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魚禾治下地廣人稀,所以有些人即便是該死,魚禾也希望他們能發揮一下最后一點余熱。
一番封賞,一直到春耕的時候才結束。
一番封賞后,魚禾手底下多了一批真兩千石、比兩千石的大員,以及一批千石和比千石的將校。
在三國的陳群提出的‘九品中正制’出現之前,官員之前是沒有品級高低之說的。
官員之間的高低,看的是地位、權力、以及俸祿。
大部分時候看的是俸祿。
魚禾不可能在創業初期,就將陳群的‘九品中正制’拿來用,所以魚禾在封賞手底下人的時候,只能借鑒前漢和新朝的官制。
在魚禾封賞后,王堂、馮英、田翕三地州牧,外加魚父這個特殊的人,被授予真兩千石的俸祿。
王堂、馮英、田翕三個人跟魚禾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們坐在州牧的位置上,授予真兩千石的俸祿是應該的。
放在前漢、放在新朝,州牧那是中兩千石的官,比真兩千石和比兩千石還高。
所以魚禾因為他們資歷的問題,降他們一等的俸祿,他們沒什么怨言,其他人也不會說什么。
當然了,魚禾沒有授予他們中兩千石,也有他自己的考慮。
如今正值創業的時期,授予他們地位、俸祿太高的話,以后功勞大了,就不好封賞了。
總不能因為封無可封,動刀子殺人吧?
陰識、馬援、楊音等四山軍主將,被授予比兩千石。
陰識和楊音因為各自擔任著一郡的太守,又被加了一千石俸祿。
魚禾覺得,干一份活兒,就得加一份工資,不能讓人白干活,但為了避免有人白拿工資不干活,魚禾也設定了一系列的制約。
比如去職以后,去除加上去的俸祿,虛職不授俸祿等等。
魚禾可不愿意像是大送一樣,養一群吃飯不干活的閑人。
四山軍副將,以及各郡新提拔起的太守,皆被授予千石俸祿。
主將們拿比兩千石,副將們拿千石,剛剛好,不能讓副將的俸祿跟主將比肩。
各郡太守,除了楊音、謝祿、陰識以外,大部分是提拔上來湊數的,有真材實料的少的可憐。
他們如今只做一些維持地方治安,幫三州州牧跑腿的活兒,所以只能授予千石俸祿。
各郡都尉、魚禾手底下的長史、魚蒙和巴山等侍衛頭領,被授予比千石俸祿。
營正、部正、縣令、縣尉等等,依次遞減。
“我幫你做那么多事,你就給我比千石的俸祿?比千石的俸祿,一載才九百六十石左右的糧食。”
陰麗華穿著粗布麻衣,牽著牛,看著走在后面扶著犁的魚禾,氣咻咻的問。
魚禾也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腰間還系著一條草繩,一身農人的打扮。
只是兩個人,女的靚、男的俊,還賊白,怎么看也不像是農人。
兩個人之所以變成這樣,也是馮英那個老家伙要求的。
用馮英那個老家伙的話說,魚禾現在是西南的無冕之王,是西南千千萬萬百姓之主,在春耕的時候,應該起一個帶頭作用,做一個表率,讓百姓們看到他很重視農桑,借此收攏百姓的人心,鼓動百姓多下力氣照顧農桑。
馮英那個老家伙還說,就做做樣子。
魚禾不屑做這些面子工程,但陰麗華卻興致勃勃,非拉著魚禾做此事。
結果到了地頭,馮英那個老家伙扔給了他們五畝地,一個犁頭,一頭牛,就跑去跟田里的百姓耕田去了。
說什么讓魚禾做做樣子,實際上是真將五畝地交給魚禾照顧了。
附近田里的百姓一個勁的沖魚禾這邊猛瞧,魚禾真要是做做樣子,轉出去了,那多沒面子。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跟陰麗華一起犁田。
魚禾扶著犁頭,吐了一口濁氣,有些氣喘吁吁的對陰麗華道:“比千石已經不錯了。你只是一個長史,不是將軍,也不是州牧。”
“長史也有高低之分。你依照太守府的長史給我發俸祿,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你是太守嗎?”
陰麗華瞪著眼睛問。
魚禾沉吟了一下,笑著道:“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是太守。”
反正嘛,西中、西南、中南兩州半的疆域,他說了算。
他給自己任命個一郡太守,照樣號令諸州牧、諸太守。
陰麗華氣的直瞪眼,那模樣,就像是一個被克扣小魚干的小貓,兇萌兇萌的。
“噗呲…”
魚禾瞧著她兇萌兇萌的小表情,被逗笑了。
陰麗華見魚禾笑她,惱了,“你還好意思笑,我給你長史,不僅要幫你管諸多瑣事,還得兼任你的內府管事、外府管事幫你管錢,幫你打理諸多生意,許多時候還得充任你的書記,幫你審核文書、核查功勛等等。
我兼任了那么多差事,為何不見你給我加俸祿?
