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身世
確切來說，安德羅是被圣杯爆發的力量吸引的。
圣杯作為盛放過莫語鮮血的容器，本身就與圣十字一樣，是最接近‘上帝’的物品，無論是秩序的力量還是污染的力量，都可以最快速的接觸到它。
這也是當初安德羅放棄圣杯，不把它隨身攜帶的原因。
阿羅本把圣杯從紛亂的中亞帶去長安，也是安德羅在幕后推動的。
圣杯被盜超出了安德羅的預料，他在這之中再一次看到了明月（女媧）的身影，于是他動身再次來到了東方，尋找這件事的蛛絲馬跡。
而因為圣杯已經被污染，他取回圣杯的話可能會被明月間接污染，只能讓斯蒂芬妮幫忙看住克萊維爾。
而他自己則留在東土尋找明月留下的痕跡。
他順著命運的指引，一路從長安到達了白城。
但那之后他就失去了方向，再也尋不到明月的蹤跡，直到十三年前，他在白城遇到了一個特殊的人造人少女。
這個人造人少女身上融合了多種力量，最終使得她成為一個奇特的存在。
這個世界上每一具身體都有自己的靈魂烙印，相當于一個個特定的容器，只能容納自己的靈魂，而不適配這個容器的靈魂進入到這具身體里，就會出現各種不適應，甚至直接被擠壓出去。
所以這個世界上很少有奪舍的情況，莫語讓死者復生，也是在死者原本的軀體上復活或者用煉金術重新制造一具與死者靈魂匹配的肉體。
但是凡事總有例外，那個人造人少女特殊的身體構造使得她的身體能成為任何靈魂的容器，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神降’工具。
是的，那個人造人少女就是李元兒。
當安德羅發現李元兒的時候，她剛被明月的分身設計，信念被摧毀，墮入瘋狂當中。
而她越瘋狂，就是越適合明月的容器。
就在明月試圖降臨在李元兒的身上的時候，安德羅與青帝及時趕到，救下了李元兒，兩人一同擊潰了明月的分身。
雖然兩人已經足夠小心，但是明月仍舊被一個醫藥店的小女孩看到了。
注視深淵者亦被深淵注視，當她看到了神話存在的時候，就意味著神話存在已經在注視她。
不得已，安德羅只好擊碎了小女孩的記憶，但是因為這一次驚鴻一瞥的注視，小女孩還是覺醒了超凡力量。
這個小女孩長大后成為了白城基金會的一員，就是王詩雨。
安德羅在救下李元兒以后，以幫她懷里的小男孩復活為饋贈，讓李元兒加入到了他的救世計劃中。
而這個復活的小男孩失去了記憶，在白城生活了下來，李元兒不知道男孩的名字，只知道男孩或許姓洛，于是給男孩取名叫洛二，元一洛二。
但李元兒忙于跟著安德羅學習，沒有時間教育孩子，她也不知道如何教育孩子，就只能將孩子寄養在福利院中。
后來洛二長大了一些，離開了福利院，開始被一些狐朋狗友帶著鬼混，他雖然失去了童年的記憶，但是依稀記得西區的別墅，于是常常會回到西區的別墅區來玩。
也把這里當做了自己的某種‘安全屋’，每當遇見危險就會跑回來。
也因此，在未來的某一次，他陰差陽錯的撞見了基金會用封印物超度自己爺爺的魂靈。
再之后陰差陽錯的加入了基金會，喜歡上了那個與他有一面之緣（那時候他還是尸體，被李元兒抱著求救）的小女孩王詩雨。
當然，這是后話。
在安德羅這邊，李元兒跟隨他以后，他就在認真的教授李元兒修行，但是李元兒本身的修行天賦并不好，她的軀體雖然永生不死，但也使得她修行緩慢。
在大約十年前，阿瓦隆的封印被進一步沖擊，青帝只好離開現世進入阿瓦隆中鎮壓封印。
他走之前委托安德羅幫忙暗中照看他的兩個弟子，衛期遠和林河。
安德羅便在東土長住了下來。
在這段時間里，他讓李元兒設計獲取長生殿珠增加自己的實力。
其后便有了白城事件，再之后，他又從莫語手中拿到了莫語通過領域清除污染后的圣杯。
在這兩樣物體的加持下，李元兒成為了這個世界上除了莫語以外最接近的造物主的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降臨容器。
事情如同安德羅計劃之中的發展，雖然末日已然降臨，但宇宙壁壘存在，秩序的力量也沒有完全崩塌，這使得宇宙本身還是有較高的防御力，在宇宙之外的明月并不好降臨在宇宙中。
