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孩子是…”
道玄被人群里的兩小只吸引了注意力,看著二人,上下打量了幾眼,頓時便有些驚詫了。
沒等雅昭與梟多做解釋,雙馬義城便代替二人為永真和狼做了身份介紹,“那個男孩是梟撿來的義子,狼,同樣也是薄井忍者繼承人,小女孩是雅昭大人的徒弟,永真,是他們在返回主城的路上碰到的,飛猿看她無父無母,無家可歸,就把她帶了回來,機緣巧合之下,也就拜雅昭大人為師了。”
一通小詞背得滾瓜爛熟的,可能就是為了找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
而雙馬義城的亮眼表現,也讓雅昭露出了贊賞的滿意笑容,這倒是省事了。
道玄聽到了雙馬義城的解釋,也頓時便恍然大悟了,“原來是這樣啊…”
回頭看著兩個參差不齊的小蘿卜頭。
或許是女性先天便具備著早熟的優勢,身為女孩的永真跟狼的年紀明明差不太多大,但身處上的發育卻要領先不少,一眼看上去,她的身高也比狼高了一頭,他們站在一起也就像是一對姐弟一樣。
人類的男女體質差別,果真是奇特。
道玄沉吟了幾秒,便不再去在意這些有的沒的了,因為現在可并不是可以讓他去探索神秘領域的時機。
回頭對著雅昭笑了笑,“不論如何,我也要先恭喜你了,畢竟就連一心都還沒有收到一個得意門生呢,你卻比他還要早上一步。”
雖然這個徒弟是個小女孩,但道玄也并沒有選擇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這個問題,因為他的旁邊現在可就站著一位女強人呢,他能說女人不行?
蝶的脾氣如何,他非常清楚。
“我可不覺得這有什么值得慶祝的。”
雅昭則是略感無奈。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別看他當時答應飛猿的時候挺痛快的,但是后來轉念一想,便發現這并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
他現在正值年輕氣盛,二十未過半的年紀,心性也是處于最為孤傲的時候,為人處世也總喜歡拿鼻子去看別人,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砍了對方,與他為敵的倒霉蛋更是非死即殘,手上沾滿了血腥。
在這么一個極為特殊情況下,他連顧著自己都有些勉強,又怎么可能有那個本事去當別人的師傅,教導別人成才?
所以經過半夜的沉思,他突然發現,那些在影視劇里早早便成才的妖孽,動不動就領悟了人生的大道理,并去教導別人為人處世的真理的人,簡直是太強了。
明明自己才活了只有二十來歲,卻總會讓那些好似白活了五六十歲的人感到震驚…
對此他也只想問上一句,你們都有幾個腦容量?
活了二十年,學知識的時期也就那么幾年,知識庫存量竟是別人的三倍還多?
如果僅僅是劍道理論,憑雅昭自己的境界,自然不用多說,教導一個學徒綽綽有余,甚至只是在用大炮打蒼蠅,但教導一個人成才,可不僅僅只是有實力就夠了。
心境,道德,品行…
等等等等,這才是為人之根本。
雅昭明白自己已經是在這條路上走歪了的人了,早已不算是什么濫好人,所以他也并不渴求自己的徒弟將來能成為一個多么好的人。
只要不在關鍵的時候做出錯誤的決定,始終堅定著自己的信念,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難不成他每天都要去給永真灌輸一堆大道理,動不動就給她來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喝?
別了吧,有些話在這個時代里可并不中用,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虛偽,更沒臉去教導自己的小徒弟,那豈不是誤人子弟?
所以他很慎重的對待著這個問題,也得出了一套除了修行總綱之外,另一套足以教導對方的十六字真理信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雖然這通話看起來很俗,登場率也很高,但勝在實用。
對付那些作死的人,不必心慈手軟,有時你候往往要做到心狠手辣,才會讓那些地痞流氓不敢來招惹你。
而一旦以這句話為人生信條,那么葦名將來很有可能就會出現這么一個殺伐果斷的女劍圣,他有理由相信對方的天賦,也有理由堅信炁體源流的能力。
女劍圣要從小開始培養,雖然現在小永真的年紀有些大了,已經十二歲了,但身體卻還處在發育當中,在這個時候教導對方修行炁體源流,反而會事半功倍!
