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先讓他們信教,再給他們援助,而不是就這樣把食物直接給了,我們不是先生,我們沒有施展的神跡的能力,我們必須節約好每一份食物,這些食物是留給我們的兄弟的,而不是不信教的外人。”
“然后呢?然后你就看著他們餓死?他們就不是神的子民了?因為他們不信神?就不是我們的兄弟了?”
劇烈的爭吵從屋外傳來,莫語輕輕拉開門,微笑的看著屋外的兩人,“怎么了?”
“先生。”
“老大。”
屋外的兩人安靜了下來。
“先生,”彼得回過頭來看著莫語,他指了指旁邊的猶大,“南邊來了一群饑民,本來我們是去宣傳神的福音的,結果猶大擅自就把帶的食物全部發了。”
“最后他們不也皈依了教派。”
猶大無所謂的聳聳肩。
“但是你破壞了傳教的流程,那些饑民如果完全吃飽了,就不會認真聽我們的教義了,還會嬉笑我們。”
彼得臉色氣得有些漲紅。
其實彼得的方法是對的,那些食物是本身是要一點點的發,然后吸引更多的饑民來聽講,才能認真讓他們聽懂教義。
宗教宣傳本身就是一手胡蘿卜一手大棒,這個年代的平民很多都沒有受過教育,是有很大幾率遇見那種把你的糧食拿走吃了,然后轉身就跑了的人。
即使新教派的教義確實對他們好,他們也不理解。
“大不了虧的錢我墊上。”
猶大撇撇嘴。
“你這是不遵守規矩!”
彼得氣得身體發顫。
彼得和猶大的矛盾由來已久,或者說,他們倆從來沒和好過。
彼得是一個虔誠的信徒,莫語覺得他對神的信仰恐怕比自己都要虔誠。
作為莫語的第一個門徒,彼得自然而然的承擔起了大部分傳教的責任,他對傳教異常的執著和狂熱,他覺得他有義務讓所有人都了解到神的福音,讓所有人都成為同教的兄弟姐妹。
為此,施行一些手段也是可行的。
最終的目的是為了讓所有人都享受到神的福音。
而猶大則完全不同,他對神的信仰是十三個門徒里最弱的,與其說他是信仰上帝,倒不如說他是信仰莫語,他是一個純粹的莫語的追隨者。
比起傳播神的福音,他覺得救人更重要。
他是被莫語的真心打動的,所以他也更相信真心換真心,只有把別人當做兄弟,別人才會信你的教義,把你當做兄弟。
而他傳教的原因,是因為新教派的確更加幫助底層。
猶大更世俗,而彼得更宗教,猶大更跳脫,而彼得更沉穩。
理念的矛盾,性格的矛盾,使得二人勢同水火。
一個大的教派里,擁有不同的理念是很正常的事情。
“南方的旱情怎么樣了?”
莫語沒有對兩人剛剛做的事情做出評論,而是轉而問道。
“南方的旱情還在加重,作物顆粒無收,”這就到了猶大擅長的范圍了,“彼拉多現在正在安排賑災,但是從羅馬來的糧食只能勉強維持大城市的供應。”
“舊教派呢?”
莫語追問道。
“南方是舊教派的主要信徒聚集地,他們現在自身難保,在鼓動地主和貴族開倉放糧,但是他們自己的糧倉卻一點都沒動,所以地主和貴族也不愿意放糧。”
猶大迅速回答到。
“貪婪者總是喜歡發災難財,從埃及和帕提亞的糧食買的糧食運到了嗎?”
莫語問道。
“最后一批糧食已經在港口卸貨了,馬上就可以運往南方。”
猶大興奮的回答到。
猶大自從成為門徒之后,就就被莫語派去負責教派資金,他的商業頭腦很強,很快就讓教派擺脫了金錢困境。
這也是他敢于直接和第一門徒彼得頂嘴的底氣,整個新教派的錢袋子在他的手上。
早在旱情剛開始,眾人還不在意的時候,莫語就讓猶大想辦法去埃及和帕提亞買糧食,趁著糧價上漲前收購了大量的低價糧食,此刻這些糧食都被停放在已經被新教派控制的港口城市。
隨時都可以裝車運往南方。
“那好,”莫語看向彼得,“那這次賑災的事情,就由你和彼得前去辦,彼得是主要負責人。”
彼得心頭一喜,“是的,先生。”
之前糧食采購的事情全部都是猶大去辦的,看起來猶大似乎越來越受到莫語信任。
這使得彼得感覺到了自己的地位遭受到了威脅,如今莫語讓他壓了猶大一頭,頓時讓他心喜起來,這證明莫語還是信任他的。
隨后彼得就告退去處理教派事務了,按理說猶大也應該一同離開,但他卻留在了莫語門前,
“老大,為什么啊?”
