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和杰洛特又將整個房間掘地三尺地搜索了一遍,除了一堆動物的顱骨、腿骨,并不存在人類的骨頭,或者特別的線索。
兩人滿腹疑惑地逛完整個二層,驚人的空曠。
“說實話,我從沒見過如此簡陋的獵魔人學院。”杰洛特環顧空蕩蕩的走廊,忍不住用充滿磁性的男低音吐槽道,“哪怕是凱爾莫罕,至少也有幾張像模像樣的床鋪,前輩的畫像。”
“這地方除了幾面墻,和外面有啥區別?”
“熊派獵魔人感情淡薄,不需要那些所謂的紀念物。”
羅伊只能勉強這么解釋。
隨后兩人在另一棟塔樓的地下室與雷索、蘭伯特、艾登碰頭,三人倒是沒有遭遇多足蟲或者別的怪物。
卻另有收獲。
地下室昏暗的火光照出一堆奇形怪狀的金屬罐、以及保存突變物的玻璃容器、浸煮爐…正是杰隆夢中所見之地。
“全都是青草試煉的儀器…事實證明,這地方曾經屬于獵魔人。”雷索手掌摩挲過爐子粗糙的表面,摸到一排銹跡,“只是大部分儀器都疏于保養,至少有十幾年沒有使用過。”
“突變物保存得更久…效果幾乎快被時間消磨殆盡。”
眾人不禁更為疑惑。
埃蘭出現在這棟城堡里,卻不曾動用它的煉金儀器,那么他到這兒究竟有什么目的?
“對了…你們看看這玩意兒。”羅伊將那枚金屬“狗牌”展示給三人,蘭伯特倒是腦洞大開地提出一個建設性的意見。
“在我看來,它并不屬于哪個倒霉鬼,也絕非那頭多足蟲無意之中吞下。它是埃蘭大宗師故意留在蟲子體內的標記!”
艾登摩挲著金屬牌補充道,
“這玩意兒的作用,相當于拴在脖子上的寵物項圈。而那頭多足蟲很可能是控制埃蘭的神秘人飼養的‘看門狗’。以后大家千萬要留心,只要任何一個地方看到它,沒準會有埃蘭的線索。”
“大膽的想法,”雷索頷首,“敢飼養那種蟲子,要么研究狂人,要么變態。”
“伙計們,實際上我還有點發現。”蘭伯特領著兩人走到地下室的角落,他們脖子間的吊墜突然震動了起來。
但震動幅度不大,這說明殘留在空氣中的元素很是稀薄。
而見到始作俑者后,幾人不禁臉色詫異——貼著墻角擺放的,一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黃色雙耳陶瓷罐,表面爬滿灰塵,樸素陳舊到堪稱古老。
羅伊注視它,目光變得深邃。
封印瓶 瓶子里曾經封印過某種強大的元素生物,生物脫困之后已經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但罐子里仍然殘留了一部分魔法能量。
強大的元素生物,殘留的魔力。
羅伊不禁瞳孔收縮,呼吸微微灼熱,難道指的是——
“我堅持認為這是哪個法師留下的夜壺。”蘭伯特雙手環胸,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雖然經過多年時光,但是魔法元素隨著他排入罐子里的尿液殘留了下來。所以才會引起吊墜震動。”
“也許這位施法者,就是幕后兇手。”
“停止你粗鄙的笑話!”杰洛特驀地蹲下身體,從雙耳瓶旁邊撿起了一枚黃銅蓋子,擦去灰塵,那上面露出缺損的十字架和九芒星,與記憶之中的物事一模一樣。
他確定了心頭的猜測。
情不自禁睹物思人起來,冰冷的臉頰露出一絲溫情,接著轉為傷感——他和葉奈法初次相識便因為這個瓶子。
可惜甜蜜時光已然不在,過去的幸福反而更加凸顯今天的孤獨。
“我認得這個瓶子,我曾經在瑞達尼亞的林布市里見過一個。”
“伙計,表情這么夸張干嘛?別告訴我這是個魔法瓶,”蘭伯特重新看了一眼玻璃罐,嘴角浮現調侃的笑容,昂首挺胸故意加粗嗓子宣布道,“這里面住著個精靈,他會滿足我們的所有愿望。別把童話故事跟現實弄混淆了。”
“你說對了,但愿望只限于三個,而且只能由當時打開黃銅瓶蓋兒的人許愿,愿望還存在非常大的限制。”
“什么愿望?怎么突然開始談心?”不遠處,柯恩和杰隆順著樓梯進入了地下室。
“我們找到一個封印迪精的魔法瓶。”杰洛特抬高了嗓音,把瓶子捧在掌心摩挲,“可惜瓶中精靈已經不在。”
“迪精?”
這下子眾人神色肅然,連蘭伯特也收起了嬉皮笑臉。
他不相信所謂的神燈精靈,但身為獵魔人,他聽說過迪精的鼎鼎大名——
世上存在著不同的空間,空間之間是四大界層——火、水、土、氣。
某些冥想能力超凡脫俗的獵魔人或者巫師,便能通過冥想,以精神體或者說靈魂出竅的方式接近這四大界層。
每一個界層中都居住著擁有強大力量的元素精靈,而這個所謂的迪精就是空氣精靈,剩余三者為火巨怪、水妖精、地靈。
火巨怪能幫人自我毀滅或者毀滅他人,水妖精可以呼風喚雨,地靈移山填海視若等閑。
曾有不少術士想要捕捉迪精,因為一旦奴役了迪精,就能以它為媒介,直接從界層中抽取純粹的元素力量,大大提高自身的魔法力量,但迪精力量強大,幾乎沒有人成功捕捉到它們。
至于迪精力量有多強?它就像無處不在的空氣,傳聞中它無所不能,可以實現任何愿望。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杰洛特眼中閃爍回憶之色,“但十二年前,1251年,我和亞斯克爾在林布市外釣魚的時候,釣到了這么一個罐子。”
“等等?”柯恩吞了口唾沫,“你的意思是,你們釣魚釣到了‘三個愿望’?”
