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參拖著疲憊的身軀從基金會駐地回到家中,但是手剛剛放在指紋鎖上,他兀的一愣,緩緩彎腰撿起地上的發絲,然后面色沉重的起身,身子側靠在墻壁上,右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槍,左手按在指紋鎖上,身體肌肉瞬間繃緊。
作為長安基金會外勤小組的一份子,他雖然不是負責戰斗的成員,但是基本的警惕能力還是有的。
伴隨著一陣熟悉的機械聲,指紋鎖被解開,郝參緩緩把防盜門拉開一道縫隙,視線透過縫隙掃視全屋,屋內是一片黯淡,些許微弱的光芒從窗外照進來,房間里空無一物。
他輕輕松了口氣,但還是謹慎的舉著槍,邁著步子進入了屋子里。
“你知道的,”
一個不知男女的中性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他猛地轉過身去,舉著槍對準身后的那一片陰影,那是一個籠罩在白色兜帽下的身影,在兜帽下,隱約露出一個白色的面具。
那身影用手指堵住郝參的槍口,一絲絲暗紅色的火焰涌出,
“這對我們沒用。”
瞬息之間整個槍管都開始融化。
郝參深吸一口氣,他收回手,把槍隨手扔在了地上,然后拉上了房門。
他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嘆道,
“這么多年了,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來找我了。”
“黑夜已至,唯待破曉”
那身影低著頭,用中性聲音輕聲說道,
“你說這些文縐縐的東西我也聽不懂,”
郝參拉開啤酒罐,伸手想遞給那身影,然后看著那白色面具猶豫了一下,又送回到自己嘴邊,他找了個凳子在餐桌邊上坐下,
“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說就行。”
那身影頓了一下,一個塞著木塞的透明的錐形瓶從他的衣袍下拿出,錐形瓶的最底部,正靜靜的躺著一顆閃耀著黃色光芒的珠子。
“封印物8331,怨靈之瓶,可以隔絕靈體的感應,在隔絕感應的同時,也會不停吸收周圍的靈體力量,”郝參一口報出了錐形瓶的來歷,然后他喝了口啤酒,抬頭看著兜帽身影,“里面那個黃色珠子是啥?某種怨靈?”
“你想要知道?”
兜帽身影輕聲問道。
“不,我不想,”郝參連忙搖頭,他緊接著問道,“你說吧,想要我做什么事情?”
“我知道你的力量和某種‘巧合’有關,”兜帽身影的聲音不緩不急,“我需要你在我給出的地方利用巧合打開這個怨靈之瓶。”
“這個瓶子里的東西很危險?”郝參瞬間反應了過來,然后他又有些疑惑,“你想干什么?你的原則不是靜待變化嗎?”
“人,是會改變的。”
兜帽身影把瓶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與之同時一張紙條也被壓在錐形瓶下,隨即他轉身開門離開。
看著兜帽身影離開,郝參一口將手中的啤酒喝光,然后隨手啤酒罐向身后一扔,啤酒罐穩穩地落在角落的垃圾桶內。
他站起身,走到剛剛兜帽身影站立的地方,輕輕挪開錐形瓶,拿起下面壓著的紙條,看到上面的地點,面色一變。
花燈會的會場選在距離秦淮樓不遠處的臨江劇院內,會場整體建筑風格偏向古風,并且有一半的建筑都通過立柱懸浮在大江之上,舞臺更是三面環江,看上去就如同在大江之上表演一般。
此刻月桂已然換好了演出的戲服,正在后臺練習熟練,這次的秦淮樓的演出不再古風,而是現代風的節目,畢竟之前月桂演出已經出過古風的服裝,再出古風就會有些審美疲勞。
所以此刻月桂扎著高高的馬尾,上半身皮衣夾克下僅僅圍著一條深色的抹胸,聚攏豐滿的胸口的同時暴露出精致鎖骨和平坦的小腹,俯身之時還能見著深深地溝壑。
少女下半身穿著一件包臀皮褲,皮褲往下則是鑲嵌著閃亮的細小寶石黑色長筒絲襪,在絲襪與皮褲之間,有一小段光潔滑嫩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一個腿環靜靜的套在左腿光潔的部分上,與此同時,少女秀美的脖頸上也系著一個頸環。
“世風日下,道德淪喪。”
雨含煙一邊念叨著,一邊精神奕奕眼睛瞪得溜圓的盯著著月桂,還一邊咽口水。
一旁的莫月則用兩只手撐著小腦袋看著月桂練舞,在練舞時候的月桂別有一番風采,不同于她在家里的安靜溫柔,少女站在舞臺上,就仿佛應該是聚光燈的焦點,是整個舞臺的主角。
莫月正看月桂跳舞,突然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緩緩的坐到了她的身旁,
“姑娘,我是怡安院的經理,你是陪家人過來的嗎?有興趣了解一下我們怡安院嗎?像你這樣的我們簽約費可以開到一百萬···”
他一邊說著,一邊遞了一張白色的名片過來,莫月并沒有接這名片,而是看都沒看就準備推回去,
“抱歉我不需要···”
“姑娘,”中年男人臉上掛著笑容,“你知道一百萬是多少嗎?那可是一大筆錢,有一百萬,你想買什么就能買什么,什么名牌包包,名牌手機,你還在讀書嗎?你的那些同學肯定會羨慕死你,你考慮一下···”
正說著,他就要摸上莫月的推回名片的手。
莫月已經好久沒有碰到這種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的人了。
她抬頭看向中年男人,在對上女孩視線的一瞬間,男人仿佛被黑夜中一柄閃耀的利劍抵住了喉嚨,無盡的劍光在他身旁穿梭而過,一陣陣恐懼從他心頭升起,那是刻在靈魂深處,面對高位生命與兇猛野獸時對死亡的恐懼,他的本能在告訴他,快逃!快逃!
