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飛天水洞天眾術士的魚鱗腕足乘勝追擊,再次繃得筆直,像是齊天大圣手中的金箍棒一般,砸向跌落在瞭望臺下方的天水洞天眾術士,要將這些人拍成肉醬。
這魚鱗腕足若是落下,天水洞天的眾術士,以及寒鐵心與鏡中棠夫婦二人,必然皆會當場喪命。
且并未進行加厚加固處置的瞭望臺,也會遭受嚴重打擊,站在上方那些只會一些簡單拳腳功夫的船員,十有八九也會全都喪命。
情況危急,玉面滑頭鬼不假思索的立刻飛身去救,一閃身,就到了魚鱗腕足的另一側,雙手握劍,豎著抵住落下的魚鱗腕足,登時被震得向后連連倒退數步,后背撞在瞭望臺下方,“哇”的一聲鮮血噴在魚鱗腕足之上。
站在瞭望臺上的部領提著一把大片刀跳下來幫忙,手起刀落,“當”的一聲砍在魚鱗腕足之上,震得他雙臂發麻,大片刀險些脫手,卻連半片魚鱗都未曾砍下,反被魚鱗腕足給拍飛了出去。
這條被天水洞天眾術士擊得傷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腕足,尾端一節已經快要斷了,玉面滑頭鬼想要對傷重之處進行攻擊,但卻根本抽不出身。
魚鱗腕足像是打神鞭一般不斷的拍擊向玉面滑頭鬼,他雙手握劍,手腕都快要被震碎了,胸口痛得要命,肺子好像都要碎了。
“哇”的一聲,他又噴出一口鮮血,總是抵擋不住,手中寶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彎腰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冉遺魚的魚鱗腕足,可不會猜度你放下兵器是真的在繳械投降,還是在使詐。毫無顧忌的裹著凌厲的疾風,全力的掃向玉面滑頭鬼。
玉面滑頭鬼沉疴舊疾發作,咳血不止,已經完全沒有了抵抗之力。
遭遇冉遺魚口水之殃的天水洞天眾弟子,受傷皆十分嚴重,傷勢較輕的水云間正組織幾名還能動的同門,成玉面滑頭鬼抵住魚鱗腕足的攻擊,將受傷嚴重的其他同門和寒鐵心夫婦抬到一邊兒的安全之地。
當他發現玉面滑頭鬼抵御不住,想要前來搭救,卻已經晚了。
剩下的船老大不倒翁與秋水雁,以及以一己之力獨抗一條魚鱗腕足的箬笠男,皆是分身乏術。
眼看著,粗壯如樹干的魚鱗腕足就要重重的抽在玉面滑頭鬼的身上,一顆干杏核凌空飛起,“砰”的一聲擊在魚鱗腕足上面,登時將魚鱗腕足擊飛出去,剛好砸在船老大等人的腳邊,嚇了眾人一跳。
臉色已經開始發青,咳得快要背過氣的玉面滑頭鬼,朝瞭望臺下方左側的角落處望去,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斗篷,其內響起不絕于耳的嘔吐之聲。
莫名被擊飛的魚鱗腕足,砸落在船板上之時,受創嚴重的那一處終是不堪重負,斷為兩截。
冉遺魚之前有條腕足尾端斷了一截,但很短,很小,并未有什么影響。
但是這一次斷的魚鱗腕足足足有一臂多長,痛得冉遺魚發出“嚶嚶”怪叫之聲,又開始“吐口水。”
小孩打架都上不了臺面的吐口水招式,冉遺魚使出卻是頃刻間就能要人性命,船老大不倒翁等人全都飛身閃避,或是尋東西遮擋。
玉面滑頭鬼終于止住了咳,但胸口仍舊悶得好似窒息了一般,他眼見從空而落的粘液,想要閃避,卻是完全沒有力氣,不禁苦笑。
這般去了,也是利索!
“砰”的一聲,一柄桃花傘在玉面滑頭鬼的頭頂撐開,隨即,他的懷中被人塞進一物。
一臉錯愕的玉面滑頭鬼,先是低頭看了看懷中的痰盂,又抬頭望向站在他側前方的人兒。
“你可還好?”
清亮的聲音響起,厚重好似棉被一般的黑色斗篷滑落,一個嬌俏的身影出現在玉面滑頭鬼的眼前。
秀麗的側臉粉面桃花,泛著珍珠一般的光彩。玉面滑頭鬼看得怔愣,腦中突然出現一段兒畫面。
中原上都,寬敞繁華的街道上,長著一顆豬頭的猥瑣肥胖男子,因未能馴服自己新購得的妖獸胐胐,險些將一可愛小女孩撞傷。
當時也是有這樣一柄桃花傘在小女孩的身前撐開,替其擋住了妖獸胐胐的沖撞。
傘下,同樣美麗帶著一絲俏皮的容貌,同樣溫和關切的聲音,玉面滑頭鬼有些恍惚。
那一日,他在聽到豬頭胖男子出言調戲侮辱那位年輕婦人時,憤然的正欲出手。
結果那個笑容好似桃花盛開的亮麗女子,騎著一頭奶牛斑點的大花豬,將豬頭男子一干人全都沖撞上天。
他永遠記得那好笑的一幕,那女子臉上熾盛的笑容,好似全天下,沒有任何的事情能夠難得倒她。
從小就抱著藥罐子長大的他,曾經看到花瓣飄落,也會觸景生情的落下幾滴眼淚,哀嘆自己命苦,倒霉生了這樣的病。
但后來他看到娘親躲起來偷偷哭,便開始抖擻精神,擺出笑臉,盡量在人前讓自己看上有朝氣一些,裝出一副自己很健康的模樣。
他臉上的笑容下方,藏著濃重的憂郁,沒有人看得出,只有他自己知曉。
眼前女子明亮的笑容,像是太陽一般熾盛,沒有一丁點兒的陰暗之處,令人心生向往。
恍惚間,似乎只要她開口,不管什么,他都會答應。
心頭突然生出這種想法的他,不由得失笑。
這世上就是有些優秀的人,會成為別人的向往,一點兒都不唐突奇怪。
“你還能動嗎?”
握著桃花傘的女子緩緩轉過頭,臉上掛著淺淺的關懷笑容,令人感覺心頭溫暖,眼睛濕潤。
玉面滑頭鬼點了點頭,秀麗女子從新扭回頭,望向肆虐的冉遺魚:“隨吾來。”
她聲音清亮明快,聽著令人舒心,玉面滑頭鬼似被勾了魂兒一般跟隨她的腳步,慢慢的挪步向前,完全忘記自己懷中還捧著一個痰盂,并對對方產生一種毫無理由的莫名信任。
撐著傘的俏麗身影蓮步輕移,平穩的行在雜亂搖晃的甲板之上,但行了沒兩步就眉頭微微蹙起,十分有眼色的玉面滑頭鬼見了,急忙將手中捧著的痰盂伸過去。
女子的纖纖玉手將痰盂微微推開,抬頭瞪向罪魁禍首冉遺魚,左手朝擊打過來的魚鱗腕足輕輕一點。
女子手腕白凈纖細,魚鱗腕足卻似巨蟒一般處粗壯有力,玉面滑頭鬼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擔心那條玉藕一般的手臂會血肉模糊的折斷。
然而,那條粗壯的魚鱗腕足,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切成了數塊兒,散落在船板之上,裝在盤子里面都直接能夠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