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相夫榆對齊墨那場戰斗的描述,其他幾人還皺著眉思索,盜跖頭一個問道:“當時進攻者的領頭是齊國太子田升和農家俠魁田虎,這么說,豈不是齊國和楚國聯手要針對我們?為什么?我們沒惹他們吧。”
相夫榆想起當時田升那個不要碧臉的樣子,老鼻噴氣,說道:“應該是為了抗秦。之前在邯l鄲準備刺殺陸言的流沙組織,就是他們聯手的動作。”
盜跖倍感無語,兩手一攤,甩了甩自己的劉海,“抗秦,那就繼續去霍霍陸言吶,干我們什么事?”
徐夫子瞥了他一眼,耐心地解釋:“因為百戰神機弩。公輸家族戰爭兵器中的王牌,被秦王稱為國之重器,每次出動,都有中央禁軍負責,主將嬴玨是秦王最信任的宗室將才。在王賁進攻魏國的戰斗中,僅用一天,就攻破了王賁數月都沒有拿下的大梁城。
這樣的戰爭兵器存在,讓本就勇猛的秦軍,真正成了攻無不克的無敵之軍。若不能想辦法解決百戰神機弩,一旦戰爭爆發,三國聯盟在戰場上就只有潰敗一途。而墨家,是唯一能夠與霸道機關術對抗的。”
“班老頭不是還在燕國研究機關術么,且一切材料都是由燕國承擔。他們竟然這么大肆對齊墨動手,難道班老頭他…”
相夫榆突然一下錘在自己的巴掌上。班大師之前被燕丹說服留在了燕國,邯l鄲事件中就有機關朱雀現身,難道班大師徹底倒向對方了?
荊軻當即就斬釘截鐵地出聲:“不可能。我相信班大師的為人,就算是為了與秦國對抗,讓他出賣墨家兄弟,也絕無可能。”
“就怕,他們不只想要班大師。”
一直沉靜著聽發言的公孫麗姬突然開口,幾人都暫停言語,齊刷刷看向她。
“班大師恐怕是被變相軟禁在燕國,以他那個性子,專心致志研究機關術,說不定都不知道自己被軟禁了。這一次,十之八九是燕齊楚三國聯手,要逼迫我們全部加入抗秦的戰線。”
抗秦!又是這兩個字,到底還要為了這兩個字死多少人!
麗姬的眼神很深。
距離家鄉衛國濮l陽被秦將蒙驁攻破,已經過去有十年。這十年里遭遇的一切生命的逝去,通通映照在她的眼睛里,最后一個人,就是關愛自己如同親生妹妹的師兄韓申。
是該繼續抗秦,繼續這樣慘烈的犧牲,去拼搏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希望。還是說,放下仇恨,放下無數已經為之犧牲的兄弟們,不再反抗…
這個問題,她已經糾結很久了。這種心態說她軟弱也好,是忘恩負義也好,但她真的承受不住再有人為了抗秦死在自己眼前。無數次午夜夢中,韓申被秦軍剁碎的場景,甚至有時會變成荊軻,乃至自己。
盜跖刮了下自己的鼻子,不屑地撇嘴,“這燕齊楚可真是一副天王老子的做派啊。傷人兄弟,打上門來,還想要讓人給他賣命?哼,早知道,我上次就該去農家玩一玩,好好地偷他一手。”
荊軻一把拍在他的肩膀,擠眉弄眼道:“也不是不行啊。據說農家收藏著干將莫邪這樣的名劍,你要是能偷回來,徐夫子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盜跖一聽,立刻睜圓了自己一雙細眼睛,水汪汪地眨了眨,“嗯?真的是這樣嗎,老徐?”
“干將莫邪是稀世罕見的神兵利刃,由干將、莫邪兩位鑄劍大師聯造。雌雄雙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剛柔并濟,極為適配農家獨特的四季劍法,屬于農家最頂級的寶物。你要是能活著把它偷出來,那~”
“那什么?”
徐夫子拖了一個長音,盜跖湊著臉期待著。
“啪—”
“啊~”
徐夫子一劍鞘拍在盜跖的小腹,瞬息之間后者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慘叫著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嘶,老徐,你,太狠了吧。農家田虎敢傷齊墨的兄弟,我就想報復一下還不行嗎?”
“哼,有任務給你。剛剛麗姬說得有道理,這次恐怕會是一場災禍。你腿腳利索,去楚國打探下消息,看看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徐夫子話音落下,盜跖瞬間直起腰板,大聲保證:“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絲毫看不出挨打的跡象。
相夫榆突然一拍腦袋,驚呼道:“壞了,麗姬的話提醒我了。徐夫子,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和你去找燕丹討要巨子信物墨眉,當時燕丹怎么同意的嗎?”
“嗯?”
“他一開始還有所堅持,后來卻只留下了班老頭。中計了,我們兩個都中計了。”
“啊~這!”
情形至此,兩人現在都明白過來,為什么燕丹什么都放棄了,唯獨一定要讓班大師留下。
邯l鄲慶典前流沙制造出的那一場動亂,最后是以墨家機關獸朱雀飛躍邯l鄲城告終。聽說秦王已經讓公輸仇開始設計防空。
墨家參與刺殺國師陸言,班大師正在為燕國效力,這是在提前斷絕墨家投靠秦國的后路,為的就是現在這個局面。
徐夫子和相夫榆對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擔憂,既然早有算計,那現在對方在做什么?
“不好,機關城。”2
兩人異口同聲,看得盜跖一臉懵逼。
“你們倆還真是,機關城又怎么了?”
相夫榆臉色極為難看,愧疚地低下頭,“老夫對不起你們,機關城恐怕已經暴露了。”
荊軻齜了齜牙,猜測道:“相夫前輩,你是說,他們追蹤過來了。”
“恐怕是的。”
盜跖伸長了脖子,臉蛋掛在前面,一臉衰樣,“不會吧,真被我說中了,他們要打上門來。”
“他們想徹底掌握墨家,強行讓所有人不得不抗秦。”公孫麗姬銀牙暗咬,衣袖中的手凝攥成拳,“我們已經沒得選了。”
這天下分裂成兩半,不選秦國,就選三國聯盟。而選秦國,選個屁啊。墨家機關獸多少次給秦國造成損失,甚至還剛剛參與刺殺人國師陸言,這個時候你怎么選秦國?
如果不順從三國聯盟,戰爭就要發生在這墨家的“世外樂土”了。
徐夫子一看幾人的臉色,撫須問道:“事情已經明朗,我們該選擇了。”
順從,還是,反抗。
依舊是盜跖第一個,他好奇地看了看幾個人,“嗯?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他們敢這么對齊墨的兄弟,難道我們還要投降?哼,憑借著機關城,讓我們好好教他們做人!”
相夫榆頓時感動,朝他抱拳道:“盜跖兄弟,多謝你。”
“哎呀,相夫前輩,咳嗯,那個…”盜跖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嬉皮笑臉地回應,“你要是真心感謝我的話,以后我就叫你相夫老頭,沒問題吧。”
相夫老頭?
呵,瀟薄那個臭小子也愛這么叫,難道這是年輕人的風尚么?
相夫榆哈哈一笑,欣然同意,“好,盜跖兄弟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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