至于原本的歷史進程,道玄身為醫師,本就是擁有著救死扶傷的慈悲心腸,永真跟著對方,學醫,也學做人,所以后來才會成為那個善解人意的大姐姐樣子。
但是對方現在跟了他,那結果可能就會大不一樣了…
畢竟當一個人在與擁有不同秉性的人相處之后,潛移默化之中,對方的性格也是會發生變化的,若是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動去影響永真,對方恐怕也會慢慢的變成他形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想到這里,為了不讓小徒弟徹底走上一條不歸路,雅昭也扭頭向道玄玩笑似的說了一句,“女孩子打打殺殺的的確不妥,還是要秀外慧中比較容易嫁人,不如這樣吧,我一個人時間實在有限,也的確是照顧不來徒弟,你就替我分擔一部分好了。”
“這我該怎么去分擔…”
道玄聽到這話,頓時就愣住了。
看了一眼蝶身邊的小姑娘,滿頭霧水,“你想讓我做什么?”
“也不用多么麻煩,女孩子還是要多學習一些知識的,最起碼不能像那些莽夫高層一樣,成為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
雅昭為了將道玄拉上賊船,也是不惜一切的瘋狂背刺隊友,一句話就有可能得罪葦名眾里的一大半人。
不過歷來自信的他,對此也無所畏懼了,畢竟他可不像梟一樣,得罪了人就會舉步維艱,他反倒是很期待跟那些人正面對線,但那些人卻總是會謙讓的躲著他。
無他,純粹是因為力量與地位。
再加上那么億點點的人際關系。
“如果有時間的話,就讓永真來你這里上課吧,就像當初我們在鬼庭山脈那里一樣,每天也都會有不少心甘情愿過來幫你打下手,并且學習醫者知識的孩子。”
雅昭直接便講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他的一句話,也立即便將道玄的思緒拉回了曾經的那段回憶里。
追憶往昔,道玄有些恍然,也露出了緬懷笑容,“是啊,現在想來,那真是一段不錯的記憶,值得人去懷念。”
也不知道那些孩子們現在怎么樣了,在教導他們踏入了醫學的門檻后,他就沒有再去主動教導什么了,除非對方主動來問,畢竟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在即將離開鬼庭山脈的時候,臨走之前,他也是專門從人群里挑選出了天資聰穎的孩子,給對方留下了幾本醫經的,因為他明白自己一旦走了,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去看望一眼。
若是主城公務繁忙,就像現在這樣,有數不清的瑣事纏身,那他可能在近一兩年內都抽不出身來,哪怕是有時間,恐怕也都不會在第一時間想著出一趟遠門。
道玄緬懷著曾經的日子,也溫和的一笑,“好啊,既然這是你的要求,她又是你的徒弟,那便算是我的半個徒弟了,我答應你了。”
又扭頭看著永真,微微一笑,“只要你有時間來找我,我就教你學醫。”
“學醫能夠制止戰爭么?”
永真還未回應道玄,旁側的狼卻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許多人都在看著他,狼卻并沒有選擇退縮,而是堅定的看著道玄,還說出了一番很天真的話,“假如學醫可以制止戰爭,那么我也想學。”
梟眉頭一皺,看了一下自己的義子,覺得對方有些逾越失禮了,他自己都還未開口,對方又怎么能去貿然插嘴呢?
