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死道友不死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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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無一人。
杰羅姆在下午時離開，這是李欽的要求，目的自然是為了清場，且不需要任何借口。
爆炸案發生不足二十四小時，艾薩克在下午表態無法給老鼠山提供守衛工作，杰羅姆自己也不敢多待，日落之前就回到了酒店。
此時。
一輛灰色旅行車在牧場門口停下，李欽下車打開了大門，等史密斯將車開了進去，然后重新關閉。
車子是史密斯的‘工具車’，車主信息注銷，屬于黑戶，前往黑巖小鎮開得就是它，用后即棄，方便快捷，不留痕跡。
重新上車，度過連接西岸的浮橋。
當逐漸靠近老鼠山山體‘避難所’，前照燈遠遠照射出了一道人影。
是泰迪。
史密斯的眼神，瞬間一滯…
當初擔任農牧場顧問時，兩人就見過面，那時候僅僅覺得此人過于低調，不愿展現人前，各人有各自的性格，所以無需在意。
而此時他才明白，事實的真相沒有那么簡單。
最令史密斯恐懼的杰斯，今日宣布‘休假’。
而接替工作的人，竟然就是泰迪。
在這樣重要的事情中，李欽絕不會掉以輕心，那么不妨展開聯想…
泰迪是否與杰斯屬于一個‘類型’。
或許以‘類型’來概括并不準確，但史密斯是在想不到更好的詞匯了。
更何況，李欽在酒店時便坦白了。
水壩垮塌，正是此人搞定的。
‘這世上有神與魔鬼嗎？’史密斯這樣想道，可當他不禁看向李欽時，又覺得沖突矛盾。
李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人怎么能驅使魔鬼呢？
思緒很混亂。
史密斯能做的只是盡量克制自己，不去多想。
車輛停穩。
兩人下車后，史密斯拉開后排車門，取出一個黑色旅行袋，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泰迪走了過來，脫帽致敬:“先生們，晚上好。”
史密斯愈發覺得詭異。
眼前的牛仔顯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卻又像一個很空洞的軀殼，不具有靈魂。
所以，史密斯忘卻了回應。
李欽看到史密斯的反應，并沒有在意，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本就不符合常理。
甚至于，李欽對此有些興奮。
系統的秘密壓在心中太久太久了，讓他生出一種奇怪的惡趣味，或是說，宣泄欲望。
當然，他不會告訴史密斯關于系統的真相。
卻可以欣賞史密斯在看到詭異事件后的震驚反應，那一定非常有趣。
“這是地址，泰迪。”李欽拿出了龐狄所提供的地址，“你要做的，就是將這些禮物，送給我們的朋友。”
泰迪接過了紙張。
而此時，李欽眼前的虛擬系統窗口，忽然自動跳出，因為雷達掃描地圖竟然自己動了起來…
對于這一幕，李欽早已習以為常。
無論是在營救本、威利事件，還是在營救魯普事件中，杰斯的行動軌跡都在李欽的系統監控當中。
至于當下，泰迪顯然比杰斯更加具有智慧。
系統的黑科技無需贅述，它當然能自動加載現實地圖。
幾乎是瞬間。
李欽看到系統地圖中，出現了十三個閃爍的光點。
同時，泰迪也帶上了牛仔帽，狠狠吸了一口雪茄:“先生，我想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李欽很滿意。
然后喚醒呆滯中的史密斯:“史密斯！”
史密斯回過神，看到李欽指向了黑色旅行袋。
旅行袋來自于尤金東城區的某個地下室。
在前往老鼠山前，兩人會見了史密斯的一位名為‘馬南’的摯友。
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的黑人小老頭。
李欽在他的地下室，看到了許多只有電影中才出現的場景，各類違禁化學品與抹去編號的武器。
馬南的經營項目無需多說，上次營救本與老魏的家伙什就來自與他的提供。
