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喚既非走失,也非被人綁架,而是獨自去見朋友了。
“什么?”
聽完顧白洲根據目前信息,擬出來的猜想,上官父親分外驚訝。
眾人立刻到總務司,負責信件的部們,查清寄來的地方,竟是遠在璃月港以外的望舒客棧。
上官父親轉而又困惑地問道:“可她靠什么離開璃月港?”
“如若這個猜想有可能成立,你打算怎么找她?”顧白洲只是反問。
“花摩拉雇人到...”上官父親眉頭一挑,醒悟過來,“她兜里確實有足夠的摩拉,送她離開。”
“消失的書信,能夠佐證這一點。”
顧白洲說,“我想應該沒人,會隨意動她的東西吧。”ωèňχùè㈠㈡.coм
“你說的對。”
上官父親點頭,“不過”
他頓了頓,接著向眾人說道:“海燈節是闔家團圓的節日,我手下人都已休假,不好叨擾,能否請你們”
顧白洲對此,倒是并無意見,他將目光,看向胡桃和狼少女。
畢竟信件中轉站是望舒客棧,顧白洲想要借此機會,順道到太山府中,折一段地脈的樹枝。
盡快鍛造出試做暗月,再過幾天時間,海上的鹿形明霄燈就要發射了。
“唔...”
胡桃歪著腦袋,抿唇想著,一會兒,她開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冒險家協會把這件事交給我,那我就奉陪到底咯。”
“非常感謝,”
上官父親點點頭,“會有額外報酬的。”
胡桃目光清澈,心思純凈,心里只有一個目標:
“若是找到了,不如”
話語忽然頓住,
對于讓往生堂變得興旺這件事,她想過、嘗試過好幾種方法,可都沒有成效,而此時雖然能順勢推銷 但是,海燈節嘛,闔家團圓,雖說死亡并不是值得忌諱的字眼,但還是遷就他們這些普通人的生死觀一回啦。
“請說...我會盡量做到。”
上官父親捂著眉心說,“我有些事要忙,本來是抽出時間陪家人的,可現在,來回得兩天的時間,真是耽擱不起。”
“唔...”
胡桃思考一陣,仰著頭,看向顧白洲,后者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顧白洲并不缺錢,胡桃亦是這樣,畢竟往生堂壟斷了璃月的喪事辦理只是客人越來越少,還是會有擔心往生堂前景的時候。
“不如.”
馬車。
豪華的、寬敞的馬車。
前面立著兩頭皮毛光潔發亮,身姿雄健的灰棕駿馬。
顧白洲瞧見這馬,就想起自己那兩匹皮毛精致灰的驢,總覺得它們外觀上講不太行。
去蒙德的路上,還是騎馬車吧,換種動物騎一騎,感覺也不錯。
能容納五、六人的車廂中,上面坐著的人,有那位家仆,還有他們三個。
“想好名字了嗎?”顧白洲問向坐在身畔的狼少女。
“沒。”她說。
馬車接著自璃月港,向歸離原前行,兩側的風景,緩緩在眼前掠過。
“天闊山遠,大日當空...此情此景,真想吟詩一首。”
胡桃盯著那對柔軟的狼耳看了一會,心里癢癢的,但又將目光放向小窗外,心情愉悅地自語道。
在臨近傍晚的時分,
眾人來到望舒客棧。
乘著升降梯上到高層,淮安馬上迎上來,問道:“是要吃飯還是住店呀?”
“得看事情進展的情況。”
顧白洲說,“請問,有人會定時來望舒客棧寄信嗎?”
