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二月份,整個趙地的人被陸言的屠刀威懾得噤若寒蟬,各地方進入恐懼的和平狀態。漸漸地,邯鄲城東市便不再有刑場了。
陸言知道,這種恐懼下的和平不能長久,不然遲早出事。所幸他也早有考慮,接下來的春耕就是一個安撫民心的好時機。
這一天,他親自找上了朱家,同時還帶著妻子弄玉。
弄玉見到朱家,便第一時間見禮,“見過朱家先生。”
“夫人,不敢不敢。”朱家有些懵,搞不懂陸言本人來見自己也就算了,還把妻子也帶上是要做什么?
他露出個困惑的臉譜,“國師大人這,來找我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啊?”
陸言嘆了口氣回答道:“春耕將近,本該是一場提振趙人心氣的大好事,卻因為此前的殺戮氣過重,百姓們惶惶不安。我夫妻兩個想請你用些時間,將這春耕的要領都好好教導一遍。”
朱家聽得更迷惑了,一手捏著一字胡,另一手伸出打斷,“等會,國師大人,你們夫妻二人學這農事做什么?”
“在這趙地,我的名聲就綁定著秦法的名聲,百姓畏懼我、畏懼法律。有畏而無敬,這是遺害之道。”陸言說著看了眼弄玉,展顏一笑,“若我夫妻二人都能跟尋常百姓一樣,同他們一起耕種,輔以適當的宣傳造勢,久而久之,趙人于我或許就不那么抵觸了。”
“國師大人,你每天有公務要處理,還要親自到田地里耕種,甚至把夫人為帶上,這…”
朱家不理解,真沒見過陸言這種人。
陸言擺了擺手,搖頭笑道:“沒什么大不了的。別忘了,我們都會武功。平日里在官署悶慣了,每天下田干干活兒就當是放松了。
對我而言是一場輕松的作秀,可對于百姓而言,卻有莫大的鼓舞作用。何樂而不為呢?”
為了籠絡人心的政治作秀,可嘆天下,連這樣的作秀都沒有哦~
朱家在心里感嘆了一句,痛快地答應:“既然如此,包在我朱家身上。”
“趙國去年大戰,農事遭受波及不小。良種的事情,準備得怎么樣了?”
“放心,我已經稟告大王,從太原郡調撥,那里本就是屬趙,土質相差不大。”
陸言看著朱家這張憨笑的臉譜,不由地自戀一下,當初自己把人家抓回來是多么的正確。
“嗯,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做。接下來這一年,請多指教了。”
他又看向弄玉,開玩笑似的說:“弄玉,先前我說山花爛漫,與子執手。這次倒是可以提前感受一下退休生活了。”
弄玉回了一個眼神,靈動的眼睛帶著俏皮,揶揄道:“夫君,我可是已經跟著李牧前輩學了不少,別到時候你還不如我,那可就丟面子了。”
“哈哈哈,你倒是自信。自古都是男耕女織,這可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便往后看吧,哼。”
朱家瞅著弄玉跟陸言說話的態度,露出黃色臉譜,嘴張成一個“O”字。
你們兩個感情倒確實如傳聞那般好,但未免太不把我老朱當外人了吧。
“咳咳,國師大人,我想起來關于良種的事兒,還有些需要我親自去確認…”
陸言和弄玉對視一眼,分別行禮告辭。
平原君府,天上太陽撒下光輝,照得亭臺樓閣在地上留下參差錯落的陰影。幾只燕子正在一處屋檐下筑巢。
“嘿~這不長眼的東西,筑窩跑到咱們府上。”
一個仆役嘴里罵罵咧咧,去尋了一根竿子,就準備把這鳥窩給搗了。
“你要做什么?”
一個穩重男子嗓音傳來,仆役頓時放下竿子站好,隨后又彎腰低頭,“君上,小人正準備去把那幾只扁毛趕走。”
趙陵抬頭向上一看,就瞧見幾只飛燕。羽翼輕舒優美,穿梭空中留下一點顫音。
趙陵的眼力很好,那幾只燕子鳥羽呈青色,頭部眼睛靈動,宛若明珠。嬌小的身軀劃過長空,仿佛留有呢喃的訴說。
他問道:“報春的飛燕,這是好兆頭,驅趕它們作甚?”
“這…府上一應建筑都是寶貴的很,讓著燕子筑巢不是有些…”仆役看得出來,主子似乎挺喜歡這燕子,于是沒有再說重口。
趙陵看著燕子在空中忙碌,臉上露出笑容,悠哉地念道:“飛燕銜泥,萬象更新。留著他們,記得每天喂點吃的。”
“是,小人知道了。”
趙地的一切在平穩地向前推進,南邊的戰局也終于有了一個結果。
田光之死帶給楚國的,是內部的動蕩不安,農家又進入群龍無首狀態。
而熊啟之死帶給秦國的,卻是極度強烈的進攻欲望。
楚軍在南陽與秦軍的戰爭,熬了這么許久,再算上之前的內戰,楚國也打了整一年了,所有人都損失慘重。
眼看著國內春耕就要到,而秦軍依舊發了瘋地猛攻,不破南陽誓不罷休。楚國朝堂多數人覺得,這仗繼續打下去極度不劃算,而且就算打下去也未必打得贏,那干脆,撤軍吧。
前線的項燕很矛盾,一方面知道南陽之地對于今后秦楚爭鋒的重要性,但另一方面又不想為了保護這里消耗自己的嫡系兵團。
后方朝堂決策傳來,那好吧,不打了,退兵。
項燕利用王賁極度渴望勝利的心理,在撤軍之前打了一場漂亮的誘敵戰,小勝一把之后揚長而去。
王賁軍團全占南陽,徹底將之前的韓地收入囊中。
至此,陸言計劃的秦國一統天下的第二個階段基本完成。
趙、魏、韓三晉之地納入版圖,在天下地形上看已經占據了絕對性的優勢。
同時燕國、楚國都承受了重大打擊,沒有五年以上的時間修養,休想恢復元氣。
而下一個五年,就是一統天下的時候了,怎么可能讓你繼續修養。
局勢到了這個地步,就看接下來的日子里,余下三國還能怎么蹦噠兩下,給自己續續命了。
“楚國戰敗,局勢竟不知不覺間至此…能夠遏制秦國的辦法,便只剩下一個。”韓非將手中的情報放下,站起身子,決然地看著東方。
衛莊手持鯊齒跟他并肩站立,接上他的話:“徹底改變齊國的立場。”
“齊王建和丞相后勝可是被秦國一直喂得很飽,想改變他們的立場,這很難。”紫女裊裊娜娜走過去,似水的眼眸盯著韓非。
紅蓮嗤笑一聲說:“都快要被人當成肥豬殺了吃肉,難道也不知道自救一下。”
韓非扭頭沖著她眨眨眼睛,夸贊道:“紅蓮說得對。局勢已經這樣,齊王若還看不清,那可真就是頭肥豬了。”
衛莊突然摩挲了下鯊齒的劍柄,沒有說話。因為他想起了韓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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