賑災的事情原本應該是他負責的,但是莫語這樣把彼得提到他前面,硬生生讓彼得壓了他一頭,讓他有些不爽。
而莫語只是笑著看著他,“干旱只會持續一年,而人的信仰、舊教派的規則,可能會維持一生。”
然后他舉了一個例子,“去年,前年,都是豐年,為什么農民沒有存到一點糧食,導致今年的干旱剛一嚴重就饑荒遍地呢?”
“因為去年和前年雖然是豐年,但是舊教派和貴族們征收的各種賦稅也更多,他們就像老鼠一樣將所有的豐收的糧食都偷到自己家里,所以農民家里根本沒有可以支撐一個災年的糧食。”
猶大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憨憨了,在這段時間跟著莫語的耳濡目染下,他的成長飛快,迅速反應了過來。
“去年和前年,南方的祭司和貴族們都向國外出口了大量的糧食,換來了銀幣和珠寶,所以他們也不會有太多的糧食,”莫語笑了笑,
“所以這次過去的核心就是傳教,其次才是賑災。你們把農民都召集在麾下,沒收舊教派的田產,強迫他們開倉放糧,然后組織農民分田。解決掉舊教派,才能讓農民以后都有過災年的糧食。
彼得雖然為人有些古板,但是他在傳教方面有很多值得你學習的地方,你這次就跟著他多學多看。”
“好的,老大!”
猶大重重的點頭。
“行了,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莫語揮了揮手,表示趕人。
等到猶大離開,莫語笑著走進了屋子。
“猶大走了?”瑪利亞把做好的麥餅和羊奶放在桌子上,笑著看著莫語,“這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有點固執。”
“這不是和約瑟夫有點像嗎?”
莫語笑著坐在了凳子上,示意瑪利亞也坐下吃飯。
轉眼時間已經過去一年,重建圣殿的事件之后,莫語的聲名傳遍了猶太地區,甚至遠在地中海對岸的羅馬也有他的故事傳頌。
這一波直接把他的聲望刷滿,新教派迅速占領了中部地區,并向著舊教派勢力最根深蒂固的南部地區蔓延。
整個猶太地區,北部因為航運貿易繁榮,大量的來自羅馬的新鮮事物涌入,對于新東西的接受程度也更高,而南部沒有這么頻繁的貿易,對于新鮮事物接受能力更弱,舊教派根深蒂固。
人類歷史就是這樣,商貿越繁榮的地方,往往文化越包容,接受新事物能力也越強。
而這一次的旱災,將是莫語把舊教派南方勢力連根拔起的好機會。
“夫君,回來了?”
猶大剛一回家,一個穿著輕盈絲綢長袍的美貌少女就迎了上來。
是的,猶大結婚了。
結婚對象是一個在經商的時候認識的埃及少女,奈菲兒。
奈菲兒在埃及語中的意思很簡單,美人。
奈菲兒也的確對得起她的名字,她是整個埃及商隊最美麗的女子,也是商隊的小公主。
那支埃及商隊的領袖非常欣賞猶大的才華,于是直接將女兒許配給了他。
猶大本想推辭,奈何盛情難卻,奈菲兒又芳心暗許,他也到了成婚的年齡。于是他就找到了莫語,在莫語的主持下完成了婚禮。
“夫君,你看我好看嗎?”
奈菲兒在猶大的面前轉了個圈。
原本因為被莫語安排給彼得打下手,導致心情有些低落的猶大看到妻子美麗的模樣,放松了些,他捏了捏妻子的臉,笑道,“好看。”
隨即他又注意到了妻子的絲綢長袍,“這天衣你是從哪兒買來的?”
