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從韻走路鳥鳥娜娜,慢騰騰,她表面上走得似乎很爽快利索,然而實際上心里卻一直期盼著路太妃能突然對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生出興趣,讓她留下來,只要她這次能留下,她一定就能找到討好太妃娘娘的方法。
她想要在后宮里過得好,就得找一個靠山,而而這后宮里,同為新帝妃嬪的女人們跟她的矛盾是絕對的,即使投靠了她們,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丟出來當一枚棄棋,但要是找先帝的妃嬪,她們之間沒有根本的利益沖突,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溫從韻想得很好,思考得很妥當,然而她的目標路太妃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因此即使她走得再慢,路時初依舊沒有喊住她,她最后只能失望地離開了。
回到自己那偏僻冷清的宮殿,溫從韻嘆了口氣,不知道這樣無依無靠的艱難日子,自己還有過多久,如果只是她自己一個人,她倒是不太在乎物質上的條件,然而她有了兒子,她不得不為自己的兒子早做打算。
“溫昭容,三皇子睡醒后沒看見您,哭鬧個不停,您趕緊來看看他吧,要是哭得久了,三皇子說不定就病了。”正當她感慨著的時候,溫從韻的貼身丫鬟從內室出來,看見她,便眼前一亮,連忙說道。
“三皇子哭了多久了?”溫從韻一聽也著急起來,她兒子才是她在這后宮中生存的最根本,一點兒岔子都不能出,她急忙進去,果然看見三皇子正被奶嬤嬤抱著,哭鬧個不停。
三皇子如今才三歲多一點,真是天真可愛的模樣,溫從韻愛得不得了,只想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拿來送給他,所以才會早早就為他打算,想要攀上路太妃。
“哭了快兩炷香的時間了,三皇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夢里被魔著了,哭得厲害…”奶嬤嬤一看見溫從韻,連忙解釋道。
溫從韻心疼地把三皇子抱過來,看見他哭得紅腫的雙眼,暗罵自己外出的時間不對,想要找路太妃什么時候不能找?反正她在宮里住著,可要是兒子因為哭鬧太過傷了身體,那就是大事了。
路時初把溫從韻趕走之后,又喂了好一回兒池塘里的鯉魚,并沒有把溫從韻放在眼里,只要自己不給她機會接近,她就不可能再利用自己。
“知春,找幾本新話本給我看看。”路時初回到自己的宮殿,無聊至極,便問知春要話本看了。
知春給她拿了幾本過來,說是京城里最新出、最受歡迎的話本。
路時初拿起一本,發現還是老生常談,窮書生遇到富家女,被富家女資助上京趕考,得了功名的事。
這個書生雖然也被榜下捉婿了,但居然沒有隱瞞自己已婚的事,而被勸說休掉原配另娶,他還不同意,回鄉祭祖之后還把妻子帶來京里了。
大家都稱贊他有情有義,功成名就也不忘糟糠之妻,書生也跟妻子恩愛如初。
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成親幾年之后,富家女都沒有懷孕生子,書生有情義并不著急,但富家女卻無法忍受婆家人的明嘲暗諷,于是提出給書生納妾,延續香火,書生再三推辭,實在推辭不過,才不得不接受妻子給他安排的侍妾。
侍妾很快有孕,生下一子,書生把兒子交給妻子撫養,說是這孩子從此之后便是他們兩人的兒子…
路時初看完這本之后,臉都黑了,什么臟東西,如果真的那么愛重自己的妻子,怎么可能會收下侍妾,還跟侍妾生下孩子?
這書生不過是嘴上話說得非常漂亮,然而實際上跟那些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男人有什么區別?還不是有侍妾?還不是有庶子?只是他表面功夫做得好,于是便人人都夸贊他重情重義,不忘糟糠…
呸!道貌岸然的虛偽男人,沒有休棄原配也只是為了自己的名聲罷了。
路時初氣得把那話本都扔了。
“太妃娘娘,怎么了?這話本有什么問題嗎?”知春看見路時初丟書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沒什么,就是被這話本的內容惡心到了。”路時初回答道。
“這話本說的是什么內容啊?還能惡心到娘娘?”知夏泡了一壺茶進來,聽到路時初的話便好奇地問。
路時初沒好氣地說:“就是酸書生幻想出來的好事啊,富家千金資助他上京趕考,成功取得功名,他還堅定不移地拒了其他高門貴女的親事,把富家千金帶上京團聚…”
“這不是很好嗎?比那些尚公主,停妻另娶或者貶妻為妾的事好多了,起碼這書生金榜題名后并沒有拋棄原配。”知春撿起話本,不解地說道。
路時初譏諷地說道:“呵呵,有什么好?那富家千金成親幾年都不能生,愧疚之下要給丈夫納妾延續香火,書生重情不同意,但最后還是在妻子的苦苦哀求下納了妾,一年后生了孩子,把那孩子交給妻子撫養,還恩賜般說那孩子以后就是他們夫妻的親孩子。”
知春和知夏聽見路時初這話,頓時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后,知夏吶吶地說:“這似乎也沒什么問題吧?正妻不能生,侍妾生了孩子交給正妻撫養,這樣不是很好嗎?”
路時初被知夏這話噎得啞口無言,她張了張嘴,想起當下的時代背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覺得胸口中有股咽不下去又呼不出來的氣,讓她憋得慌。
這年頭,書生的做法好像就是天經地義的,是正確的,他這樣做不但是延續了家族香火,還足夠尊重妻子的地位,大家居然還能贊他一句治家有方、重情重義。
路時初看著知春和知夏兩雙清亮的眼睛,最后嘆了口氣,說:“你們兩個啊,對男人不要看他說了什么,就看他做了什么。這話本里的男人口口聲聲糟糠之妻不下堂,博得了好名聲,然而幾年后依舊還是納妾,理由是妻子不孕,所以過錯不在他,他起先步是不同意,最后在妻子的哀求下才同意嗎?所以這怪不了他,他依舊是重情重義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