“杰洛特,承認得了。”蘭伯特羨慕又嫉妒,“你就是幸運女神的私生子!”
幾名獵魔人的炯炯目光針一樣扎在白狼身上,他只能苦笑。
“事實上,我和亞斯克爾當時壓根不知道三個愿望這回事,后來才猛然醒悟。”他話音一頓,握住瓶蓋兒的手又緊了幾分,仿佛這么做,他就能重溫過去。
“尋找埃蘭大師的下落也不急在這一時。如果你還當我們是兄弟,就老實交代!”蘭伯特臉色不善地催促,“你許了啥愿望?”
“我感覺這個瓶子是很重要的線索,”艾登頷首,“它的背景和功能了解的越詳細越好。”
“好吧,都是些無聊的往事,我也沒打算隱瞞。我當時許下的第一個愿望,讓迪精滾回家去干自己。”
五個人不由目瞪口呆,紛紛露出欽佩的表情。
“伙計,無所不能的迪精沒有爆了你?”雷索摩挲著光頭問。
“我當時握有黃銅瓶蓋兒,我是許愿者,出于規則,它無法傷害我。而且我朝它吼出的那句話,是一位女祭司教我的驅魔咒語…只能說一切源于意外。”
“事實證明,它也實現不了這個愿望,迪精沒辦法‘干自己’。”
杰隆搖頭,靛青瞳孔中閃過一絲嫉妒,“如果是我第一個愿望…”
眾人腦海中紛紛產生遐想。
金錢、力量、美人,為了兄弟會,高文之家的孩子…
杰洛特目光掃過眾人恍惚的臉色,續道,“第二個愿望,我讓它爆了一個守衛的腦袋。那時我仍然沒意識到自己是許愿者,說了個氣話,沒想到迪精把它變為現實。”
“看來命運是跟你開了個玩笑。把你舉到天空,又讓你從云端墜落。”蘭伯特一臉肉疼,仿佛許愿的是他自己,“一下子浪費了兩個愿望。”
“換成是我,氣也能氣死!”
“咳咳、第三個愿望也是我唯一實現的愿望,但事關個人隱私,所以到此為止。”白狼一臉不情愿。
“我看到了你的第三個愿望…”羅伊突然沖杰洛特神秘一笑,做了個口型——葉奈法。
白狼立馬臉色一變,急忙拽住羅伊的胳膊,深色貓瞳閃過嚴厲警告,
“伙計,別用能力套人隱私!”
“杰洛特,你這么做就沒意思了吧?”蘭伯特摟住白狼的肩膀,“一起出生入死的關系,透露點隱私又有何難!我有隱瞞我的丑事嗎?”
“不能!”白發在杰洛特腦后搖晃。
蘭伯特臉色一黑。
“算了,我就放你一馬。”羅伊笑了笑,事實上,杰洛特第三個愿望也就是他和葉奈法關系的開端。
當時葉奈法為了恢復生育力,在林布市區布下法陣,準備捕獲迪精許愿。
恰好與持有許愿瓶蓋的杰洛特碰到一起。
天雷勾地火。
杰洛特被葉奈法的傾城之貌迷惑,一見鐘情,色迷心竅。
愣頭青一樣,不知不覺成了她的傀儡。
可后來葉奈法與迪精大戰,迪精暴走的澎湃魔力幾乎摧毀了小半個林布市。
葉命懸一線,
為了保護她免受迪精傷害。
杰洛特用第三個愿望,讓葉和作為許愿者的自己命運永遠糾纏在一起,如此,迪精無法再傷害女術士,消失得無影無蹤。
羈絆自此產生,獵魔人和女術士就在迪精制造的廢墟之中行起了魚水之歡。
往后十幾年間,分分合合,愛恨糾纏。
“那就不提第三個愿望。”雷索說,“魔法瓶出現在城堡里絕不是巧合,它必然和埃蘭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系。”
“埃蘭到此是為了追尋魔法瓶,亦或者他背后的那個操縱者?究竟是誰用魔法瓶許了三個愿望,暫時不可知。”
“別忘了這塊蟲怪體內的狗牌。”羅伊拍開手,掌心躺著黃銅瓶蓋兒和狗牌。
那頭怪物,封印瓶,究竟和埃蘭有什么關系?
眾人端詳著兩件東西,然而信息還是太過有限,久久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有個疑問,兄弟們,”蘭伯特突然開口,問了個腦洞大開的問題,“既然迪精這么厲害,誰又能把它封印到瓶子里,神嗎?”
“如果不是神,”杰洛特又想起當初葉奈法和迪精戰斗的場景,“那必然是這個世界上,魔法能力最為出色的法師之一。所以,得讓羅伊回去請教請教珊瑚或者卡爾克斯坦。”
“嗯。”
“暫停討論,諸位,跟我們往這邊來…”柯恩走向了樓梯,“我和杰隆在另一座塔樓里發現了個奇怪的壁畫,也許跟埃蘭大宗師有關,你們應該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