不過此人不做本地生意，專營‘出口’。
找他的意義很簡單。
將黑索金進行簡單的改造。
加裝引爆器，然后均勻分配用量，總計十三個收貨地址，務求做到雨露均沾。
史密斯回過神，深吸一口氣，打開了旅行袋，取出一個磚頭大小的事物:“這是黑索金，這樣大小的劑量，或許足夠將這個山體徹底摧毀，上面的按鈕是延時與啟動裝置…”
詳細的介紹，不落下任何細節。
“你聽懂了嗎？”
泰迪點頭:“延時器最高延時閾值是三十分鐘，最后選擇啟動…”
“所以，我需要現場演示一下嗎？”
史密斯:？？？
然后，他瞪大雙眼看向李欽，意思是…
你確定他真的能勝任這份工作？
李欽笑出了聲，道:“泰迪，我們可經受不住爆炸的襲擊，按照地址將東西送過去，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泰迪竟然跟著笑了，看向史密斯:“我只是在開玩笑，史密斯，你太緊張了。”
史密斯:“這不好笑！”
重新將黑索金放進旅行袋，泰迪將它背在了背上。
緊隨其后。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急促的馬蹄聲在夜色的深處傳來，迅速靠近，而很快，史密斯就見到一匹金色的駿馬。
馬匹在三人不遠的地方剎停，高高揚起了前蹄嘶鳴，然后乖巧的靠近泰迪，享受他的撫摸。
馬匹擁有靈性，經過訓練的馬在聽到哨音會來尋找主人，但泰迪全程沒有過任何動作。
史密斯盡管震撼，卻依舊無言，而在他的額頭，滲出了冷汗。
李欽道:“泰迪，出發吧！”
黃金山賭場。
燈火通明。
當一群長老會長老離開時，偌大的賭場內還是喧囂沸騰，賭徒們揮金如土，有人狀若癲狂魔怔，有人臉色蒼白魂不附體。
二十四小時營業，每分每秒都在為保留地吸金。
“勞珀，還不走？要不要去我家里喝一杯？我覺得我們應該慶祝一番。”有人招呼著一個年邁的長老。
勞珀與托亞同歲，長老會最資深的列席。
曾經也是托亞的摯友。
卻也是提出刺殺計劃的主謀。
他是長老會中唯一前去與托亞見面的人，也因為那次會面，讓他肯定了殺心。
托亞要將股份給兩個年輕人？而且有一人是華人！
就算瑞提亞是蘇族人，但她也不足以承擔這樣的重任。
托亞竟然讓她接替長老列席？
他糊涂了！
為了保留地，勞珀只能選擇幫托亞糾正這個錯誤。
至于那些龐大的財富…勞珀就當做糾正錯誤的報酬吧。
計劃，布局，實施。
一切進行的非常順利。
昨夜，托亞死了。
唯一可惜的是老鼠山的行動失敗，但也無關緊要，托亞才是重點。
這一夜，勞珀睡得非常踏實。
或許在行動計劃之初，他曾有過恐慌，因為面對托亞，他有著一種幾乎沉浸血液的恐懼。
成為朋友一直不是他所愿。
因為他不得不對托亞俯首稱臣，托亞是保留地進入一個新時代的奠基者，整合資金，創建賭場，穩定各個部族。
這其中自然有無數陰謀、血腥。
勞珀是見證者，也是親歷者，他曾作為托亞的敵人而遭遇碾壓。
幾十年前的仇恨早就煙消云散。
可真當有一日勞珀發現了機會，他想嘗試一次將曾經碾壓自己的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這才不虛此生。
而這一次，他做到了。
再也沒有陰影籠罩，托亞已經回歸大地之母的懷抱，那么就無人能阻擋勞珀的腳步。
或許托亞的財富不能全部落入他的口袋，但作為牽頭人，他將成為新一任的大長老。
甚至不是不能期待一下，他在正式退休前，坐擁那酋長的寶座。
龐狄已經倒下了，有人必須站出來接替這個職責。
勞珀覺得，這個人應該是他。
今日夢醒。
勞珀精神抖擻，一切美好的事物觸手可及。
可是。
就在剛才。
他感覺到了不安。
龐狄的電話，告知了托亞的后續安排。
托亞的遺囑在龐狄手中？
要知道，在那天獄中會面時，托亞曾無比真摯的拉著他的手，托孤于他，讓他照顧好李與瑞提亞。
可最后呢？
遺囑沒有給他，而是給了龐狄！
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托亞在那時候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自己會殺了他！！
無形的陰影，將勞珀籠罩。
他在電話掛斷后，就一直保持沉默。
腦中不斷回響著龐狄的聲音——
