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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伽藍法會

  通天峰后山,蕭寧正在閉目修煉。

  他靜坐在蒲團上,五心朝天,盤膝而坐,默默運轉《龍象真訣》的心法。

  在他的心念操控下,渾身法力仿如靈蛇般,游走于經脈當中,連通全身三百六十五處大穴,而每連通一處,其勢便會壯大一分。

  到最后,這股法氣幾如大江洶涌,蕭寧的體內竟傳出陣陣潮鳴之聲。

  與此同時,蕭寧體外異象自行顯現,他口鼻間有霞光氤氳,仿佛含著一塊美玉,肌體生玉霞,頂上現金蓮,周身三寸之內綻放寶光,全身上下有絲絲縷縷的白汽逸出,虛空中仿佛有大道鳴音傳來。

  突然,他緩緩收起氣勢,睜開眼睛,拂袖打開木舍之門,說道:“觀主請進!”

  卻是蕭寧感應到,清虛觀主從遠處飛來,便停下了修煉,開門迎客。

  清虛從遠處走來,一甩拂塵,單手一揖道:“太上長老,隔壁金陵郡金山寺有高僧突破比丘金丹之境,于二月初八召開伽藍法會,晉其為佛子,本觀亦收到了靈符傳書,清虛特來請示!”

  蕭寧聞言,心中嘀咕了一聲,金山寺…突破…佛子…莫非是法海?

  “可知那位佛子的法號?”

  清虛搖了搖頭道:“靈符上沒有寫明!”

  隨后,他遲疑道:“不過,有小道消息流傳,言其乃是金山寺的一名年輕弟子,資質、悟性無雙,出家不過區區十年,便已臻至比丘之境,其法名法海!”

  蕭寧心道果然如此,他感嘆道:“金山寺,法海!佛門氣運真是鼎盛啊!”

  清虛問道:“敢問太上長老,本觀要派何人前去祝賀?”

  蕭寧想了想,搖了搖頭:“此人突破金丹境,已是人間界無敵的強者,本觀除我之外,又有何人是其對手,派弟子前去,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清虛請示道:“那該當如何?”

  蕭寧目光閃爍,沉聲道:“這樣吧,我親自走一趟,殺一殺佛門的威風!”

  清虛想了想,點頭道:“如此也好,只是辛苦太上長老跑一趟了!”

  蕭寧擺了擺手道:“無妨,我正好靜極思動,想要出去走走,或許隨后會在外游歷一段時間,三五年再回來!”

  清虛目光轉了轉,言道:“也好!”

  在他想來,蕭寧或許是想回轉世前的洞府舊地看看,他自然也不好阻止。

  目光轉動間,蕭寧看著眼前的清虛,問道:“觀主,你應該快法力圓滿,突破金丹境了吧!”

  “還差一點,不過也快了,還要謝過太上長老的講道說法,否則,我此生都沒有希望突破!”

  清虛眼露激動,顫抖著道:“本觀根本法訣得太上長老補全,已經足以突破金丹之境,我清虛觀才得以擠身世間一流勢力!”

  清虛觀創派祖師留下的根本法,名為《清徽內景訣》,乃是正統的道家法訣,有練氣、筑基、通玄三層境界。

  自蕭寧覺醒宿慧后,便花費了月余功夫,勉強將其推演到了金丹之境的層次。

  此功訣的層次亦從黃階極品提升到了玄階下品,品質上有了質的飛躍。

  有了優化之后的《清徽內景訣》,清虛看到了突破金丹境的可能,因此,他對蕭寧這位太上長老更是感激涕零。

  “些許小事,不值一提!”

  聽到清虛感激的話,蕭寧擺了擺手。

  優化了宗門根本法,又為眾弟子講道說法數次,清虛突破在即,清虛觀收養前身的恩情便還得差不多了。

  因此,這次離開后,蕭寧便打算慢慢割斷與清虛觀的聯系。

  了結因果,恢復孑然一身,天下任意縱橫。

  這天一大早,蕭寧就離開了隱修之所,下了通天峰,行走在山道上。

  通天峰高達千丈,只有一條崎嶇小道通往峰頂,但整座山峰被陣法籠罩,凡人根本就上不來。

  行走在山道上,蕭寧只覺心曠神怡,道旁青山疊翠,古樹存幽,不時響起陣陣鳥鳴聲,空寂曠遠。

  蕭寧暗自思索著。

  “法海是金陵人,而原著的故事發生在許漢文的老家,清海郡海寧府錢塘縣,西湖之畔!”

