解決最好，畢竟您與瑞提亞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該被這些事情所影響。”
小秘書已經逐漸進入了狀態，知道全心全意為老板考慮。
李欽露出滿意的笑容：“你說得對…”
“但事件最終如何處理，還沒談。”
“誰也不知道談判后又是什么情況。”
翌日。
李欽被電話吵醒。
先是約瑟夫一家三口準備離開。
李欽昨天熬了半夜，實在沒能爬起來相送，反正派了私人飛機送他們去灣區，干脆就偷了懶。
約瑟夫回去推廣帶貨，一旦有了進展，就會聯系李欽。
然后。
林雅婷打來電話：“李欽，律師到了嗎？今天應該可以讓吳阿姨跟吳睿見一面吧？另外，吳阿姨取了些錢想給你，她向自己負擔律師費…她很堅持。”
錢不錢都是小事。
不過，不占便宜的態度，令人高看一眼。
而且，吳阿姨從始至終也沒有開口求過什么，大概也知道，自己兒子搞出這樣的事情，基本沒救。
好歹是知識分子，不會作出哭爹喊娘的事情，來博取同情心。
“律師上午會來，從波特蘭趕過來需要時間。”
“等人到了我聯系你們，咱們一起去警局。”
“現在先別著急…”
李欽沒有說史密斯能做中間人的事情。
免得給了他們希望，到時候事情沒成，反而造成太大的心理落差，感到絕望。
現在吳阿姨的心態就挺好…
做錯就認，挨打立正。
當然…
對于那個出軌的女人，該怎么處理，絕不會放過。
等刑事案件結束，就是婚姻官司，凈身出戶總沒問題吧？
與被人妻子勾搭在一起，那位民兵負責人布萊恩，總沒臉還侵占吳睿的財產。
起床后，史密斯電話打來，他已經到了樓下。
李欽不再耽擱，帶著蕾切爾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