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花盈痛徹心扉,涼初笑得臉都扭曲了,她的話更像刀子,一寸一寸凌遲著花盈的心。
“嘖嘖嘖嘖!這就是你的父母,你原本是一顆樹,天生地養無父無母,沒有人疼你。如今下了凡,終于有了疼你愛你的人,可你是怎么回報他們的?他們生你,養你,愛你,卻因你而死。殺他們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卻無能為力。痛嗎?恨嗎?想爆發嗎?”
痛,真的好痛!
恨,也真的好恨!
莫愁看著慟哭不止的花盈,早已肝腸寸斷,涼初卻還在作惡。
“這是你的三叔祖,他最近一直忙著為你張羅婚事,看看你這一身喜服,是他專門找鎮上最好的繡娘給你做的,還有你那些嫁妝,是他幫你置辦的,你看你是怎么回報他的?他也要因你而死了!”
柔聲細語透骨寒。
“妖怪,我族人世代捉妖,沒有怕死之人,你要殺便殺廢什么話?”三叔祖也是捉妖師,就是他說她是含光里的榮耀!
“三叔祖——”花盈凄厲地喊著。
硬氣的三叔祖踐行了捉妖師的諾言,也死在了妖的手里,死不瞑目。
“三叔祖…”莫愁也哭了。
就是不久前三叔祖還在小酒館里陪他喝酒,還安慰他說,花盈只有一個,既然她喜歡夢隱那小子,三叔祖就再給你找個好的,多找幾個。
可愛的三叔祖真的給他拉來了一大票鎮上的姑娘。
如今這個好人也化為了煙塵。
還有香香,她也被抓來了。
小丫頭被捆仙索縛著,依然在掙扎著大喊,“姐姐,快跑!”
“還有她,你都死多少年了?她還巴巴地偷聽我談話,還妄想來給你們報信?壞了我的計劃,被我抓到就沒有好下場了。”
涼初咬牙切齒地把手搭在了香香頭上,化指成爪,妖霧彌散。
“放了她!”悲痛欲絕的莫愁和花盈幾乎同時喊道。
香香永遠是他們的親人。
“姐姐,她就是想逼你入魔,不要…”上當。那個可愛的女孩話還沒說完便成了透明人,瞬間消失。
涼初吸走了她全部的修為。
“你修煉了禁術?”花盈難以置信地看著涼初。她瘋了嗎?
“不錯,這要感謝你那只傻鳥兒,他把那邪月打廢了,所以我才能吸了他的妖丹。如今真是功力大增呢。”涼初眼眶發青,笑得心安理得。
怪不得她這言行舉止里總透著一股妖氣,原來竟已是半妖之身。
“你瘋了!”花盈還能說什么?
堂堂雪靈仙子,竟自甘墮落成妖?
“我瘋了?”
涼初突然暴躁起來,幾步跨到她跟前,“都是被你逼的,是你害了我。你看看你這樣子,都跌進泥里了,他還是不喜歡我。他推開我跑去找你,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涼初說著說著竟落了淚,“我要把你們全都殺了,給死去的涼初陪葬!哈哈哈哈…”
凄厲的笑聲響徹妖精的洞府,帶來嗡嗡的回響,讓人不寒而栗。
“涼初,你醒醒吧!你自幼嬌縱跋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根本不是愛他,你只是得不到,所以才想要。你是被自己的執念害了。”
花盈一語中的。
涼初斂了笑道,“我不管他是什么,現在你在我手里,任我擺布!”
瘋魔又癲狂的涼初把那些小妖拉過來,一個一個審訊,愿意殺花盈的站在一旁,不愿意殺的就地殺死奪丹。手段狠戾決絕。
莫愁不能理解一個神仙為什么能壞到這種程度?
這些妖雖然做了錯事被關進鎖妖塔,可花盈并沒有放棄他們,每天苦口婆心地教他們做人。
為什么在涼初眼里,他們根本不配活著?
看著那些不愿為惡的妖一個個死去,莫愁的心被狠狠捏碎,痛到麻木。
麻木的莫愁看著花盈被放開,拿著一把鐵刀面對十幾只妖。這些都是過去鎖妖塔里彪悍又不服馴化的大妖。
“去吧,她,還有他們,都是捉妖師,他們打敗你們,囚禁你們,讓你們妖族在這世間再無立足之地,現在你們終于可以報仇了。還等什么?快過去殺了他們!”
在涼初的蠱惑聲中,那些大妖露出了鋒利的牙齒,舉起了武器。
“花盈,看到他們了嗎?是你當初手下留情,今天就讓他們去要你們的命!你的族人就在這里,保護他們啊?他們的命就在你手里了。”
涼初花兒一樣笑著看步步后退的花盈,她的身后是被捆縛的族人,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她除了舉起手中刀別無選擇。
“好啊,如你所愿,不過我告訴你,即便我今天被他們殺了,依然不后悔當初留他們一命,這下你滿意了嗎?”
“殺!”涼初快被氣瘋了。
花盈,一介凡軀,就這樣和十幾只妖血戰在一起。
看著她被踐踏,被傷害,依然支撐著不肯放棄,莫愁麻木的心又泛起了陣陣刺痛。
是他無用,眼看著她受傷!
胸中的怒火熊熊燃起,身體里有一股力量在覺醒,令他周身血液逆流,令他墨發如雪染霜華,令他掌心黑霧蒸騰…
他運起全身的力量掙脫了縛魔索。
“花盈,我來保護你!”他抬腳便踢走了一只殺向花盈的大妖。
他果然今非昔比了,他身體里的魔靈之息被激活了,整個人透著森森寒氣。
“哦喲,想不到你受不了了!”
涼初看著他愣了一下,繼而桀桀一笑,讓那些妖退下。
她悠悠地走來,打量著他這具魔氣四溢的身體,最后嗤笑一聲,“你連自身都難保,竟然還妄想著來救她?我說過,她若是失信,我就殺了你。”
“現在我就讓她看著你死!”最后一句輕飄飄砸來,涼初轉身便走。
“涼初,我先殺了你!”莫愁提刀向涼初砍去。
可是咒聲響起。
一陣猛烈的頭痛排山倒海般襲來,涼初眸光森冷地轉身看著他的刀滯在半空,看著他抱頭滾在地上,看著他從隱忍到痛呼出聲…
劇烈的疼痛自腦海席卷全身,他渾身透汗,仿佛在水中浸過。痛,令他雙目漸至失焦,仿佛無數的紅色小星星漂浮在眼前。
這次,咒語一刻未曾停歇,涼初誓要他命喪當場。
這刻骨銘心五內俱焚的痛,翻滾嚎叫都不再有意義。
最后,他拖著支離破碎的殘軀,拼著最后一口氣,撞向銅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