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兵營內瞬間傳出了諸多流言蜚語。
有人說大星墜,諸侯隕,軍中的幾位領軍人物怕是要出事。
大星落在了朝廷的兵營里,有可能是警示甄阜和梁丘疵中間有一個人可能會死。
也有人說大星墜,是代表莽新即將敗落的意思。
各種流言蜚語一時間充滿了兵營,兵營內外人心惶惶。
一些將士甚至叛逃出了兵營。
昆陽城內的王匡、劉伯升、劉秀等人立馬發現了這一點。
劉秀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王匡和劉伯升卻覺得應該再等等看,看看事情最終會發展到什么地步,再做決斷。
劉秀覺得不能等,所以找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率領著數千人,從一處殘破的城墻上偷偷溜出城,準備去偷襲糧草大營。
上蒼似乎站在劉秀這一邊,在劉秀下了城墻以后,天地間突然刮起了一聲聲酷似鬼嘯的怪風。
朝廷兵營里的將士們被連日來的流言蜚語折磨的不輕,聽到了鬼嘯的怪風,精神有點繃不住,發生了嘯營。
甄阜立馬調遣銅馬和五校幫忙過去鎮壓。
結果在去的路上碰見了劉秀一行,被劉秀一行所殺。
劉秀一行冒充甄阜的人,輕而易舉騙開了銅馬和五校的營門。
點燃了銅馬和五校的糧草大營。
銅馬和五校瞬間亂了起來。
就在銅馬的首領和五校的首領鎮壓混亂,召集兵馬,追殺劉秀一行的時候,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雷聲滾滾。
劉秀一行伴著雷聲又殺進了銅馬和五校的營地。
銅馬和五校的兵馬徹底亂了。
營地內的牲畜也徹底亂了。
所有人開始逃,所有畜牲也開始逃。
你追我,我趕你,你踩我,我踏你。
劉秀和他的人就像是天神下凡,在五校和銅馬的營地內收割者人的性命。
昆陽城內的王匡、劉伯升等人聽到了喊殺聲,得知劉秀偷偷溜出了昆陽,便明白了劉秀去襲營了。
王匡和劉伯升都不高興。
但耳聽者朝廷的兵馬大營和五校、銅馬的兵馬大營都亂了,都意識到機會到了。
所以在暗罵劉秀魯莽之余,紛紛率軍殺出。
五校、銅馬、朝廷兵馬在大亂之中,那是他們對手,被他們一路追殺出了營地,追到了滍川。
五校、銅馬、朝廷兵馬想著跑過滍川,應該就可以逃離追殺,所以一個勁的往水里撲。
結果他們下水沒多久,滍川發了大水,一口氣淹沒了他們足足三萬多人。
朝廷兵馬大潰,王匡、劉伯升、劉秀等人反敗為勝,并且打出了驚人的戰績。
而這驚人戰績的開端,就是劉秀襲營。
劉希此舉被傳成了神跡,在天下各處廣為傳頌。
可以說王匡、劉伯升等人此戰能勝,全憑劉秀這一次襲營。
以數千人撬動近二十萬人,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魚禾原以為他改變了大新的歷史,讓王尋、王邑等人跑到涼州去找劉歆麻煩了,就不會再出現昆陽之戰了。
沒料到,昆陽之戰還是出現了。
主角還是劉秀,只不過戰敗的變成了東山荒禿、甄阜等人。
魚禾點著頭道:“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不過對我們并沒有任何影響。”
馮英急忙道:“現在是對我們沒有任何影響,可以后就說不定了。那甄阜和東山荒禿等人一敗,為王匡、劉伯升、劉秀等人留下了無數糧草、兵甲、牲畜。
王匡、劉伯升、劉秀等人只要利用好這些糧草、輜重,實力瞬間會壯大十數倍,甚至更多。
南陽郡、潁川郡等地,已經有人開始宣稱劉伯升和劉秀兄弟乃是天命之人,有上蒼庇佑,各地的義士已經紛紛趕到南陽郡去相投。
主公若是不早做打算,他們很有可能會成為主公的勁敵。”
劉伯升和劉秀的崛起速度,跟坐火箭似的,如今又打出了一個堪稱神跡的戰績。
馮英有點被嚇到了。
他覺得劉伯升和劉秀不加以制約的話,以后一定會成為魚禾的大敵。
魚禾知道劉秀這個掛逼不能依照常理看,他早早的就盯上了劉伯升和劉秀,也知道他以后的敵人當中,必然有他們兩兄弟中的一人。
但只有一人。
如今他們兩兄弟都活著,魚禾還不需要對他們動手。
劉伯升不是善茬子,劉秀也不是善茬子。
兩個人的性格和思想又有巨大的差異。
遲早會出現爭端。
劉秀不聽劉伯升號令,私自率軍離開昆陽城,或許就是一個開端。
一山難容二虎,更何況是一蛟一龍,蛟還騎在龍頭上?!