“最近從羅馬來的商人帶來的,”奈菲兒就是想和丈夫炫耀自己的絲綢長袍,笑嘻嘻的說道,“我給夫君你也買了一件,快來試試。”
說著她就跑進了屋子,拿出來一件寬松華貴的衣服。
猶大有些無奈的笑笑,他本身就小有薄財,跟隨莫語之后接觸到了更高的視野,身家也有了小幅度的膨脹,一兩件絲綢衣服還是買得起的。
當然,這些錢都是奈菲兒在打理,這位埃及商團的小公主經商天賦并不弱于他。
莫語很信任猶大,并沒有限制他對公家資金的使用,但是他還是故意安排了一些彼得的人在團隊里,每一筆賬都清清楚楚。
“來,夫君,快試試。”
奈菲兒舉起了手中絲綢長袍,就要披到猶大身上。
這時候猶大仿佛想起來什么,緩聲說到,“羅馬人對老大并不友好,你要小心那些羅馬商團。”
“嗯,我知道啦。”
奈菲兒笑嘻嘻的應道。
她的家族就是看重了猶大的潛力,或者說是看中了新教派的潛力,才將她嫁過來,她并不會那么無腦去做危害莫語的事情。
對于大家族來說,這本身就是一種投資。
猶大能這么輕易的低價從埃及買來大量的糧食,其中也有她娘家的幫助。
猶大回家之后就收拾東西押送著糧食,與彼得一同去了南方。
而隨著南方傳教的開始,舊教派的壓力已經大到了無可比擬的地步。
彼拉多已經不再打壓舊教派了,甚至開始和該亞法聯手。
隨著新教派勢力的擴大,宣傳莫語是彌賽亞的人越來越多,雖然莫語從未承認過,但是這給了彼拉多極大的壓力。
畢竟彌賽亞就意味著猶太人之王,如果莫語是猶太人之王,那他這個羅馬總督是什么呢?
所以他幾乎不折一切手段的想要殺死莫語,只要干掉了莫語,那么他就能奪取整個新教派的勝利果實。
而節節敗退的舊教派,也不得不開放了自己在鄉下的情報網,幫助彼拉多抓捕莫語。
雖然舊教派的勢力已經非常的稀薄,但是莫語也根本沒有掩蓋自己的蹤跡,他還在到處的釋放神跡治病救人。
所以很短的時間內,彼拉多就確定了莫語的位置,然后他帶走了耶路撒冷的全部高端戰力三名半神,十五名傳奇去襲擊莫語。
這三名半神有一名是舊教派的前任大祭司,該亞法的岳父,另外兩名是從羅馬過來,幫助彼拉多鎮壓猶太地區的將領。
然后他們就落入了莫語的陷阱,十五名傳奇,包括彼拉多在內,只有七名活著回去,三個半神回去了兩個,該亞法的岳父隕落在了莫語手中。
這一戰直接打掉了彼拉多所有的膽子,龜縮在耶路撒冷城內,絲毫不敢邁出城門半步。
而且彼拉多是看得出來的,莫語特地沒怎么傷到來自羅馬的強者,證明他暫時還是不想和羅馬做對的,于是他很識趣回城之后屁都沒放,默認了新教派的傳播。
當然,這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在于,莫語仍舊允許羅馬的稅務官在新教派區域里征稅。
羅馬本土雖然給了總督在殖民地極大的自主權,但是有一條,那就是殖民地的稅收必須要征收上來,收上稅,你就是好總督。
原本的猶太人在舊教派和羅馬雙重剝削下,幾乎沒有什么活路,但是莫語趕走舊教派,組織農民進行分田以后,極大的降低了攤派,即使交了羅馬帝國的稅收,他們依舊能過的很富裕充足。
新教派并沒有構筑政府體系,整個教團仍舊以傳教為主,所以教團的開支也并不高,交給羅馬的稅收其實是某種意義上的保護費。
這些稅收支撐了羅馬帝國對于猶太地區的軍事保護和行政體系的維護。
彼拉多也意識到了莫語似乎并沒有意愿推翻羅馬的統治,于是帝國政府和新教派之間陷入了某詭異的‘蜜月’中。
而最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的自然是舊教派,舊教派損失了唯一的半神和大多數頂尖戰力,還在不斷的損失著地盤。
對于他們來說,羅馬帝國和莫語互相爭斗才是對他們最有利的,所以他們極力的挑撥著莫語和彼拉多之間的關系。
這一日,莫語正在北部城區的村子里給老人治病。
兩個衣著整潔的猶太小貴族走了過來,他走到莫語身前,恭敬的說道,
“偉大的彌撒亞,我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