  “清海郡靠近沿海,北面是江寧郡,南面是金陵郡,彼此間相隔近千里!”

  “法海和尚是怎么從金陵跑到清海來的?”

  “原著的最后,法海成為羅漢,白素貞、許漢文入佛門,佛門聲望大漲!”

  “那么,驪山老母呢?白素貞身為她的弟子,卻被佛門度化,她也不管管?”

  “莫非,天勢運轉之下,佛漲道消?”

  “看來,這些所謂的經典愛情傳說背后,隱隱有更高層次力量的交鋒,不過是相互妥協的結果?”

  “又或者說,佛門勢大?道門、天庭、驪山老母三方加起來也比不過?”

  世界之大,分東西南北,又有上下三界,廣袤無邊,各種勢力紛雜。

  總體來說,分為道門、佛門、天庭、妖族四大勢力。

  其余各勢力,亦不過是其附屬勢力而已。

  清虛觀,地處人間大陸的東方位置,乃是標準的道門勢力。

  蕭寧自踏入修行之途以來,一直都是修行道門功法,心中自然更為親近道門,對那假仁假義的佛門打心底排斥。

  因此,回想了一遍本世界原劇情之后,他決定插手其中,絕不能讓佛門如愿以償。

  千年蛇妖化為美麗女子,愛上癡情書生,從此愛恨情仇,萬劫不復。

  凄美的愛情傳說,總是那么令人向往。

  青蛇與白蛇是兩條千年蛇妖,她們貪慕人間情戀,在努力成人的過程中,也努力享受著只有人類才有的七情六欲。

  小青,是一條修煉了一千五百年的青蛇妖。

  白素貞,是一條修煉了一千七百年的白蛇妖。

  二蛇在西湖邊相遇,大打出手,分出高下,遂以姐妹相稱。

  白素貞渡過雷劫,化形成人,是為了突破修煉的終點。

  誰知,在了結因果時,她卻愛上了那個平凡的書生許仙,與他成親,過上了平凡的日子。

  小青卻只想學習做人的快樂,她愛上了眉目如畫,俊逸出塵,偏偏那般冷酷無情,舉手投足,充滿陽剛之美的小和尚法海,無視他和尚的身份。

  法海,乃是金山寺大德高僧,以降妖除魔為己任,視妖魔為平生之大敵。

  觀望到二蛇妖的行徑之后,海決定阻止這場孽戀。

  端陽節,小青誤喝雄黃酒現原形,嚇死了姐夫許仙,小青與白素貞為救許仙,舍命上昆侖山,去偷南極仙翁的靈芝,欲救丈夫還魂,卻被法海發現。

  小青為拖延時間,讓白素貞趕回去救許仙,便留下來與法海斗法,法海卻要求小青極盡誘惑,來修煉自己的禪心。

  法海終究修煉不到家,在小青的透惑下,幻化成大黑蟒與小青交合,功虧一簣。

  隨著小青與那條大黑蟒蛇在水中入骨纏綿,法海面呈青色,眉頭緊鎖,似在隱忍著什么。

  片刻,法海面色復原,念了一段法咒,那條大黑蟒就消失了。

  破了色戒的法海惱羞成怒,但還是沒有失言,最終放小青離去。

  偷得仙草,救回許仙,本以為苦難終去,好日子來臨。

  卻不料,有一日,小青與姐夫許仙云雨糾纏,做下了茍且之事。

  白素貞回到家中后,發覺此事,昔日的姐妹自然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后來,白素貞懷上了許仙的孩子,贏得了許仙的歡心。

