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離去;感動
君子之交淡如水。
和寧元培、燕驚霄，以及車隊聚餐一頓過后，荀沐就以除妖為名，帶著姜家姐妹，告辭了。
返回黑山。
荀沐施展法訣，以封禁的黑山老妖為媒介，循著感應，找到了山神石，然后，以強絕的元神之力洗練，抹除黑山老妖在其中布置的后手。
確認了黑山老妖的復活手段失效。
他才解除封禁，將黑山老妖徹底斬殺。
然后。
荀沐就得到了一顆山神石，它散發著土黃色的光芒，如星云一般緩緩旋轉，玄奧莫名，給人以厚重、心安之感。
他心念一動，讓古瓷枕頭子程序，給出了一個鑒定。
名稱：山神石分類：奇物 等階：三（可成長）
簡介：名山大川造化形成的靈性之石，稀有無比，妙用無窮。
“是個好寶貝。”
“這山神石，可以滋補土屬性體質修仙之人，讓其形成大地之體；也可以拿來煉器，煉成一件潛力無窮的成長性法寶。”
“當然，我靈感有提示，這些用法，似乎都是浪費，它另有大用。”
荀沐心中暗忖著，將之收起。
黑山之事了結。
荀沐帶著姜家姐妹返回，又一月后，心生去意。
這一日。
荀沐喊來兩個弟子，道：“為師心有所感，靜極思動，打算離開姜國都城，繼續游歷，特來與你二人告知一聲。”
“師父，你要走？”
姜清歌一驚一乍，臉上露出驚容，旋即，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開口道：“要不…師父，您帶著我和姐姐，一起去游歷吧？”
“這樣，我們也好跟在您身前，時時請益。”
她說到這里，仿佛打開了思路，笑嘻嘻地一撫掌：“師父，這是一舉三得啊！”
“您聽我說：
一來，您帶著我和姐姐，不但能解悶，還能免去一些雜務；
二來，我正好跟著你游歷，鍛煉心境；
三來，我和姐姐，有您指點，才不會在修行中走岔路。”
“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一次。
姜清漓罕見地，竟然沒有訓止妹妹。
說實話，她也想跟著荀沐游歷。
近一月來，姜清漓跟在荀沐身邊，殷勤請教，修煉進展堪稱神速，已經到了聚氣境中期的門檻。
畢竟，荀沐一個三階元神境圓滿的修道者，專為一二人授業解惑，這可是洞天福地弟子，都沒有的待遇。
再加上，姜清漓資質上佳，心性不俗，修道資糧亦是不缺，有如此進步，不足為奇。
她享受了一段如此高效的修行期，怎么舍得，回歸之前慢吞吞的速度？
“這…”
荀沐遲疑了。
他知道：別看姜清歌說得好聽，其實，很大程度上，她就是想出去耍樂子而已。
但——
不得承認，她的一部分話，還是有道理的。
一舉三得？
所謂解悶、省卻麻煩，就是搞笑。兩個郡主大小姐，還服侍他？不讓他服侍，就是好的。
跟隨游歷，鍛煉心境，這個理由倒是尚可。但真想鍛煉心境，在哪里不可？姜國都城不行嗎？
唯有最后一個：修行，乃是一件十分精微之事，沒有人在一旁請教，確實有很大走岔路的風險。
只是，讓兩個弟子跟著，一同游歷？
那般，怕是耽誤行程，而且，兩個女弟子，很不方便啊！
“有沒有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荀沐思忖著，突然腦海之中靈光迸現。
于是。
他開口道：“你二人，還是留下吧。”
“至于修行上遇到問題，這兩日，為師會制作一批萬里傳音符，屆時，你們可以憑此聯系于我。”
荀沐主意已定，姜家姐妹自不敢再反駁。
接下來三日，荀沐便以黑山一戰中，取得的妖怪皮毛、血液，制作萬里傳音符。
三日后。
荀沐將一沓萬里傳音符，交托給姜家姐妹，旋即，在兩位弟子幽怨的目光中，騎驢離開了。