一陣腥臭的味道突然彌漫而出,莫月收回了目光,緩緩起身。
男人渾身抽搐,躺在凳子上目光呆滯,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后臺的工作人員很快順著味道發現了躺在凳子上的男人,迅速把他抬出了后臺,這時候莫月已經走遠,到了另一邊找了個凳子坐下了。
這只是后臺的一個小插曲,在大多數人眼中,中年男人的模樣就是突然犯了什么急病,除了留下一灘黃色的液體有些惹人嫌以外,也沒有人在意這件事。
當然也有不少人看到了中年男人搭訕莫月,但是并沒有人相信這個女孩僅僅一眼就能把人嚇得失禁抽搐,失去意識。
“怎么了?”
雨含煙坐在了莫月身旁,她剛剛就在莫月旁邊,是看到男人搭訕莫月全過程的,但是她也沒想到莫月能一個眼神就把人嚇成那個樣子,不過此刻她看莫月似乎有些走神,于是她趕緊安慰道,
“那種狗東西死了都是活該,你沒有必要自責。”
“沒,”莫月回過神來,輕輕搖頭,
“我沒有自責,他的動作很熟練,肯定以此招數對很多女生使用過,他在問我是不是學生的時候手上動作并沒有停,甚至動作幅度更大,證明他并不在乎他騷擾的對象是不是學生,甚至學生還會面臨他更加嚴重的騷擾。
相比較秦淮樓注重歌舞,怡安院更偏向做皮肉交易,我剛剛進來的掃視場內的時候,就看見他在搭訕其他女孩,說明他經常做這種事情,他在搭訕的時候也絕口不提怡安院的性質,對于我來說,這種人廢了就廢了。
我只是···”
莫月抬頭看向前方,那里正好有一面等身鏡,鏡中的女孩面色清冷,身上的衣服平凡簡單,都是街邊淘來的便宜貨。
與往日不同的是,往日里鏡中的女孩,隱隱約約身上會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凌厲氣勢,那是練劍多年刻入骨髓的鋒銳之氣,但如今這道氣勢已然完全收斂,女孩兀的看上去就如同一個普通鄰家女孩一般,平平無奇。
一切鋒芒都收在了體內,如同化繭。
所以那個中年男人才會把自己當成家境不太好的普通女孩搭訕,莫月心中想到,不過這些卻也不是她走神的全部原因,她看向身旁的雨含煙,
“我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這里,是血色天空出現的地方,”聽到這話,雨含煙沉默了一下,突然說道,“我們今天早上推算的血色天空出現的地方就在這一片江面之上。”
“這個晚會的地址據花月說是昨晚上就定好的,”莫月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來什么,轉而問道,“我哥知道嗎?”
花月思考了一下,輕聲說道,
“老大應該知道,我們的車是他打的。”
“嗯。”
莫月靜靜注視著舞臺上的月桂,目光閃動,沒有再說話。
莫語和陳映雪走在繁華的商業街前,短發女孩的手上除了抱著娃娃以外,還提著各種大包小包的零食,有涼菜,有有肉夾饃,也有各種小點心小蛋糕,
“這里好吃的真多啊。”
走出街道,陳映雪感慨了一句。
“嗯,確實。”
莫語也是第一次逛長安學院門口的商業街,這種學校門口的小街道,總是少不了各種各樣便宜有好吃的小吃,他看向大包小包的陳映雪,
“你買這么多東西待會要放回去嗎?”
“不用,”
陳映雪笑笑,然后她又跑到一旁的超市要了個大口袋,把所有的吃的都裝了進去,裝了鼓鼓囊囊的一大口袋,“我們待會兒直接這樣去就可以了。”
莫語見她這樣,便沒有再說話,天空傳來直升機螺旋槳攪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