  法海得知許仙和小青有染之后,醋海生波,對許仙不滿,強行將其搶走,軟禁于金山寺。

  白素貞為了奪回丈夫,只得求助于小青。

  二姐妹重歸于好,并策劃一場救出許仙的大戲,水漫金山。

  白素貞現出白蛇原形,許仙驚恐萬狀,這才知道,日夜纏綿的枕邊人竟是一條白蛇妖。

  與法海動手時,白素貞動了胎氣,腹痛難忍,為了腹中的孩子,她收了陣勢不再抵抗,被法海鎮壓。

  西湖之畔,斷橋邊上,白素貞誕下一男嬰,許仙卻因害怕,根本就不敢靠近。

  心灰意冷的白素貞放棄抵抗,被法海鎮壓在雷峰塔下,許仙這才意識到后悔,可惜為時已晚!

  見姐姐被鎮壓,小青一怒之下,殺死了薄情寡義的負心郎許仙后遠遁離開。

  雙方斗法后,而引得金山寺中眾僧與山下城中一眾百姓,因為滔天洪水而死傷慘重。

  見看著這一幕,法海抱著白素貞生下的孩子,徹底迷茫了。

  蕭寧心中回想著劇情,腳步不停,從山道上走過。

  他一襲青色道袍,卻不沾半滴晨露。

  看似腳步不快,但是沒多久,便已經下了山,走出了這連綿起伏的大山,來到了山下的一個小村莊中。

  “咦,居然來了個小道長?”

  一個村婦看見蕭寧出現,驚訝的問道。

  “好俊俏的小道長,走在荒郊野外,也不怕被野獸吃了去。”

  “小道長,你師傅呢?”

  蕭寧這幅身體不過十六歲,長相清秀俊美,加上恢復了修為的緣故,身上流露著一股出塵脫俗的氣質,看得一些村婦母愛心泛濫,紛紛關心問切。

  就連一些小女孩也都臉上露出好奇之色,她們想不到,居然會有如此年輕帥氣的小道長。

  蕭寧抬頭四望了一眼,看著山村中,居然大部分都是女流,年輕的男子很少,不禁有些疑惑,開口詢問。

  “大嫂,怎么村中都是女子?”

  這一問,村婦們更是面露哀怨悲嘆之色,紛紛無奈的開口述說。

  原來,這個村莊乃是通天峰腳下唯一的村子,相隔不遠,再往外走五十里路,便是浮梁縣城。

  平常的時候,村中的人們都是在山上狩獵,再將獵物拿去縣城中換取生活必需品,如此傳承了數千年,一直相安無事。

  不過,最近半年以來,卻是頻發怪事。

  許多年輕男性上山狩獵后,卻再也沒有回來,弄得人心惶惶,剩下的少部分年輕男性都不敢外出狩獵了。

  “山中肯定有什么可怕的妖魔,專門吞食年輕男子。”

  “可能是個女鬼,否則為什么只找年輕的男人。”

  “相傳,后山有神仙居住,莫不是被神仙招去了?”

  “狗屁的神仙,有神仙怎么不保佑我們村太平無事,風調雨順啊?”

  村婦們七嘴八舌的說道。

  通過村婦們的訴說,蕭寧總算是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可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荒謬。

  做為正道宗門,清虛觀腳下居然會出現百姓失蹤之事,這是在挑釁清虛觀的威嚴么?

  “嘩!”

  鋪天蓋地的神識蔓延而出,蕭寧開始查看異常之處。

  “咳!”

  半晌之后,帶有法力的輕咳聲傳出,令一眾圍著的村婦不由自主的靜了下來,蕭寧淡淡的說道:“此事我已知曉來龍去脈,必會盡快解決,還諸位一個公道!”

  說完,他不待村婦們做出任何回應,腳尖一點地面,生出一朵白云,騰云駕霧而去。

  “天啦,原來這位小道長竟是神仙下凡!”

  “拜見神仙!”