扭頭看了一眼并無異樣與反感的幾人,恐怕所有人也都只是把狼當做一個正常的小孩子,并沒有放在心上,更不會去過多計較。
梟想了想,也并未開口制止。
只是在心里暗暗地想著,果然還是小孩子的心性啊,哪怕是親手斬殺過敵人,也僅僅只是為了活命,臨死反撲,最后得知自己錯殺一人后,更是有點迷茫了。
對方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成熟穩重,尚且需要好好的調教才行。
梟腦海中又一次開始動起了點子,回想著他的師傅曾對他做過的那些‘魔鬼特訓’,在密不透風的小黑屋里,少吃少喝,少休少眠,沒有任何的時間觀念,一切的作息規律都是紊亂的,整個人也好似不存在,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是精神的意志力量。
在那里,很容易就會給人留下難以磨滅的心靈創傷,而且一不小心就會精神崩潰。
蝶堅持了三天就差點發瘋,而他則是堅持了十五天。
他很期待他的義子能堅持多久。
道玄聽了狼的話,有些驚奇的同時,卻也在思考著問題的答案。
他可能是唯二沒有將對方看成小孩子的人了,另一人自然是熟知歷史進程的雅昭,他才不會把這個小不點當成一般人。
想了想,道玄也認真對待的解釋道:“戰爭是由人發起的,而人也是因為戰爭而傷亡的,但是學醫,僅僅只是治病救人,治療的是人類身體上的創傷,而非心靈,對于那些野心家來說,再好的良藥,也僅僅只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頓了頓,又有些遺憾道:“很抱歉,學醫阻止不了戰爭,也根治不了這個病態的世界。”
“這樣啊…”
狼小臉上的情緒頓時便有些失落,卻還是懂禮貌的行了一禮,“多謝您的解惑,道玄大人。”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狼一臉認真的說道:“總有一天,我肯定也會找尋到這么一個方法的。”
“你是要終結戰國么?”
雅昭啞然失笑,看著眼前的隻狼幼崽,怎么感覺對方小時候是這么的天真?
這可是隻狼,一個以鐵血手段,殘酷無情的間接滅了葦名國的劊子手,現如今竟然說出了要制止戰爭的話?
核平戰國?
人類不存在,便沒有了戰爭?
既然他從小便有這種想法,為什么之后還會走向那樣的結局?
是因為梟的影響么?
雅昭甚至有理由懷疑對方小時候跟長大后壓根不是同一個人,因為性格前后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現在的他,雖說一直都在生硬的去模仿著梟的氣質與性格,卻也難改他一不小心便處處露出來的馬腳,他以前肯定也是一個比較開朗的性格吧,僅僅只是經歷了一次戰火的侵蝕,便有些墮落了。
雅昭這么想著,也滿是感慨,要么就說世事無常呢。
不過具體情況卻也并不像他想的那樣,其中固然有戰火的影響,但最多的還是被隻狼幼崽誤殺之人,臨死前所遺留下來的那一抹余光和神采,戳中了他幼小的心靈。
或許有許多人,在看到一個孩子殺了人后,肯定就會覺得他長大后,絕對就是個殺人狂,劊子手,要么就是瘋子。
但事情恰恰相反。
若是那個人并非刻意而為之,且在事后察覺到了某種誤會的真相,他不僅不會身陷殺戮之中,反而會覺得非常的愧疚,甚至是痛恨和厭惡起有關于這一切的因素。
現如今的隻狼幼崽就深陷其中,苦苦掙扎無果,不可自拔。
倘若那個人是真的想殺他,卻被他反殺,那么現如今的他,恐怕也不會問出那么天真的言語了,他會逐漸變得成熟,穩重,冷靜,兇殘…
直到成為一頭真正的惡狼。
至于現在,梟對他的影響還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簡單來說也就是,隻狼幼崽的黑化進度不足百分之十。
雖然現在是這樣,但以后也很難說。
畢竟以梟這個伏地魔的性格,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壯大自己勢力的機會的。
他需要的是一只黑化的野獸,一把尖刀,而非是一個擁有情感的活菩薩。
雅昭已經猜測出了個中原由,哪怕沒有那么明確,但也有個八九不離十了。
哪怕他并不知道狼之前都經歷了什么。
梟懶得說,他更懶得問。
他們都明白這個小伙子殺過人了,至于殺的是誰,在哪里殺的,因為什么殺的,除了當事人以外,也幾乎沒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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