而明月在無法本體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情況下，自然而然選擇了李元兒這個最完美的容器，作為容納她力量和靈魂的身軀，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所以你的原本救世計劃是什么？”說到這里，莫語抬頭看著安德羅，“利用李元兒？”
“元兒可以將女媧吸引降臨在她的身上，然后短時間內隔絕女媧意識與‘上帝’之間的聯系，將自己與女媧都放逐在宇宙壁壘當中，”安德羅沉默的應道，“在我推導出來的末日毀滅函數里，這個行為以及其帶來的連鎖效應，可以短暫的削弱瘋狂的力量，讓世界再延續兩千年。”
這個方法其實就是想辦法隔絕掉明月主體意識和造物主瘋狂區域的聯系，通過放逐明月降低瘋狂區域的活躍度，推遲最后毀滅降臨的時間。
而代價很簡單，就是李元兒。
作為‘容器’的李元兒根本不可能在明月的沖擊下保持靈魂的完整，在放逐的一開始，她就會形神俱滅。
李元兒和圣杯作為祭品獻祭，換取這個世界延壽兩千年。
這是安德羅想到的，沒有莫語的時間線里，這個世界最好的解。
莫語沒有繼續討論這個問題，而是轉而問道，“所以你能看到我的命運？”
這其實是他一直好奇的問題，因為安德羅是第一個出現在他前期的人間神圣，而且還引導了他前期的行程。
“看不到，一點也看不到，直到現在才隱約有所理解，”安德羅搖搖頭，但他隨即話鋒一轉，“但是一點也看不到，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那你是怎么發現看不到我的命運的？”
莫語緊接著問道，總不能這家伙沒事就街上挨個挨個看人的命運吧，這不是半仙嗎？
安德羅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莫語身后聽得一臉茫然的莫月。
莫月和明月幾乎一模一樣安德羅是見過明月的，所以莫月必然是他要重點關注的，而發現莫語的特殊則是因為關注莫月自帶的。
因為關注妹妹順便，看了一下哥哥，然后發現哥哥更牛逼，大概是這個道理。
莫語瞬間明白過來，然后她順手揉了揉妹妹的頭。
莫月雖然后面聽得已經有些迷迷糊糊了，有些信息她根本沒接觸過，自然完全聽不懂，但是為了顯得自己不是一個小傻子，她還是想了一個問題，“所以當初在龍山遇見你是你故意的？”
“那是神的指引。”
安德羅一臉虔誠。
然后他看到了莫語看白癡的眼神。
基督站你面前呢。
“咳咳···”他咳嗽了一聲，“我不知道會遇見你們，但是這條命運是最混沌的，混沌，意味著風險高，收益高。”
好了。
莫語看了一眼妹妹，這就是安德羅眼中的歷史。
雖然安德羅也沒有解釋清楚這個瘋狂版明月的來歷，但是莫語心中已經差不多有了猜測。
“約書亞大哥，你真的不去殺死女媧嗎？殺了她，末日可以再往后面推一萬年。”
看著莫語平靜的表情，安德羅忍不住問道。
“你執著了，”莫語看著他搖搖頭，輕聲道，“毀滅世界很容易。”
安德羅一呆。
是啊，對于明月來說，毀滅世界很容易，她如果真的想毀滅世界，輕而易舉就能讓所有人陷入永恒的長眠，而不是只是如同現在這樣，讓所有人短暫的沉睡。
在聊天的這會兒功夫，羲和和彌勒等人也回來了。
“先···公子！”
青鸞速度最快，她第一個到，一見到莫語立刻撲了過來，但是撲倒身前她還是慢慢的減速，拘謹的停了下來，臉上泛著淡淡的興奮的微紅。
“醒了啊。”
莫語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他一早就想通了月桂就是青鸞，之前還想怎么喚醒她的記憶，沒想到她自己就好了。
妲己就熟練多了，她直接蹭過來，冒出兩個小狐貍耳朵，“老師，我也要。”
莫語順勢揉了揉她的腦袋。
然后第三個人影竄了出來，那是一個紅發赤裙少女，“老師，我也要。”
莫語看了她一眼，按住她的腦袋，就像轉方向盤一樣帶著她整個身子轉了半圈，讓她往一邊走去“你犯錯了，還讓我擔心，你沒有。”
羲和：？？？
三千多年的仇記到現在？
“嘻嘻”妲己嘿嘿一笑，然后被羲和瞪了一眼，她只好悻悻的把目光移開，正好看到一旁的安德羅，“誒，安德羅神父，你長胖了啊。”
“是啊···”
安德羅：
社恐少女就是這樣的，興奮起來就會口不擇言。
最終還是彌勒靠譜，和莫語詳細了解釋了一下安德羅的這一波計劃。