  直到蕭寧遠走,村婦們才反應過來,驚訝的看著這一幕,齊唰唰的跪了下去。

  蕭寧卻沒有看到這一幕,他已經飛走,轉道返回了通天峰,卻沒有沿著山道上山,而是徑直進了山腳下的叢林深處。

  方才,蕭寧神識掃視時發現,在叢林深處,有一條山澗,水深達數百丈,隱隱溝通了地下暗河,內中藏有一條數十丈長的青蛟龍。

  觀其周身氣息,血光沖天,萬千冤魂纏繞,顯然不是良善之輩,消失的村民與之不無關系。

  倏忽間,蕭寧駕云來到了山澗的上空,大喝一聲:“孽蛟,滾出來!”

  “滾出來…”

  “出來…”

  “來…”

  飽含法力的話語,直透過澗中冷泉,在澗底形成回音,來回蕩漾開來。

  “嗷!”

  忽而,一條青色蛟龍從水中竄出,水花四濺,長吟一聲,震驚四野。

  蕭寧站立在云頭上,眼見那孽蛟竄出百丈高,他冷哼了一聲,伸出一只手掌,緩緩向下壓去。

  當他的手掌下落的時候。

  有著金燦燦的光輝在他的手掌周圍浮現,給他的整只手掌籠罩上一抹赤金的光澤。

  恐怖的壓力降臨。

  那條青蛟原本在澗底睡覺,卻聽得一聲大吼將它吵醒,青蛟怒火中燒,哪還顧得了那么多,直接就沖了出來。

  哪知道,沖出水面之后,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來人的身份長相,就見一只恐怖的手掌向自己壓來。

  “臥槽!”

  眼見對方的攻擊近在眼前,青蛟只來得及大罵了一聲,便鼓蕩起全身法力,一條青色的法力神龍脫體而出,向那赤金色的手掌還擊而去。

  “轟!”

  勁氣四溢,周圍山石四處濺射而出。

  如摧枯拉朽般,青蛟的攻擊在那赤金大手掌面前,不堪一擊,如同肥皂泡般破滅。

  赤金手掌的猛烈攻勢,受這青蛟的攻擊阻了一阻,將之破滅后卻毫不停歇,繼續向青蛟抓去。

  “噗!”

  那百丈長的金丹境青蛟有如一條小泥鰍般,直接被蕭寧抓住了七寸位置,掙扎了半天,卻根本就不能掙脫束縛。

  “你從何處來?竟敢到我清虛觀撒野?”

  抓住了青蛟之后,蕭寧直接審問。

  那青蛟昂著頭,不停的掙扎,并不答話。

  “嗯?嘴巴這么硬?”

  蕭寧手上微微用力,一絲法力涌出,分成數股勁道進入青蛟的體內。

  “嗷嗚!”

  吃痛之下,那青蛟慘叫了一聲,嗚嗚的叫了起來,真可謂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你若是老老實實回答,還可以少受點苦頭,否則,滿清十大酷刑了解一下?”

  蕭寧清喝一聲:“老實回話,你從何處來,山腳下的村民可是死于你手?”

  說完,他便欲再動手整治。

  “上仙且慢動手,我說,我說了!”

  那青蛟連忙回道:“小蛟來自東海,半年前,無意中發現了一方泉眼,好奇之下,小蛟便鉆了過來,穿過泉眼后,經過一條水道,便來到了此地!”

  “此地水脈元氣濃郁,且沒有天庭任命的水神,小蛟便在此地安下了家!”

  它停了一下,繼續說道:“至于那些人類,他們無意中闖入我的地盤,小蛟思及人類血肉有助修行的傳聞,便吞吃了兩個,哪知道,竟然真的可以增長修為!”

  “于是…于是,這半年間,小蛟陸陸續續吞吃了上百號人,修為也蹭蹭蹭的漲到了金丹境!”

  “上仙,我已經全部說了,你可以放了我吧?”

  說完之后,那青蛟滿含希望的看著蕭寧,希望他會把它當成一個屁給放了。

  蕭寧聽完,雙目圓瞪,只覺得胸膛中怒氣沖天而起,咬牙切齒道:“吞食我百多位人族,竟然還想走?你是不是還沒睡醒?給爺死!”