而且這一蛟一龍旁邊,還蹲著王匡和王鳳兩只猛虎。
昆陽之戰,他們是勝了。
可是隨后迎接他們的就是養蠱式的內斗。
王氏兄弟和劉氏兄弟爭斗,劉氏兄弟自己明爭暗斗。
王氏兄弟無容人之量、劉伯升不愿意向人低頭、劉秀是個腹黑男…
也許歷史上劉伯升、劉稷等人的死,劉秀在其中也扮演了一定的角色…
魚禾一念至此,沉吟著道:“你說的不錯,此二人確實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大敵,我會派人盯著他們。不過我不會動兵,因為現在不是動兵的時候。”
馮英苦著臉道:“臣知道主公要等到王莽有了結局以后再動兵。可真到了那個時候,劉伯升和劉秀恐怕就已經成龐然大物了。
畢竟,他們是漢室后裔。
他們起兵以后,又猶如神助,很容易取信于百姓。
他們一旦坐大,我們北上就會困難許多。”
說到此處,馮英又沉吟著道:“而且王匡和劉伯升聯手,聲勢浩大,很有可能會兵進襄陽,拔了我們北上的橋梁。”
魚禾點了點頭,確實有這個可能。
大敵當前,一致對外嘛。
王匡和劉伯升剛剛擊潰了朝廷的兵馬,士氣正旺,借機拔了他安插在江北的釘子,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誰背后多一個釘子,心里都不會痛快。
先拔釘子,再內斗,對他們并沒有多大影響。
若是操作得當,還能借刀殺人,在拔釘子的同時,解決競爭對手,一石二鳥。
畢竟,他這柄刀很鋒利,足以幫他們解決掉競爭對手。
“你說的不錯,確實有這個可能。我回頭會傳令荊州各郡和益州各郡,讓他們調集郡兵和縣卒,隨時準備馳援南郡。
此外,我們也可以幫劉秀一把…”
魚禾若有所思的說。
馮英愕然的看向魚禾,“幫劉秀一把?”
馮英有點懵,魚禾這是覺得對手不夠強大,要幫對手快速結束內斗,催生出一個更強大的對手?
這是嫌命長?
還是覺得逐鹿天下有點太容易,想給自己找點挑戰,找點刺激?
魚禾笑著點頭道:“我曾經聽人說,劉秀出生的時候,有異象出現。當時赤光盈屋,當年稻米一莖生了九穗,所以劉父為他取名劉秀。
而劉秀的祖先漢高祖劉邦以赤帝之子為名斬白帝之子起義。
劉秀誕生之時,赤光盈屋。
是不是說他就是漢高祖劉邦的繼任者,這一代的赤帝之子呢?”
魚禾說到此處,沒有再往后說。
但是他所要表露的意思,馮英已經領悟到了。
馮英也明白了魚禾口中的‘幫劉秀一把’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劉伯升和劉秀之間,是以劉伯升為首。
他們麾下所有將校也以劉伯升馬首是瞻。
若是將魚禾這番話傳揚出去,再結合劉秀此前偷襲銅馬和五校大營時候發生的種種異象去印證。
那魚禾的話可信度就會變得很高。
劉伯升想做天子,但劉秀又有天命加身。
那劉伯升是會大大方方搞一些兄終弟及呢,還是防著弟弟?
馮英覺得,防著弟弟的可能性會更高。
畢竟,劉秀在昆陽城違背過劉伯升的命令。
間隙已經存在了。
“主公此舉,妙啊!”
馮英心中再也沒有懷疑和擔憂,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和贊嘆。
魚禾淡然笑道:“談不上有多妙,小把戲而已。”
馮英樂呵呵的道:“那也能生出奇效不是?”
魚禾笑著點點頭。
只要劉伯升開始防備劉秀,兄弟二人之間的間隙就會越來越大。
劉秀是忍著,還是不管不顧,兄弟二人最終都會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因為劉秀忍著的話,總有忍無可忍的一天。
劉秀不忍的話,他又太出色。
出色到劉伯升壓不住。
只要劉秀的聲望和功勞在攀升,劉伯升對他的警惕就會跟著攀升。
當警惕攀升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就會化為殺心。
魚禾不認為在皇位面前,劉伯升會顧及跟劉秀的兄弟情誼。
就像是歷史上劉秀明知道劉伯升可能會死在劉玄手里,也僅僅是勸解了一下,并沒有強行帶著劉伯升反出綠林一樣。
畢竟,在權力場和逐鹿場上,情誼這東西太廉價了,廉價到可以忽略不計。
“臣這就去操持此事!”
馮英起身,準備去落實此事。
魚禾卻擺了擺手,好笑的道:“你一個相國,怎么能做這種事呢。傳出去了名聲還要不要了?就算你不在乎名聲,也得在乎一下我的名聲吧?”
馮英一愣,一臉尷尬。
他急著幫魚禾解決潛在的隱患,倒是忘了這個茬了。
此事終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確實不適合魚禾和他去做。
“呂嵩還有半個月,就該回來做事了,到時候讓他去就行了。”
呂嵩就是干這個的,讓他去做,剛剛好。
馮英遲疑著道:“會不會太晚?”
魚禾搖搖頭,道:“不晚,怎么會晚呢。我們得給劉秀一些時間,讓他在昆陽所作的一切傳揚的更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