“我們這兒,畢竟處于荒郊,要寄信的話,是每個月一度的事。”
淮安解釋說道:“常來寄信的人,有很多位,都是輕策莊里的人,將信件寄給璃月港。”
“哦。”
顧白洲點頭,隨后向眾人說:“我有些事要辦,得離開一陣,你們自行去輕策莊吧。”
“嗯嗯,”胡桃說,“接下來的事,放心交給胡桃我吧。”
“訂四個單人間。”
顧白洲向淮安說,“至于晚餐么,估計是吃不到了。”
他付完相應的摩拉,準備離開,牧姓少女伸手,想說些什么,但終究沒說。
兩路人,自此分道揚鑣。
顧白洲趕向太山府的方位,他的步履比馬車更快,完全能趕在眾人前,回到望舒客棧。
明月高懸,他穿行過幽靜的崇山峻嶺。
顧白洲回到太山府中,沿著那條黑暗漫長的甬道,一直進到洞天里。
巍峨卻黯淡,映照在蒼黃的火光下,需要脆弱樹脂滋潤的地脈古樹,就位于大殿的盡頭。
顧白洲打量著四周的景象,暗自稱奇仙家的機關術,竟能營造出這樣的洞天。
咔嚓。
來到地脈古樹前,顧白洲掰碎一顆脆弱樹脂,將晶瑩剔透的汁液滴落。
那仿佛星光閃爍、濃稠卻清澈的液滴,觸及到古樹的那一瞬,幽藍色的光朵一簇簇綻放開來。
古樹垂下一根纖白的樹枝,輕輕搖晃,仿佛在問向他,需要什么。
顧白洲將樹枝整根拽了下來。
再拿出龍王的遺悔,將其割下一大段。
古樹很快便蔫了下去。
顧白洲把玩著地脈的舊枝,熔巖流淌的洞天里,突地,有冷靜的男性嗓音自四周涌出來。
“金玉地劍為虔誠者而隱”
“越過不久光陰,留世寸縷之身,將重現世間。”
“不將腐朽之人,你亟待著成長。”
對方的語言古老而晦澀,經過顧白洲的加工,理解成這樣的話語,其中或許存在誤差。
他這才回想起來,當初得到龍王的遺悔時,槍桿上確實附著有一些殘念。
話語漸漸消散,空曠的洞天里,再沒有任何殘聲。
真令人毛骨悚然。
顧白洲暗自落個心眼,屆時,再找鐘離問問即可。
帶著這根堅韌、銀白、足有一米長的狹長枝條,顧白洲就此離開太山府。
輕策莊。
那位名為上官喚的女孩,竟真如顧白洲所言的,待在這里。
上官喚帶著幾枚霄燈,雇人將她帶到輕策莊,要和兒時的玩伴,此時的筆友,過一天海燈節。
筆友和她年齡相仿,是個男孩,父母遠在璃月港打工,不回輕策莊,就由奶奶照看著。
從前輕策莊的海燈節,夜里是黑漆漆的,偶爾能看到遠方天空,飄來的一兩只霄燈。
那時的我們,就只有睡覺,像往常一樣。
這是一封來信上的內容。
上官喚想給輕策莊的幾人,帶些霄燈放,跋山涉水,來到這里。
而本來要留給家里的辭別書信,則被她混在用于兩個人一起看信而帶來的信封中。
因為捎上她來這的人,已經踏上返程的路,所以,她也沒有方法回到璃月港,只能待在輕策莊。
不過,
實際上總務司近幾年有照顧空巢老人的計劃,所以現在的輕策莊,也是有霄燈的。
但上官喚并沒有注意過這點。
類似的信件還有許多。
趁著那位中年女人打開信封,查證兩人關系的時候,狼少女和胡桃都靠過去,瞧了幾眼。
“嘖嘖,雖居去千里,兩小無嫌猜。”
胡桃對著信件的內容,當即作詩一首,“好啦,我們走吧。”
上官喚相當聽話,就要離開輕策莊時,那位筆友遠遠地喊了一聲:
“小喚!”
上官喚回過頭,應了一聲誒。
后面的話,可能是因為靦腆,那位男孩沒能說出來。
狼少女大概能聽出,他聲音中蘊含的強烈情感。
接下來的話,大抵是再長大些,要去璃月港找她吧。
眾人抱著好心情,回到望舒客棧,顧白洲早在等候。
“大功告成啦。”
胡桃絲毫不見困意,喜出望外地說,“明天,要去我那喝一杯,慶祝一下嗎?”
“好啊。”
顧白洲應下,他正巧有事要問鐘離。
眾人于是,開開心心地,到客棧里吃一頓。
今晚自然是由缺席的顧公子買單。
等夜宵時間結束,顧白洲看看懷表,時間是十二點三十一分。
“打算就此啟程...還是,歇一晚?”
“歇一晚吧,歇一晚吧。”
胡桃對著月亮,像貓般伸了個懶腰:“嗯”
“汝啊,”
眾人各回房間里,狼少女叫住顧白洲,“陪我到露臺上,走走唄。”
“走吧。”
顧白洲說,“到下層來,上面那地方,待著個喜歡獨處的人。”
兩人來到露臺上,這里視野開闊,能望到遠方籠罩在涼薄月光中的群山。
“最近有點冷呢。”
狼少女雙手倚著欄桿,呼出一口白色的氣,“璃月港里沒新認識什么朋友,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無聊,也沒有人想關心我。”
顧白洲看著她,心里一陣奇怪,懷疑她在暗示什么。
他直接問道:“需要添衣嗎?”