‘這是他們的復仇！’
此時此刻。
勞珀從呼喚中回過神，看向對方:“我有些不安。”
他第一次道出了心聲，幾乎是下意識的。
來人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不會吧，勞珀，你不會相信就憑一個農場主，就能顛覆這一切？要知道，這里是保留地，是我們的地盤，龐狄今天的話只不過是失敗者的不甘嘶吼，你不該當真。”
勞珀苦笑道:“我怕的不是那兩個年輕人，更不是怕龐狄，我怕的是托亞！”
“托亞？”那人冷笑起來，不屑道:“一個已經死的人，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懂。”勞珀搖頭:“你沒有經歷過那個時期，整個保留地都是托亞說的算。”
“勞珀，你太緊張了！更何況，真如你所說的那般，那么龐狄怎么解釋？！他可是擊敗了托亞！”
龐狄？
龐狄的能力或許是值得認可的，但這其中也是運氣使然。
當年托亞重病手術，導致了一個權力的空窗期，長老會看到機會，才選擇出手，逼迫托亞下臺，轉而支持龐狄。
那么問題來了…
大好的機會之下，為什么選擇支持龐狄？一個從外面回來的企業高管。
雖然他的確有決心為保留地帶來發展。
但權利就擺在眼前。
一群長老會長老為什么不就此上位？
答案只有一個…
對托亞的恐懼！
沒人敢迎接托亞后續的報復。
因此，龐狄上位了。
當然，勞珀也承認，或許只有自己對托亞有著無法磨滅的陰影，但是…
“你不覺得這一切太簡單了嗎？”
“托亞遇刺，就這么輕易的死了！”
“那你有沒有想過，龐狄曾將托亞趕下臺，托亞為什么將遺囑托付給龐狄？”
勞珀的話音落下。
對面的人也愣住了。
度西斯陷害托亞，而度西斯又是龐狄的人，按理說兩人在此事后就是水火不相容。
所以，托亞為什么這么做？
“勞珀，你到底什么意思。”終于，那人流露出些許緊張的情緒，“你不會是想告訴我…”
“托亞是假死吧！！！”
“他為了釣魚？讓我們原形畢露！”
假死？
勞珀驚呆了。
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可當思緒整合后，他搖了搖頭:“不，不可能！死訊來自我們在官方的內線，他的確死了！官方沒有義務配合他演出！”
“那他死了，我們還有什么可怕的。”
問題繞回了原點。
然而勞珀的話，再次發人深省:“卡奧姆，既然你這么推崇龐狄，你覺得龐狄會這么幼稚嗎？特意打來電話，用兩個我們根本不在意的年輕人來威脅我們？“
卡奧姆瞬間陷入了呆滯。
龐狄絕不是白癡。
就算他已然下臺，在這三個多月里，也從未有過失態的表現。
“所以。”卡奧姆倒抽涼氣，“你覺得，今晚的警告是真的？！”
勞珀深深點頭:“我只是在懷疑…但在跟你聊完后，我的思路更清晰了一些，我覺得，我們的確應該提高警惕！”
卡奧姆立即道:“那還等什么，趕緊告訴大家！”
勞珀也有同樣的打算。
可話到嘴邊，他卻拽住了剛剛拿出手機的卡奧姆:“不，卡奧姆，我們的想法是不成熟的，他們不會相信。”
卡奧姆道:“就算不成熟，警惕一些總是好事，假如發生了，他們將會得救，而沒有發生，各位也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
勞珀深吸一口氣…
同時，他展望停車場，一眾長老的座駕早已離開。
勞珀的眼神逐漸變得陰沉:“卡奧姆，總要有人為托亞的死付出代價…”
“你，懂我的意思嗎？”
話落。
卡奧姆不住顫抖了起來，瞪大眼睛道:“你是說…讓他們去死，而我們等待收獲？”
假設有多位長老死亡，那么就等同于有更多的利益，等待他們去蠶食吞并。
勞珀道:“不，卡奧姆，這只是我們不成熟的猜測，到底會不會發生，誰也不清楚…”
“所以，我今晚想要留下，看顧賭場的生意…”
“那么你呢？”
卡奧姆倒抽涼氣…
眼神中流露些許掙扎，但最終，他選擇信任面前的老人:“那我們的家人…”
“找人送他們離開保留地！至少在整件事落幕前，誰也不能回來！相信我，卡奧姆，謹慎的人才能長久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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