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 女朋友們

　　在二醫院，因為“林小賢在仁和醫院救治”的消息，沐長卿崩潰的情緒終于得到了一剎的緩沖。

　　老話兒常說，人不宜大喜大悲。

　　現代研究也已經發現，大喜大悲會引起人體交感神經亢奮，導致血管痙攣，血壓升高，心率加快以及耗氧量增加等不良后果。

　　總而言之，小姨就一邊抹眼淚，一邊罵了聲“折磨人的小畜牲”之后，就再次背過氣兒去了。

　　周圍的顧蘇兩家家長一陣緊張后，發現還好，這回原來并不是昏厥，只是心力交瘁，稍稍安神下來就睡著了。

　　至于林小賢現在的最新情況，幾個人倒也還不知情。

　　仁和醫院那邊，林小賢已經經過了一輪休克搶救。

　　什么電擊起搏器。

　　什么新型正性肌力藥。

　　什么多培沙明靜脈注射。

　　醫生判斷林小賢是心源性休克，該用的方法都用過了，可是林小賢的心跳呼吸并沒有恢復的跡象。

　　而這時的病房外，護士長正在和女孩子們商量簽署病危通知書的事了。

　　“你們…具體誰是家屬？”

　　學習委員不想說話，這短短幾個小時死去活來的折騰，已經讓小淚人兒的眼淚流干了，手心和背脊都在發麻。

　　蘇元也沉默，拍著周佳的后背，自己小手卻已經察覺不到冰涼的感覺了。

　　只有青梅竹馬作為首席女友，越是這種時候越必須堅強，顧小顏抽抽搭搭，咬著牙一抬下巴：

　　“家屬，我們都是！”

　　“都…那這…”

　　護士呆了呆，然后為難地按著圓珠筆：

　　“姑娘，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唉…但是現在需要病人的家屬簽字…”

　　“那…那我們都不是…”

　　顧小顏艱澀地低下頭去，這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心中又是萬般難受。

　　是啊，我們都還沒結婚呢。

　　林小賢還沒有娶顧小顏呢…顧小顏也還沒有和他生太子和長公主呢…

　　咔嗒。

　　病房毫無預兆地打開，張醫生從里面走出來，不用等他搖頭，學習委員已經扒在門口看到了一條直線的心電圖…

　　不管外界上演著怎么樣的生離死別，哀苦悲思，病床上的林小賢一律是感知不到的。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要干嘛？

　　這似曾相識的迷惑在黑暗中擴散，林小賢此時正沉浸在某種清明夢一樣的狀態，病床像是他唯一可以認知的空間，而病床邊就全是些模糊的黑影來來去去，像是在從他身邊撤走什么東西。

　　而唯有三團小小的黑影，一直停留在他身邊，模模糊糊的，黑黢黢的，卻有著云朵一樣的柔軟。

　　于是，林小賢睜開了眼睛。

　　適應了刺眼的亮光，他看清了埋在他身上的三個女孩兒，每一個都是那么漂亮可愛，卻又傷心欲絕，每一個都是他的小心肝兒，卻又都…

　　“哎呀呀！痛！”

　　沒等情緒醞釀完，林小賢忍不住抽了口涼氣：

　　“腿…元兒你壓到我腿了…”

　　“嗚嗚…對不起，我不是…誒？誒？！”

　　404病房里，隨著那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想起，變得鴉雀無聲。

　　“不是…你們怎么…哎喲佳寶寶，你這眼睛腫的啊…嘖，心疼死了…”

　　離林小賢枕邊最近的就是學習委員了，林小賢估計她肯定是看到自己打滿石膏的慘樣，就哭成了這樣。

　　而在見到自己之前，更不知道還流了多少眼淚呢。

　　現在能看到她們，估計也應該是8號打了電話吧…

　　幸好自己昏睡過去之前囑咐她借手機來著，否則的話，這一個個可人的女朋友們，還有家人，可能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活著呢。

　　林小賢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摸學習委員的小腦袋，結果伸到一半意識到了什么。

　　“我手好了？”

　　林小賢震驚，再看看腿，也好了。

　　但不是都好，右手和右腿反正除了微微酸痛以外，已經跟以前沒什么區別了，但左手左腳還依然不能動彈，否則蘇元也不會把他壓痛了。

　　難道，這就是8號給他扎那一管子“無水硫酸銅”的作用？

　　黑科技啊！

　　林小賢又驚又喜，嘴角就抑不住地流露笑意，然后緊接著就臉上一痛，兩痛。

　　第一下痛是同桌瞪圓了眼睛來扯自己的臉皮。

　　他臉皮挺厚的，倒是無礙。

　　第二下就厲害了，是一向最疼人兒的學習委員照著自己的臉就扇了一巴掌。

　　那小手冰冰涼，顫巍巍，林小賢心里疼極了，臉上就的痛就算再痛也不覺得了。

　　“你還笑！林小賢你混蛋！”

　　“佳…”

　　林小賢還心說咱又不是死了，不至于吧，但是學習委員已經泣不成聲，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無力的身子傾在他懷里，再也不肯分開似的地擁住這個嚇死人不償命的大壞蛋，然后吻在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好家伙…寶寶，怎么一覺醒來你m變成s了…”

　　“你混蛋！你住口！”

　　他是怎么還能夠這樣無所謂地開玩笑的！

　　周佳看他面無血色的臉上還硬撐著嬉皮笑臉的德行，很想真真正正地生他的氣，可心中除了絕處逢生般的歡喜和解脫以外，根本沒法升起分毫對他的恨來，咬他這一口，就已經算是她最大的發泄了。

　　“林小賢…林小賢！你就是要這樣讓我為你死了才高興么！”

　　“寶寶你這說哪去了啊…咱們不都活的好好的嘛…”

　　林小賢對于這一點是真的欣慰，在乎的人們都從突然的危機中存活了下來，他也算沒白在鬼門關走一遭。

　　“老公…”

　　“心跳呼吸都沒了，這叫好？！”

　　顧小顏的臉色也是一邊喜極而泣一邊又幽怨忿然，搶斷了蘇元的話：

　　“林小賢，另一張臉伸過來！”

　　“啊？”

　　林小賢面露難色，但是…

　　行吧，打就打吧，一碗水端平的原則是他自己定的，既然佳寶寶都打了，那青梅竹馬怎么能少呢。

　　林小賢就把右臉伸過去，于是軟乎乎的微涼觸感就貼了上來。

　　“小顏…”

　　顧小顏一語不發，用自己冰冷的臉頰緊緊貼著他的，面朝枕頭，靜靜地，滴滴噠噠地落在上面，她身上的味道還是那么好聞，只是往日那種甜蜜濃膩的感覺被這幾個小時以來的悲傷和哀痛冷卻了很多。

　　久違地挨著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兒，林小賢的心慢慢靜下來，但也沒忘了床腳的還有一只小可愛，被“大婦”搶了話的她抿嘴站著，望著老公和他的女朋友們，既高興又羨慕。

　　林小賢莞爾，用右手把還不能活動的左手撇開一點兒，盡量留出最后一點空隙，朝著蘇元眨眨眼：

　　“老婆，抱抱？”

　　“嗯！”

　　“等等！你從右腿那邊…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