“咱可是狏狼,哪里需要衣服。”
牧姓少女抱著那毛發濃密的狼尾,笑著說:“就咱這根尾巴,可比那些衣服暖和多了。”
“你是在背,那小姑娘的信件?”
顧白洲聞言,立刻反應過來,險些又被捉弄。
“嗯吶,咱有時也會羨慕,他們這樣的關系唄。”
狼少女笑著說,“汝啊,真是不可救藥的爛好人。”
抱著對她持有洞天圖謀不軌想法的顧白洲,聽到這話時,心里有點不好意思。
“話說,你在洞天里時,平時會做些什么嗎?”
顧白洲的好奇心永無止境。
牧姓少女指向荻花洲,碧色的河水畔,那里有一叢紫色的馬尾。
“像它們一樣,風吹來,就動彈一會,不然就直挺挺立在那里,思考狼生咯。”
“睡覺呢?”
“咱一天可以睡足二十三個小時!”
“仙人還真是孤獨啊。”
顧白洲感慨似地說了一句。
狼少女沒有回話,她扶著護欄,只是靜靜地看著月亮。
兩人再稍微站一會,就互相道出晚安,回房休息。
翌日,早晨,由于晚睡的緣故,都起的有些晚。
眾人在望舒客棧樓下的廣場上,吃過早午餐,才啟程趕往璃月港。
等到時,依山旁水的璃月港,已經籠罩在淡淡的暮色中。
將上官喚帶到上官家,等候一陣,上官父親才姍姍來遲。
他感謝眾人,同時也和胡桃一起,去找嵐姐表示感謝。
冒險家協會,嵐姐雙手抱胸,站在告示牌的旁側,她的目光注意到幾人,有些驚喜。
“是怎么找到的她?”她問。
上官父親向她說,顧白洲是如何的聰明,一路找到輕策莊。
嵐姐只是點點頭,神情有些黯淡...果然,人死后,是沒有靈魂留存于世的。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胡桃噔噔噔的踏上臺階上來,“嵐姐,您說的話,可要算數啊,千萬要算數啊。”
“那是自然。”
“太好啦。”
胡桃分外高興,往生堂又注入了新鮮的血液。“冒險家協會一共有多少個人?”
“嗯?”
嵐姐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說的是,以我個人的名義,簽你的契約。”
胡桃笑容先是一滯,而后,笑意慢慢收起來,變得愣神。
這是文字游戲嗎?
“就不能每個冒險家都簽一份嗎?”
胡桃皺眉問道,“這個還能作為冒險家協會,招募新成員的獎勵呢。”
“不了。”
嵐姐面色平靜地說,“只有我的。”
胡桃輕輕嘆了一口氣,但很快振作起來:
“一個顧客,那也是顧客,嵐姐,就麻煩你啦。”
嵐姐抵住額頭,嘆了一口氣道:“好吧。”
兩人談話時,上官父親和上官喚也在談話,講述著接下來,要閑下來,帶她到處去玩。
顧白洲和牧姓少女站在路旁,葉片枯黃的櫸樹下。
晚空,云蒸霞蔚。
“外界的夕陽很美吧。”
顧白洲問她,狏狼部族的洞天中只有一塵不變的白天。
“和咱比起來,哪個更美些呢?”
狼少女仰面問道,帶著淺淺地,仿佛一掬清水的笑。
“君美甚,夕陽何能及君也?”
顧白洲一字一頓,開玩笑著說。
“不過,黃昏以后,就是夜晚了呢。”
牧姓少女忽然說,“冷清的夜晚。”
對方并非像先前一樣又在調侃,耷拉著狼耳,俏麗的容顏上,流露出一股孤獨感。
但是顧白洲并不會上套,他思想相當清醒。
“咱想好名字了。”她突然說道。
“叫什么?”顧白洲對她這個醞釀了好幾日的名字,有點期待。
“牧夕顏。”狼少女說。
“有什么寓意嗎?”
“咱可不想現在說,”牧夕顏看著他,反問一句:“難道不好聽嗎?”
“沒我的名字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