什么，為什么是騎驢？
因為：那頭青驄馬，馬蹄磨損了，于是，就換成了一頭黑驢。
咳咳，這是無關緊要之事，略過不提。
離開姜國都城。
荀沐騎著黑驢，一路南下，并沒施展法術，就是單純的游歷。
漸漸。
繁華退卻，人煙罕至。
他從名山大川，到戈壁荒漠，再到草原林野。
這一路上。
荀沐的旅程，精彩萬分。
他——
見過：人與人之間的忠誠背叛，犧牲忘我；
見過：野獸之間的舐犢情深，物競天擇；
見過：清晨的第一束微光投落，照亮原野；
見過：紅土地上，深埋地下的青草，頑強萌芽；
見過：寒冰解凍，萬千溪流匯聚成大江，奔流洶涌；
見過：瀟瀟楓葉鋪滿地面，染紅千百里的長林；
每每見到那些造化玄奇，都會觸動心底的大感動，似有似無，隱隱約約，難以言喻。
荀沐將這些感動，深埋心底。
他知道：自己的心境在慢慢蛻變，終有一日，將升華綻放出無與倫比的光輝。
時光匆匆，大半年過去。
荀沐已走至姜國邊境。
這一日。
傍晚，寒風呼嘯，古道荒涼。
路邊，一個狹小的土房窗口，有老丈招著手：“過路人，過來歇歇腳，暖暖身子喲！”
荀沐騎著黑驢，晃悠悠過去。
這小土屋，離近了看，竟是一個驛站。
進門。
一切簡陋，黑漆漆的屋子中，火盆燃燒。
一個老丈，攏著袖子，坐在硬炕上，身前擺著個話本，旁邊小桌子，還有一疊黑乎乎的花生米，一壺濁酒。
“咦？”
荀沐驚訝發現：這個老丈，竟是個武道高手。
甚至。
此人已經超出了練臟，無師自通地走上了洗髓之路，只差一步之遙，就能入階，邁入武道先天。
不過，別看就差這一步，若是無人指點，對方到死，或許都邁不出去。
“坐。”
老丈擺手：“后生仔，可是要去云國？”
“是。”
荀沐點頭，在桌邊坐下，沒有多說。
老丈也點頭，沒有多問。
旋即。
荀沐發問：“老丈，這里可是驛站？您是這里的驛員？”
“驛站？驛員？算是吧！”
老丈笑笑，露出牙槽：“不過，這里已經荒廢許多年，上面早就不管啦！”
說著。
他拿個破碗，給自己倒上半碗濁酒，又給荀沐斟上半碗：“天冷，若不嫌棄，陪我喝上一碗？”
“自是不嫌棄。”
荀沐和老丈碰了一下，飲酒，飲罷，拿出自家打包的酒肉：“老丈請我，我當也回請老丈。”
“哈哈，你這好酒好肉，我倒是占便宜啦！”
老丈大笑。
兩人都是心靈敏銳之人，知道對方沒有惡意，也就各自坦然吃喝，毫無防備，宛若故友。
有了酒肉。
老丈談性大發。
荀沐這才知道：四五十年前，姜、云兩國劍拔弩張，這里就是前哨戰，后來，兩國關系緩和，這里成為了驛站。
再后來，姜、云兩國交流甚少，這里也漸漸荒廢，曾經，還有幾個人，后來，都一個個相繼離開了。
只有老丈，還守在這里。
“老丈，留守這里，不太方便吧？您為何不走？”
荀沐好奇問道。
要知道：
這里距離姜國最近的小鎮，都有幾十上百里，去采買一次，對老丈這種武道高手來說，也要早上出，晚間歸。
麻煩得緊。
“走？為何要走？”
老丈就笑：“我在這里，有俸祿，雖然不多，但能勉強生活，還有酒水、有話本，有清凈，為何要走？”
荀沐搖頭笑。
不知為何，他從老丈話語間，聽出了許多孤獨。
顯然，這不是真正原因。
但他也沒再繼續問。
繼續喝、繼續吃。
荀沐拿出的酒，是好酒，老丈雖是武道高手，卻也沒刻意防醉，于是，他就真醉了。
醉到稀里糊涂間，老丈才支離破碎地，說出真相。
原來。
當年，局勢緊張時，云國曾從姜國，擄掠了數萬人為奴隸。
后來，這數萬人中，斷斷續續有人逃難回來。
而這老丈，五十年前來到這里時，受到一個姓郝的老頭照顧，待其如兒子、家人。
郝老頭臨終前，拜托老丈，若其家人逃難歸來，幫他們一把。
再之后，老丈就為了那個承諾，等待漫長時光，直到今日。