  “上仙饒命啊!小蛟乃是東海龍王的遠房外甥,請上仙看在我表舅的份上,網開一面,饒小蛟一命啊!”

  那青蛟聽了蕭寧的話后,立即大聲討饒,可謂是慫得一批,大出蕭寧的意外。

  它說話間就搬出了背后的靠山,卻是令蕭寧心下一驚之后,轉而冷笑連連。

  “呵,東海龍王的外甥?這絕不是你可以到我清虛觀任意撒野的理由!如果這是你的遺言的話,那就受死吧!”

  青蛟聞言,面露驚恐之色,它大聲求饒:“上仙,不看僧面看佛面,小蛟下次再也不敢了!”

  “以我人族為食,滿身血光,罪孽深重,居然還死不悔改,妄圖抬出背后的靠山來壓本君,受死吧!”

  蕭寧臉色一冷,不再廢話,右手掌微微用力一捏,直接將青蛟的肉身捏爆。

  他一眼就看出,這條青蛟血脈不純,很有可能是龍族的雜種血裔,但蕭寧卻絲毫不虛。

  “呃…”

  青蛟臉上的求饒之色還沒有消退,就凝固在臉上,雙眼中露出驚恐之色。

  仿佛至死也沒有想到,蕭寧竟然二話不說直接下死手,絲毫沒有顧忌它身后的東海龍王。

  “呵,殺人者,人恒殺之!”

  隨手將青蛟殺死之后,蕭寧開始動手,對青蛟抽筋扒皮,又將蛟血收集了起來,將內丹、肉塊、蛟皮、大筋、骨頭分門別類收進納戒中。

  這玩意兒,對自己的修為來說,雖然已經沒有了任何作用,就算吃了也只能滿足口舌之欲。

  但是,無論是青蛟的內丹還是血肉,對那些后輩弟子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這就叫物盡其用,盡善盡美!吃了我人族,終將葬身于我人族之腹!”

  殺了這為禍一方的青蛟之后,蕭寧這才覺得消了心中那口氣,轉頭便離開了此地。

  走走停停間,前方出現了一條官道,蕭寧手中提著一只野雞,看著不遠處的茶棚,停下騰云駕霧飛行,雙腳落地步行而去。

  茶棚內四五張桌子,坐了三桌,皆是手持刀劍的江湖人士,此時,他們正說著各自的見聞。

  昨晚,十數里外的山谷中,傳出了鬼怪嘶吼,黑霧籠罩,天雷滾滾,待江湖群雄趕去時,卻看到了滿地狼藉。

  蕭寧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放下野雞,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掌柜的,你這里可曾否生火?”

  柜臺旁邊走出來一位皮膚粗糙黝黑,滿臉風霜的老漢,躬著腰回道:“嘿嘿,客官要做些什么,小老兒這店內也就些許野貨。”

  蕭寧瞇著眼笑道:“可以,把我這野雞拿去處理了,然后上一壺好酒,加上一盤野兔肉,可否?”

  掌柜聞言,臉上堆滿了笑容,連忙點頭道:“好!好!客官還請稍等,小老兒這就去。”

  菜還沒端上來,百般無奈之下,蕭寧就聽著這群江湖人士,說些江湖趣聞。

  “聽說前段日子慶陽府內出了一頭虎妖,一日之間吞了十幾人,弄的整個慶陽府人心惶惶。”

  “是啊,聽說城外的百姓都瘋狂往城里跑,連地里的莊稼都不管了。”

  “嘿,瞧你這話說的,沒了小命,莊稼得再好又有何用!”

  “聽說,沒過幾日,慶陽府的法相寺派出了得道高僧,手持金缽降伏了那虎妖,引得全府百姓稱贊,一時之間,法相寺的香火倒是鼎盛了不少!”

  “此事我也有所耳聞,唉,我要是有那等本事,說不得也要博個揚名立萬!”

  說話的這名漢子滿臉絡腮胡,根根立起,活像張飛第二!

  聽著他們的話,蕭寧輕笑一聲,眼眸中盡是不屑一顧的神色。

  “這群禿驢,自己養的虎妖,又縱虎為禍,最后又出手將之降伏,收攏人心,聚斂香火,可真是玩的一手好把戲!”

