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李斯的困境
嬴玨的擔憂當然成真了。
所謂的西楚霸王項羽，在擊潰了南征軍之后，掃蕩了一下周邊，隨即就直沖南陽，占領南陽郡就意味著有了進軍中原的橋頭堡。
“西楚霸王”，當然也不是真的項羽，真正的項羽已經死在陸言的蚩尤劍下。
現在的項羽，實際上就是魔主，是陸言讓他叫作項羽，并繼續號稱“西楚霸王”。
至于今后的史書會如何記載這位從嶺南之地冒出來的霸王，那就不得而知了。
陸言憑借蚩尤劍收服了嶺南魔軍之后，交代魔主繼續號稱“西楚霸王項羽”，整頓大軍從南陽殺奔中原。
魔主雖然搞不清楚為什么自己要頂著項羽的名頭，但既然是陸言的命令，他也只能乖乖聽命。
不過對于進攻南陽郡的方略，他是無比認可的。
陸言這個魔王就當起了甩手掌柜，封了魔主為霸王，還把軍隊全部交給他統領。
如果是一個正常的勢力集團，這么做早就玩崩了。別人大權在手，注定你要做一個傀儡，然后被取而代之。
但陸言手握蚩尤劍，又表現的神秘至極，來無影去無蹤，一次露面就展現出非人的力量，并且能夠輕易剝奪他人的魔氣，仿佛真的是魔神下凡一樣。
這樣一來，他輕易地就讓魔主不敢造次，將他當成了真的魔神去膜拜。
在交代完魔主進攻中原的相關戰略計劃之后，陸言便御劍飛回了家。
往返之間，不曾超出當時出門離家說的話，十日為限。
帝國當日的大朝會，全部官員都感覺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
南征大軍的潰散，讓這個四處造反的局面變得真正有了滅國之威脅。
二世皇帝胡亥與群臣商議之后，派出了多員大將對反賊進行清剿。
上將軍李信，統軍三萬，有公輸仇為助，前去剿滅麒麟會。
上將軍王離，領三萬百戰穿甲兵，前去剿滅陳勝、吳曠。
上將軍李左車，領精騎一萬五千人，增援南陽郡。
在這三路之外，帝國也分別對函谷關和武關兩處增兵，以便防御和馳援。
小皇帝胡亥在這種局面下的表現，算得上是可圈可點，讓不少帝國老臣稍微放寬心了一些。
當然，也只是一些。
趙高這個羅網頭子，竟然依靠先始皇陛下給公子胡亥找的那個習武老師的關系，成為了對標昔日國師陸言的人物。
這絕不是一件好事。
宗室領袖嬴玨對此事尤為警覺。
他總覺得，影密衛的全軍覆沒，其中有點古怪。
當時皇帝陛下身邊最近的保護，除了影密衛的章邯、司馬欣，就是趙高和六劍奴。
弄玉等人五劍合璧，龐大的劍氣直接摧殘了整座宮殿，章邯、司馬欣幾乎被劍氣切碎，皇帝陛下也面目全非，憑什么你趙高和六劍奴只是受了傷？
就真的這么巧合嗎…
嬴玨心中有所懷疑，但并未表現出來。他不是小年輕了，明白現在這個局面，平穩地度過權力交接時期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趙高此人是否構成威脅，他身為宗室領袖，又是皇帝的“皇叔”，手握中央禁軍，只要他能夠穩住，就是嬴姓最大的保障。
朝會結束之后，李斯坐上馬車準備回家，卻忽然聽到一聲呼喚。
“李大人，倚風樓近日新出了一道菜品，你我前去，小酌幾杯如何。”
李斯正要上車的動作停住，扭頭一看正是當朝國尉，繚。
倚風樓，就是那座距離紫蘭軒遺址很近的高級酒樓，上一次繚和李斯就是在那里吃的飯。
“呵呵，既然國尉大人愿意破費，李斯豈有不成全的道理。大人請。”
李斯坐進馬車，隨即對御者交代改道去倚風樓。
繚也坐上了他的馬車，兩個老頭約著一起去吃酒。
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地方。
倚風樓清靜得很，并無尋常酒樓的那種市井樣子。帝國左丞相、帝國國尉的馬車到來，也沒有引起任何的驚呼、喧嘩。
李斯和繚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不一會兒就酒菜齊備。
“李大人，觀今日皇帝陛下應對，雖年幼，卻已頗具大將之風，往后也定成一代雄主。老朽要先恭喜李大人了了。”
繚慈眉善目，笑得非常和善。
十二歲的胡亥表現成這樣很不錯了，這證明李斯保舉的沒有問題，也意味著李斯的權力不會因新皇繼位而有任何的削弱，甚至更有保障。
現在胡亥年幼，實際的權力就在左右丞相和御史大夫手中，而李斯無疑是其中最受胡亥青睞的。
那，李斯高興嗎。
他高興個錘子。
李斯在這件事上也算倒霉透頂了。
他和長公子扶蘇之間，那是政治方向完全不同，所以絕不能坐視扶蘇繼位。
但先始皇帝在時，親口答應了扶蘇的求親，下詔讓扶蘇娶了李斯之女。
這種聯姻關系就是個天坑。
現在關于這位大公子還不知道要怎么處理呢。
讓扶蘇以長公子的身份回來為先皇抬柩下葬的詔書早以發往北地。
但聽說，扶蘇在北地著素服面向西南號啕大哭，直至昏厥。
后來說什么，先皇讓他此生不得詔令不能回歸咸陽，他怎么有臉面回來為父皇抬靈柩，便立下誓言，此生恪守父皇遺訓，愿為大秦駐守邊關，永不復歸咸陽。
這應對方式，就很扶蘇。誰也不能說什么。他死心呆在北地，那就永遠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這個威脅也牽連著李斯的全家性命。
兩個老狐貍交往十多年了，繚一開口，李斯哪能不知道對方這次想說什么，肯定是想攛掇自己去處理扶蘇。
就跟上一次他勸說自己和趙高合作一樣，都是利用自己謀權的危機意識。
越是無情的利益生物，就越是無法拒絕，只能越陷越深，這就是羅網。
比如說趙高，他現在抵達人生巔峰了，他能擺脫羅網嗎。他用十年經營出來的勢力，有多少是真正的屬于他自己呢。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而李斯與趙高有些不同，李斯身邊聚攏的核心人物，羅網竟一點也插手不進去。以田猛為首的七兇劍，當中有幾個人，羅網甚至在天下查不出痕跡。
所以繚從來都是盯著李斯，而不會去管趙高。雖然李斯無法像趙高那樣被掌握，但他也只能深陷在羅網編織的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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