“我…我，也想走啊！”
老丈喝得暈暈乎乎，吐字不清道：“可我走了，恩人…嗝…恩人的后代回來，誰來接應…他們呢？”
他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這是一個守望者。”
荀沐喃喃著，對這老丈，敬了一杯酒。
一夜過去，次日一早。
荀沐無聲離開，離開前，留下了一些酒肉好菜，以及一本武道先天之功法。
“希律律！”
晨光下，他騎在驢背上，回望后方的驛站，不由想道：“這蕓蕓眾生，每一個人背后，或許都有一個精彩的故事。”
繼續南行，從荒涼再到繁華，這便是從姜國進入了云國。
云國千峰群山，這里是張紫云游記中，一處疑似具有修仙傳承所在。
此處無數山巒間，有霧氣繚繞，終年不散，被引為奇談。
坊間多有傳聞，千峰群山中居住著仙人，這種猜測，引著無數想要尋仙問道之人，一波波前赴后繼而來。
也有凡人中的隱修高士，隱居在這里，這些人中，十個有九個長壽，這種現象，也給千峰群山披上了一層傳奇色彩。
由此，引來了更多想要探尋千峰群山秘密之人。
這一日，荀沐來了。
“靈氣波動強烈，此處或有靈脈，這等地方，多半會留下修仙之人的痕跡。”
他判斷道。
接下來。
荀沐游走于千峰群山，搜尋可能存在的傳承。
然而。
他如同《張紫云游記》中記述的那般，在尋找一月，踏遍千峰群山之后，卻并無任何發現。
“難道，此處有一個福地？不可能！若有地仙福地，那必然會留下傳說，不可能如此默默無聞。”
“那就是異空間了，比如：秘境！”
荀沐驀然想起，神武世界中，那個通天道人制造的秘境。
“若真為秘境的話，想要打開，除了擁有媒介之外，就只能用元神之力，一寸寸搜尋了。”
“這種笨辦法，最低要求，就是擁有元神之力。”
“并且，”
他摸摸鼻子，露出苦笑：“這千峰群山之中，靈氣濃郁的節點數不勝數，一個個試探過去，若是運氣不好，哪怕是元神真人，也要在這里耽擱十年八年。”
“要一個元神真人，花費十年八年世間，去搜尋一個秘境，而這個秘境，多半還是荒廢的，價值不高。”
“這種賠本的買賣，怎會有人去做？”
“如此看來，也就難怪，千峰群山的異常傳播甚廣，但其中隱藏的秘密，卻從未被人發現。”
荀沐搖搖頭：“不過，對其他人是如此，對我卻未必。”
“因為：我并不覬覦秘境之中可能的靈物，有更好，沒有也罷。我需要的，從來都只是秘境中的功法。”
“正好，我時間充裕，又有氣運之子待遇，想來，應該…不會那么非酋吧？”
于是。
他再次開始搜尋之旅。
或許真是氣運之子帶來的加成。
荀沐運氣不錯，僅僅半年，就找到了秘境入口，硬闖了進去。
果然。
如他所料，這個千峰群山之中隱藏的秘境，是一個荒廢已久的秘境。
荀沐從其中，找到了一些靈花靈草，數塊靈玉髓，以及記錄功法、傳記、雜記等的玉簡。
他從而得知：
原來，這個秘境的開創者，是一個名為‘白云劍宗’修仙門派。
白云劍宗昌盛之時，門派上下，連掌門、長老、弟子，也有二十多人，數量相當可觀了。
插一句：這里可沒說反話，山海界修仙之人，力求精簡，二十多人的修仙門派，可以稱得上一句人丁興旺了。
只不過，在許久之前，掌門破境失敗、身死，兩位長老在外游歷不歸，命牌炸碎。
然后，白云劍派就漸漸衰落，最后傳承斷絕。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嗯，且說收獲。
荀沐從這里，找到了一套四階傳承，當然，其中沒有暗語隱喻什么的，不過，無傷大雅。
他滿意離開，去往下一處可能的傳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