  蕭寧自擔任清虛觀的太上長老以來,聽觀主清虛講過修行界中的道道,此時一聽這些江湖中人的話,他立即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佛門中人,最愛口蜜腹劍,當面一套,背面一套,上海一套,北京一套。

  表面上滿口仁義道德,背地里卻盡是男盜女娼。

  表面上一個個都是大德高僧,暗地里卻養妖為患,禍害一方。

  該殺!

  當然,這種現象不是一家兩家,而是全天下的佛門寺廟皆如此。

  殺之不盡,殺之不絕!

  何況,殺了小的,來了老的,殺了老的,來了靈山的一群禿驢!

  “算了,暫時打不過如來,只能日后再說了!”

  懶得聽這群江湖人士廢話,蕭寧暗自沉思,盤算著簽到獎勵。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個多月。

  首次簽到,獎勵玄階上品法寶《乾坤尺》!

  連續三十天簽到獎勵:黃階下品秘法《參同契》!

  連續一百天簽到獎勵:玄階上品天罡神通《喚雨呼風》!

  其余皆為積分,或為靈石。

  積分自不必多說,靈石倒是蕭寧第一次見識,只有如麻將大小的石子,光滑如玉,色黃明亮,每一枚靈石中,皆蘊含有濃郁的天地靈氣。

  靈氣,與元氣不同。

  元氣是天地能量的總稱,包括靈氣、地脈肺氣、地磁之力、星辰之力、太陽之力、太陰之力等等。

  靈氣卻單單只是靈性之氣,修道者初入門時,只能感應到天地靈氣,待境界高后,才能吸收所有的天地元力為己用。

  這些靈石對蕭寧來說,無足輕重,不過是修行界的通用貨幣而已,他隨手就可以凝聚天地靈氣化為靈石。

  至于一百天連續簽到獎勵,對于已身懷三門地階下品天罡神通的蕭寧而言,區區玄階上品神通《呼風喚雨》,倒是不怎么起眼。

  倒是三十天連續簽到時,獲得的黃階下品秘法《參同契》有點意思。

  所謂孤陰不長,孤陽不生!

  是故,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男女媾精,萬物化生,常道即茲以為日用,真源反復,有陰陽顛倒互用之機,徐徐煉之,可超脫生死!

  說人話,這就是一門道家雙修秘法!

  雙修!

  道佛兩家皆有,無論是人祖軒轅黃帝的《黃帝內經》還是佛門密宗的《大歡喜禪法》,都是男女雙修之術。

  雙修之法,總得來說,共分有三種:

  一、息交之法:對方之息,出彼入我,出我入彼,如環無端。

  二、氣交之法:真氣相渡,不分彼此。

  三、神交之法:意念交互,想我為彼,彼之為我,神與彼和,心神合一。

  雙修之道,乃是天地大道,正統大道,古今有之,無足為奇。

  不過,突然間得到一門道門雙修秘法,蕭寧心里嘀咕不已,這是在暗示什么嗎?

  半晌后,他回過神來,眼瞅著掌柜已然端著幾個盤子走過來。

  “客官,這是紅燒野雉肉,還有油燜野兔肉也燒好了,您嘗嘗看小老兒手藝如何。”

  掌柜說完,便轉身去拿酒,蕭寧捉起一對筷子,夾著吃了一口,還別說,味道確實不錯。

  “掌柜的這手藝不差嘛,怎么不去城里開酒樓,在這便道上搭個茶棚,怕是大材小用了!”

  見掌柜的拎了一壺酒過來,蕭寧贊嘆不已。

  掌柜的笑了笑,指著后院,得意的說道:“嘿,客官您說笑了,小老兒的孫子才剛出生,哪能如此大動作,且等他再長大些,老兒再去城里開店,到時候,還請客官多多捧場啊!”

  “哈哈,好,好,到時我一定去!”

