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城東市,一大清早的便有號角聲響起,驅散了半個城池的睡夢。
端木蓉早早地已經在搗藥,聽到悠遠的號角聲,頓時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無他,這號角聲就是法場行刑之前的那種。
他狠狠地將藥碗放下,披上一件大衣就往外面走。
念端正坐著看書,見她要出門,于是把人叫住:“蓉兒,你要去哪兒?”
端木蓉停下腳步,回頭說:“師父,他又要殺人了。我去東市,看看這一次殺人,又是用得什么名堂。”
念端看著她死犟死犟的一張臉,仿佛就是年輕自己的翻版,搖了搖頭,“這是你坐鎮的醫館,若是這段時間有病人上門求醫,為師是不會替你出手的。你要去就去吧。”
說完,她便繼續低頭看書了。
“師父,你…”端木蓉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她很清楚師父的性格,既然這么說,她就真的會這么做。
“哼~”稍微掙扎了一下,端木蓉還是扭頭跑出了門外。
大街上也有不少人正在往東市趕,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怎么回事,不會又要殺人吧?”
“聽著就是啊,這個陸言不會是殺星轉世吧!說著要為我們好,殺起人來眼睛都不眨的。”
“是啊,這么心狠手辣,叫人心寒吶。”
“也不能這么說吧,至少,咱們多少還受了他一點好。”
“呸~那是刀子沒落到你頭上,高邑兩千多號人啊,說砍就砍,老頭子我現在都不敢取護城河的水。”
端木蓉穿梭在人群里,百姓對于陸言的看法紛紛鉆進耳朵。
百姓們對你只有恐懼。以殺戮和恐怖擺平以前的混亂,不過是另一種暴政。為什么師父她會那么信任你?
醫者醫人,你卻能醫世。心狠手辣如你,又怎么會是那個醫世之人。
她很不理解。
念端將她扶養長大,教她醫術,教她仁心,打下了未來醫仙的底子。但說到底目前還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山野醫者,想要成為醫仙,她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趙毅,趙地上原縣人,曲解法令條文,罪不容恕,斬首示眾,以儆效尤。家門六人,貶為奴隸籍,發配邊境。”
“乙,秦人,于封龍為吏,收受賄賂,曲解法令條文,罪大惡極,處以車裂。其在秦一家三口,皆貶為奴隸籍。”
“趙岐,原封龍食邑百戶,賄賂秦吏,曲解法令條文,用心歹毒,腰斬于市。其一家共計六十一人,皆貶為奴隸籍,往云中修繕長城。”
這次的一批人,就是陸言將羅網撒豆為兵的初步成果。
令人揪心的是,其中還有一個秦吏。
已經經歷過不少次行刑的邯鄲人多少有了些見識,可一聽到秦人夾雜在其中,多數都震驚了。
“車裂?不會吧,車裂!”
“天哪,曲解法令,正因為他是秦吏,更是罪加一等。但車裂也太…”
“嘖嘖,這陸言對秦人也是這么狠吶~”
“咚咚咚~”鼓聲起,行刑開始。
第一個受刑的就是秦吏,乙。
陸言站在高臺上,俯視著這個身穿褐色粗衣的男人,對方的四肢已經被繩子緊緊栓住。
谷</span就在士卒將繩索套在他脖子上時,他朝著陸言瘋狂地叫喊:“國師大人,小人錯了!小人鬼迷心竅,小人知錯了~求你放過我家人,放過我家人啊~國師大人!”
“啪~”馬鞭甩在五匹馬的屁股上,駿馬嘶鳴,飛奔向前。
“呃~嗯~”乙已經無法在發出任何聲音。
“希律律~”
“踢噠踢噠~”
五匹馬拖著殘肢在東市口跑了一圈,然后有馬夫將他們牽走。
“陸言,你不得好死~你這沒有人性的惡鬼,你不得好死~”
趙岐,這個曾經的封君貴族見證了乙被五馬分尸,心中那根弦徹底崩了。他被人拖著上刑場,一個勁兒地朝著陸言罵。
“哼,予他解衣。”陸言直接對著士卒下令。
趙岐身上穿得還是華貴的衣裘,鳴環佩玉彰顯著他曾經的身份。
陸言這是特意沒給他換上死囚的衣服。
在邯鄲百姓的見證下,他象征著貴族身份的錦衣被扒下,裸露的皮膚很快被凍得紫紅。那些玉佩被扯下來掉落在地,也摔得粉碎。
“行刑,腰斬。”
這扒衣服的行為,還有這一斬,陸言相信,有不少人都會深深記在心里。
“無論是秦人,還是趙人,無論你是否身份高貴,當你觸犯了律法,踏上刑場,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掉了一個腦袋,誰也長不出第二個。”
伴隨著行刑的刀斧聲,陸言的聲音卷起狂風,吹進了千萬人的心中。
平原君府,趙陵一臉猙獰地盯著劍侍,質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陸言會從那些窮鄉僻壤抓到人!”
劍侍感覺著主子心中的怒火,大氣兒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說:“君上,似乎,似乎是陸言把羅網組織的殺手分散派了出去,然后就出了今天這事。”
“分散,有什么辦法應對?”
“這…倒是有一兩個弟兄跟蹤過,可那羅網中人仿佛跟沒頭蒼蠅似的,隨便晃悠,根本看不出目的。”
“隨便晃悠,隨便晃悠…我懂了。”趙陵將自己骨節捏得發白,知道了陸言此舉的用意。
趙地的確曾經是趙氏的天下,秦國打了下來,緊跟著鋪設秦法,想要深入地方還不是要依靠趙人。
只要他們動些歪心思,便可以做到歪曲秦法,一點一點蠶食秦國在趙地的新制。
陸言把羅網隨便這么一灑,再輔以毫不猶豫的屠刀,這恐怖統治將讓各個地方沒人再敢有小動作。
因為你不知道什么時候,所在地就有人是羅網的探子。一旦被懷疑有歪曲秦法的跡象,恐怖統治的屠刀頃刻就到頭頂,并且全家老小絕無幸免。
“陸言,陸言,你很好~先讓你得意一陣,這事兒沒完。”
趙陵的聲音從嗓子眼兒里鉆出來,聽得劍侍毛骨悚然。
其實,如果沒有他暗中挑起的一場械斗,陸言恐怕不會選擇用這種恐怖統治。
畢竟,它真的很陰暗,特務監視,以言獲罪,這種方式玩兒多了,對國家沒有好處。
現在,這被逼的第三步跨出,整個趙地的不軌份子瑟瑟發抖,已經沒有人再敢搞小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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