在看到莫語之后，他也明白了為什么女媧為什么沒有本尊過來了。
多半是被莫語拖住了。
而其他人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補充了起來。
很快，莫語就將安德羅的整個計劃完全復盤了一遍，然后他就意識到這個計劃成功的關鍵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回來了。
只有他在，明月才不會本尊降臨去阻止彌勒等人，也只有他在，安德羅從虛幻空間帶回莫月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他看向安德羅，“你能預知我回來的時間？”
“可以通過命運線的變革猜出大概的時間點，”安德羅應道，“但是偏差比較大，如果這次失敗了，我其實還有三百多個備用計劃。”
眾人：
這個預言家明明很強卻過于嚴謹。
“你把那個把明月封印在李元兒身體里的法陣給我一下。”
莫語這個時候突然想起來什么，看著安德羅緩聲道。
接下來就是十分枯燥的交流環節。
安德羅的陣法里運用了大量他自己推導的公式，一瞬間甚至讓莫語回到了燧明星首席科學家向他匯報科研成果的時代。
但是莫語的天賦并不差，而且很多東西都看的比安德羅深，所以絕大部分公式他看一眼就能明白，只有少部分才會上手推演一下。
“老師好像一點都不急啊。”
羲和站在旁邊打了個哈欠，她還是更喜歡政斗，這種純學術的問題太枯燥了。
青鸞早就被猴子拉出去打架了，彌勒在參禪，江虎也被他們帶回來了，蹲在旁邊聽莫語和安德羅討論，妲己在看猴子和青鸞打架，反而就她比較閑。
“哥哥他···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莫月撐著小臉，呆呆的看著哥哥的背影。
她突然想起了那個混沌中的模擬世界，那個女孩，一直在努力的模仿她，只為了獲得和她一樣的生活。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夜幕已深，在臨近天亮的時候，莫語終于和安德羅討論完了，正獨自一人看著安德羅創造的封印法陣思索。
就在這時，有人突然從后面小心翼翼的拉了拉他的衣角。
“怎么了？”
莫語回過頭去看著妹妹。
“哥哥···我···”莫月猶豫了一下，臉色有些燥紅，“我把爸媽帶回來了。”
雖然想起這件事有點晚。
“爸媽？”莫語一愣，有些驚訝的看著妹妹，“他們還活著？”
“嗯，”莫月點點頭，她緩緩伸出手，兩個包裹在道韻中的靈魂出現在她的手心，“但是她們的狀態好像有些奇怪，感覺好像在被世界排斥。”
接著，她詳細的介紹了她在模擬世界的所見所得。
莫語從她手中接過父母的靈魂，父母現在的狀態有些奇怪，他們的靈魂一半契合這個宇宙，而另一半又仿佛黑戶一樣，并不被這個宇宙容納。
或許這就是明月要把父母放在她專門制造的模擬世界生活的原因。
雖然這個情況有些奇怪，但是解決起來并不難，隨著時間的流逝，莫語對于造物主的秩序部分力量掌握的越來越深，而給外來黑戶發牌照剛好是屬于秩序的權柄。
他手中微光一閃，父母靈魂上的違和感瞬間消失，仿佛徹底融入了這個世界。
隨即他又抬手給父母制造了兩具軀體。
而在制造這兩具軀體的時候，他突然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一人一半黑戶，剛好能湊夠一個戶口。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
理論上他屬于外來者，是不會有這個世界的戶口的，那他在這個世界的‘戶口’，是父母給他的嗎？
莫月看著哥哥陷入了沉思，沒有打擾他，而是帶著剛剛復活的莫河和夏幽回到了家里，兩人的靈魂脫離肉體太久，需要適應一下身體，所以現在還在沉睡。
而莫語則呆呆的站在外面，注視著和安德羅畫好的陣法圖，直到天明。
當清晨的微光穿過薄薄的灰霧照耀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抬起頭，看了一眼眾人，
“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