  蕭寧回了一句后,低頭喝了一口水酒,隨后,他皺了皺眉,卻沒有多說什么。

  這酒渾濁不堪,帶著些許糯米的酸味,碗中也是漂浮些許酒糟。

  不過這味道倒是過得去,酸中帶甜,酒味很淡,有些許蕭寧小時候喝過的米酒味道。

  想起小時候,蕭寧腦海中便浮現出兒時的場景。

  “成仙道之前,俗世的因果一定要了結,我那死鬼老爸,還有外嫁的老娘…有些麻煩了!”

  他皺了皺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煩悶無比的端起酒碗,將碗中水酒一飲而盡。

  隨后,翻手從納戒中取出一枚金幣,放在桌上,蕭寧起身一步跨過,身形便是百丈開外,一個起落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正在喝酒打哈哈的幾個酒客見此,不由驚嘆萬分,隨后有人稱贊。

  “這少年道人倒是身手不凡,如此浪蕩不羈,有吾等游俠風范,哈哈,當浮一大白!”

  而其中一年輕人卻是拍桌驚嘆:“這位仙長身手不凡,我錯失良機啊!若是早知如此,當磕頭拜師,學得三五成本領,天下大可去得!”

  說完,臉上露出了萬般悔恨之色!

  與此同時,錢塘縣城郊。

  高空中,一道流光劃破天際,在藍藍的天空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眨眼功夫,就已來到一處小山上。

  光芒一轉,化光落下,顯出其中一道白色的倩影,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

  眉如遠黛,眸若秋水,瓊鼻挺翹,五官精致而溫潤,一襲白衣,仿佛仙女下凡。

  正是那青城山上渡過雷劫的白蛇妖,白素貞。

  她目光望向前方,正矗立著一座破敗不堪的府邸,白素貞探了探頭,開口詢問道:“請問,有人在里面嗎?”

  一連問了幾聲,卻不見有人回答,她心中微定,臉露笑意,邁步走進府中。

  只見那府邸中,荒草凄凄,屋宇破敗,但白素貞又怎會在乎這些外物。

  正當她暗自心喜時,卻見那府邸中,忽然有一道青光一閃而來到門外,現出一道青色的身影,來人一身青衣公子打扮。

  那青衣公子本待開口呵斥,卻見到來人竟是一位絕色女子,不由得暗嘆一聲,生出幾分捉弄的心思,輕聲呵斥道:“哈哈,小娘子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闖入本王的府邸!到底想干什么?”

  “啊?有人?”

  白素貞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青衣公子的臉上,心中一突,開口問道:“我以為這里沒有人,便想借居于此!你…你是人嗎?”

  心中有些好奇。

  青衣公子一對眼珠子在白素貞的身上來回打量,嘻嘻笑道:“本公子才不是人,我是神仙!哎,小娘子,你見過神仙嗎?”

  說著,他上前兩步,來到白素貞的身邊,圍著她上下打量,走動了起來。

  白素貞聞言,抿了抿嘴道:“我看呀,你不像神仙,反倒像是色鬼!”

  青衣公子聽到她的話,也不惱怒,嬉笑道:“嘿,你來的正好,本王要你做我的王妃!”

  白素貞微微惱怒道:“休得無禮,否則休怪我不客氣!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說完,她就要向外面走去。

  青衣公子卻張開手臂攔在她的身前,笑道:“我啊,我想要你做我的王妃!”

  “做你的王妃?可以,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降得住我,我就依了你!”

  白素貞有些無奈的說道。

  此來余杭府,她是為了尋找曾經的恩人轉世,以償還救命之恩,了結因果,破碎虛空,超脫世間。

  本想暫尋一落腳地,在云頭上,她看見下方有一座荒府,這才落下云頭,哪曾想,居然碰到一個如此胡攪蠻纏的主人。

  “好!這可是你說的,看招!”

