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哥哥
“你們煩不煩！我知道錯了！”
被落在七中的夏落秋好不容易從“死板”的記者和救援隊當中脫身出來，也不屑于自己被鏡頭錄作擾亂救援秩序的反面典型，她只知道事情有了好的轉機，福大命大的小冤家很可能沒有死！
夏落秋現在可謂喜憂參半，喜不自言，憂的是害怕到了仁和醫院，聽到的依然是不能接受的壞消息。
幸好換了雙平底鞋，不過夏落秋的腳依然有點兒疼，在周佳走后，小跑著也來到校門外，一邊等出租，一邊脫下鞋子揉一揉發紅的腳跟。
物是人非，夏落秋此刻多希望讓小冤家來給他揉一揉。
“千萬不要有事…千萬啊…”
別看在學習委員面前貌似還比較從容，可私下一個人的時候，夏落秋滿心的神傷又能比學習委員好到哪里去呢？
那家伙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或者不在了，以后也不知道要讓碎了多少人的心。
一聲嘆息，夏落秋腦海里浮現出那會兒在二醫院看到的沐長卿，無數復雜的情緒回光返照似的涌上心頭。
焦躁，哀傷…
還有濃濃的悔恨。
視線漾起模糊的一層水波，看著地面的灰塵被逐漸被斑斑點點的水滴濡濕。
夏落秋清楚地知道，在那電光火石的最后一刻，林小賢完全是為了救她才…才會…
“夏落秋。”
忽然，有個稚嫩的聲音叫她，夏落秋抹了抹眼睛抬頭：
“小朋友…你是…？”
話分兩頭，當三小只在仁和醫院匯合后，第一時間就順著一個臨時的標牌，找到了住院部的“事故應急專區”。
看來二醫院要么真的床位不夠，要么就是某些重傷者需要的設備不如仁和醫院先進，有好幾位學生老師都還是轉移到了仁和醫院。
“醫生！”
“醫生！林小賢在這里嗎！”
面對焦急的三個少女，一臉嚴肅的醫生二話不說就開始查記錄單。
像這樣進來直接問名字的人，他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林小賢…哦，404病房有一個…”
這簡直是天大的喜訊，三個女孩兒幾乎互相握緊手兒，咬著唇，幾乎要再度哭出來了。
“他現在怎么樣啊醫生？”
“沒有生命安全。”
醫生看了下表格上的備注欄，給三個女孩子吃了顆定心丸，學習委員當即腦袋暈暈乎乎，濃烈的慶幸和欣喜來的太突然，快要讓她窒息了。
話不多說，女孩們來到電梯廳，四臺電梯都正在上升。
“走樓梯！”
周佳率先跑過去，顧小顏和蘇元緊緊跟上，等幾分鐘后真的來到404病房門前，大家心中莫名的緊張反而加重了。
“小顏…”
學習委員伸出來的手縮了回去，回頭復雜地看著閨蜜。
“嗯，我來。”
顧小顏深呼吸一口氣，輕輕推門。
是他。
是林小賢。
病床上的熟悉面孔讓三個女孩兒乏力，爬樓梯的酸痛感一點點回潮。
“小賢…”她們湊過去喚他的名字，“小賢你聽得到嗎？醫生…醫生呢？”
“我去找！”
蘇元撂下話就跑了出去，顧小顏和周佳一左一右地拿來椅子，坐在床邊，看著男朋友打滿石膏的四肢，又酸楚又心疼，想幫他做點兒什么，可又不敢輕舉妄動。
“醫生來了！”
很快，蘇元帶著一名頭發花白的老醫師走了過來。
“你們都是病人的…”
“我們都是病人家屬！”
“哦…哦。”
好吧。
醫生其實想說病人的同學的，但人家自己說家屬那就家屬吧，無所謂了。
他在一個板子上寫寫畫畫了兩下，然后看了下點滴瓶，發現里面早輸空了，頓時皺眉：
“怎么沒人換…小伙子，醒一醒。”
醫生輕輕推了推林小賢的肩膀，這下顧小顏和周佳才敢跟著一起，一個推，一個拍，試圖叫醒他。
“嘶…”
可馬上醫生就發現了不對，試探著把手指放在林小賢鼻孔前，瞳孔頓時一縮，然后把手按在他的胸膛前，再附耳貼上去聽。
“醫生…”
顧小顏被醫生的這一些列舉動嚇壞了，醫生則是眉頭緊鎖地起身，直接開始按壓林小賢的心臟，同時招呼兩個女孩兒去叫其他醫護人員：
“呼吸和心臟反應極微，可能是休克性假死！快去叫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為看到希望，誰知又面臨這樣的情況，顧小顏和周佳的身心都在飽受折磨，可當下還不是懈怠的時候，趕忙去外面叫人。
“休克？”
服務臺的護士長一聽就急了，最后的兩臺起搏器等設備剛剛才被拿走，備用的還在設備間。
“鑰匙！”
時間容不得半點兒耽擱，從一個小護士手上接過鑰匙，護士長就直奔走廊另一頭的設備間，顧小顏和周佳捂著胸口焦急地跟著，然后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又打到了顧小顏的手機上。
“小顏姐…我哥呢！小姨呢！”
“小書…”
顧小顏有點發懵，腦子好亂，只能支吾著應付：
“小書，沐姐姐沒事，你哥他…”
“他怎么了…”
林小書的聲線一下子就深深地弱了下去，此時任何片刻的遲疑和停頓都能讓她的心肝兒全部懸起來。
從突然上門拜訪的隔壁王阿姨口中了解到七中的事情后，林小書已經知道小姨為什么突然要用“修電箱”為借口讓自己斷網斷電，原因只能是她不愿意讓自己知道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想而知，當林小書從王阿姨那里得知了消息，脆弱的心兒幾乎在一瞬間就到了崩潰的邊緣。
那可是哥哥，是哥哥啊。
在林小書的心里，這個世上最不能有意外的就是他了，可沐長卿的舉動又是那么可疑又可怕，林小書感覺自己的心口仿佛壓著千鈞巨石：
“小顏姐，你們現在肯定在一起的…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哥哥沒事，他…林小賢沒事對不對…”
“小書，你哥他…在醫院，現在…”
顧小顏的話斷斷續續，不僅因為思路不清晰，更因為手邊在和周佳一起幫護士長拿設備，身后跟過來的護士們也擁擠了過來。
“病人怎么樣？”
“心跳停止，呼吸停止，張醫生在盡力…”
“…快，東西拿過去！”
“呼吸機呢！”
“家屬…家屬跟我來…”
“小何，404的瓶子先拿過去啊！”
聽筒里，嘈雜的背景音甚至超過了顧小顏的音量，林小書聽到那些陌生的聲音喊著令她心顫的話語，黯淡的雙眸濕答答地涌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身上的力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干，軟軟地癱坐下去，小腿的膝蓋像感受不到痛楚一般磕在冰涼堅硬的地板上，胸口仿佛要被撕開了一樣。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