為了做好你交代的諸多事務,我招攬了不少讀過書、會算賬的女子幫忙,她們的吃穿用度還得我出錢。
你給的九百六十石俸祿,都不夠養她們的。”
魚禾愣了一下,問道:“你招攬了多少女子?”
魚禾平日里沒在意此事,再加上平日里出現在他面前的只有陰麗華,所以他也不知道。
陰麗華咬著牙,道:“一百三十六人!”
魚禾愕然道:“這么多?!”
陰麗華兇巴巴的道:“你也不看看你手下的生意有多大,內內外外的事務有多少?”
魚禾一臉尷尬。
他倒不懷疑陰麗華會虛報人數騙俸祿。
四海貨鋪如今越鋪設越多,在金錢開路的情況下,已經逐漸的鋪設到了天下各郡。
所以需要管理的人手極多。
再加上新成立的造紙作坊、榨油作坊、制糖作坊,外加陰麗華準備籌建的椰樹園和甘蔗園,用人就更多。
此外陰麗華還會幫他處理一些內內外外的瑣事,用人就更多。
以前他沒關注過此事,現在陰麗華一說。
他才意識到陰麗華之所以能將他交代的事情處理好,是因為她帶著一個龐大的團隊在忙活。
但他卻從沒有關注過這些人的吃穿用度。
陰麗華也沒提過。
魚禾尷尬的道:“我往日里發給你的東西,你都發給她們了?”
陰麗華沒好氣的道:“那發的那點東西,你覺得夠一百多人分嗎?”
魚禾更尷尬了,“你補貼了多少?”
陰麗華抿著嘴沒說話。
她爹陰陸給她劃分的嫁妝,大概補貼進去萬分之一了吧。
雖說陰氏被逼逃出南陽郡,到益州郡避禍,低價處理了一大筆產業。
但她爹給她劃分的嫁妝還是很多。
她,陰麗華,依舊是個富婆。
養十個八個胖頭魚耍著玩,絕對沒有問題。
魚禾疑問,“你為何不從府庫里撥一些錢財養活她們呢?”
陰麗華瞥了魚禾一眼,依舊沒說話。
但魚禾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些女子,現在還是陰麗華的人,陰麗華不可能從府庫里拿錢給她們算俸祿。
魚禾干巴巴一笑,“隨后將她們全部納入府內,充作府上的仆從,依照府上仆從的月例,給她們發錢糧。
你嘛…俸祿還是比千石。
但每旬補一匹錦緞、一塊金餅、兩枚玉胚、一盒配制胭脂水粉所需的草藥。
府庫里若是沒有草藥,可以折合成錢。”
頓了一下,魚禾又笑道:“再補一盒子熏香。姑娘家們,得多做一些新衣裳、打一些好看的首飾,用一些胭脂水粉、熏香之類的。”
陰麗華雙眼一下子就亮了,嘴角也勾起來了,但嘴上卻依舊不饒人,“你以為給我一些小恩小惠,我就不埋怨你了?想得美!”
這些東西對陰麗華而言,確實是小恩小惠。
她,陰麗華,是個富婆。
不在乎這些。
她要的是魚禾一個態度。
她喜歡幫魚禾做事,也愿意幫魚禾做事,但不代表她喜歡被欺負、被壓榨。
魚禾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他自知理虧,也沒有還嘴,小聲的轉移話題,“犁地吧…”
陰麗華皺了皺鼻子,牽著老牛繼續開始往前走。
魚禾扶著犁頭跟在后面。
在他們后面很遠的地方,魚父嘿嘿笑著蹲在地頭,時不時問身邊的參軍,“畫下來沒有,畫下來沒有?”
參軍一邊在紙上作畫,一邊苦著臉對魚父道:“將軍,此事要是被主公發現了,卑職可就倒霉了…”
魚父眼一瞪,“怕什么!我是他老子,我給你撐腰,他敢動你?!”
參軍臉上的笑容更苦。
魚父跟東山軍中很多人說過這話,其中有一半已經被發配到交趾三郡去了。
魚父見參軍臉色更苦,也意識到他此前為了釣魚,把自己的信譽搞沒了,急忙又補充了一句,“你盡管放心大膽的畫,這話是給他娘看的。他要是找麻煩,我保不了你,他娘也會出面保你。”
參軍聽到這話,臉色緩和了不少。
雖然他沒見過魚娘,但聽說魚娘挺厲害的,應該能保住他。
畢竟,能將莊喬那種猛的不像話的人鎮住的人,絕對不是簡單的角色。
魚父見參軍放下心開始作畫,目光又重新落到了耕田的兩個人身上,嘴里滋滋滋的叫著,“早就瞧他們不對勁了…果然有情況…
這丫頭才貌俱佳,還能幫得上禾兒,最重要的是跟禾兒處得來,即便是跟禾兒拌嘴,禾兒也不動怒。
這個丫頭不錯,我很滿意,他娘肯定也滿意。
嘿嘿嘿…”
在魚父心里,在招惹了魚禾以后,還能領魚禾不懂怒的女子,絕對是兒媳婦的最佳選擇。
畢竟,魚禾那個不孝子是屬刺猬的,他招惹了那個不孝子,那個不孝子都敢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