  青衣公子聽到她的話后,心中一喜,口中喝道,腳尖一點,身子向前躍去,伸手就要去捉對方的肩膀。

  白素貞見青衣公子攻勢襲來,絲毫不慌亂,只是身子微微一斜,就躲過了這一擊。

  同時,她素手抬起,帶起一道白影,反而向著青衣公子的背后拍去。

  青衣公子心中一驚,他哪會料到眼前的女子竟會有這樣的實力,臉色微變,猝不及防之下,只好將腰一扭,腳下急退兩步,又向白素貞拍出一掌。

  恰好同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掌碰到一起,只聽見“嘭!”得一聲,兩只手一觸即分。

  青衣公子只覺得一股沛然大力從對方掌上傳來,竟然被掌力逼得連連倒退了數步才站定。

  望向白素貞的眼中滿是驚訝之色,這女子怎么有如此高的修為?

  但他卻不以為是自己本事不濟,反而更想收眼前的女子為妃,不怒反喜,嬉笑道:“小娘子好本事,本王要動真格的了!”

  隨后,兩人出手如電,接連交手了數十招,然而白素貞修為更勝一籌,出手時迅捷如電。

  片刻后,終于找到機會,將青衣公子的手臂向外一推,一掌拍在他的肩頭。

  青衣公子頓時一個趔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白素貞并不欲與他糾纏,只是搖頭一笑,玉足輕點,化作一道白光向王府外遁去。

  憑她的道行,又怎會不是青衣公子的對手,在她眼中,青衣公子的攻勢處處是破綻,只要自己有意,幾乎隨時可以置他于死地。

  只是她天性善良,一心只想成仙了道,不愿多造殺孽,沾染這俗世因果。

  她愿意息事寧人,那青衣公子卻不答應。

  隨后,使出了看家本領,卻仍不是白素貞的對手,如是再三,那青衣公子終于心服口服。

  “謝謝姑娘手下留情,我不是對手!”

  青衣公子拱手而降,心悅誠服。

  白素貞擺了擺手,輕聲說道:“你我均屬異類,何必客氣?”

  隨后,她微微一笑,催動體內法力,現出本源氣息來,身后隱隱出現一條白蟒的幻影。

  青衣公子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驚喜道:“原來姑娘你也是蛇類!”

  難怪他會對眼前的女子感到親切,原來是同類成道,心中哪還有半分被挫敗的惱怒,反而覺得十分歡喜。

  青衣公子目光轉了轉,幾乎脫口而出道:“若是姑娘不嫌棄的話,我愿意常年侍奉在姑娘身邊,做個忠心不二的丫頭!”

  “丫頭?!你?”

  這次卻輪到白素貞驚訝,玉手指著身前的青衣公子,眼中滿是疑惑之色。

  青衣公子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青衣,旋即了然,身體一轉,青光涌現,恢復了本來樣貌。

  青衣羅裙,長發束肩,眉毛彎彎,言笑晏晏,提裙轉身間,仿若雨中碧荷。

  哪里是什么青衣公子,分明是絕代佳人。

  她說道:“這才是我真實的模樣。”

  就連聲音也從男聲換成了女聲。

  言罷,這青衣女子福了一禮,甜甜笑道:“姐姐,小青拜見姐姐!”

  “你是…”

  白素貞見狀,不由得驚訝出聲。

  沒想到,此人竟是女扮男裝,想起她剛才居然還嚷嚷著要納自己為妃,真是荒唐又可笑。

  但與此同時,她心中卻生出幾分親近感。

  白素貞在山中修行千余年,雖然也曾有過一同修煉的兔妖,狐妖朋友,但卻是第一次遇見同為蛇類成道的女子。

  歡喜之下,她高興的說道:“太好了,小青妹妹,快起來吧,我叫白素貞,以后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好了。”

  小青走上前來,一把挽住白素貞的手臂,親切叫道:“姐姐!”

  “小青妹妹!”

  白素貞收了這樣一個姐妹,心喜不已。

  往后修行路漫漫,總算多了一個可以常伴左右的道侶,倘若能夠共登仙道,那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白素貞也知道,這種事情講究緣法,希望渺茫,這世間求道者如過江之鯽,但真正能成仙了道者又有幾人?

  此番下山,她自然是為了尋求那一絲成仙的機緣,了卻那段相隔千年的救命之恩。

  念及于此,白素貞的心里,不禁多了三分迷茫,兩分忐忑不安,四分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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