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縣大酒店,曾經殺龍港東港還是“沙縣”時期的大型客舍,甚至“沙縣”這兩個字,還是曾經“廣交會”的幕后大佬李景仁所寫。
此地原先被稱作“沙縣”的緣由,是取“南沙置縣”之意。
只是后來南海宣慰使管的范圍膨脹了幾十倍,這“沙縣”的名頭,就顯得格局小了些。
再加上蒼龍道的貿易量,逐漸隨著種植園經濟的成熟而暴增,沿海港口就成了統籌管理,是由多重部門領導。
欽定征稅司衙門在第一次內戰就進行了改組改制,由皇家獨攬,改為皇家、內閣、民部、兩級進奏院、南海宣慰使府等部門,聯合管理、監察。
到貞觀168年第二次內戰開始前后,才將皇家從國家稅務系統中一腳踢開,組建成為皇唐稅務總局。
原先的十道諸府稅警團,也從皇家私人衛隊中剝離。
其中的明爭暗斗,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殺龍港的義務教育被一拖再拖,拖了幾十年,也是如此。
整個皇唐天朝從中央到地方,有點二元對立又二元統一的意思,對從事種植園經濟和航海貿易的巨頭們來說,皇族的威權還是非常有用的。
尤其是當他們發現大型礦藏的時候,如果沒有皇帝敕封的圣旨,就沒辦法自行合法化,想要靠內閣來運作,就得把到嘴里的肥肉,吐一部分給內閣的大佬。
至少在第二次內戰之后,皇族的要價,反而要更低一些。
且提供財產“合法化”的圣旨,只需要一張紙、一支筆,還有一塊皇帝玉璽。
敘利亞都護府成為敘利亞行省,就是冒險家們在京城從皇帝那里買來空白圣旨的結果。
反而是兩級進奏院因為分贓不均的緣故,在遠西諸事上,一度扯了很大的后腿。
王角在一工學堂翻開各種歷史讀物,看完之后,除了想說穿越者前輩實在是狗之外,更想說這貞觀三百年的明爭暗斗,就是各種不同形式的狗咬狗。
也難怪在殺龍港這里,會有這么魔幻的畫風。
“沙縣大酒店…”
第一次來到這地方的時候,王角一口老槽到了嘴邊,又憋了回去。
“算了,找凱子A錢要緊。”
今天過來沙縣大酒店,王角換了一身行頭,穿的是一工學堂的員工制服,腳上踩著一雙涼鞋,倒也人模狗樣。
酒店的門房見到王角之后,也沒有阻攔,畢竟王角看上去五官端正,也不像是偷雞摸狗的山中蠻子。
到了大堂,王角在前臺叩了叩桌板,然后道:“你好,藍秘書找我來的。”
“您是王大郎吧?”
“我的確姓王。”
“大郎稍等,我去通稟一下。”
“好的。”
“您請坐。”
前臺有個姑娘起身,顯然是要先行告知一下藍彩仕。
王角頓時暗道:看來金菊書屋股東的私人秘書,地位相當的高啊。
眼珠子一轉,更是覺得藍彩仕這個凱子,絕對不能放過。
之前他就想找個蠟紙刻板工,可一工學堂的教書先生,一般都是自己來刻,請一個蠟紙刻板工完全不劃算。
因為很有可能被燒死,燒死之后還要給撫恤金,對學校來說,這是凈虧損。
反正整個學校也出不了幾張卷子講義。
所以,想要招個蠟紙刻板工,王角只有從社會上招聘,但有一黑一,就他現在這個身份,跑出去說要招這么一個崗位,大概率會被人當做謀財害命…
“哇,靚妹年紀這么小就出來做工的嗎?這么勤快,將來誰娶你誰享福啊。”
“靚妹?”
還留在前臺的另外一個姑娘一聽王角的稱呼,頓時愣了一下,有些羞澀地掩嘴笑道,“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靚妹…”
“不是吧?!”
王角一臉震驚,“你、你看上去最多十五啊!兩、兩個孩子了?!”
“什么啊,我今年都快三十啦。”
一臉竊喜的女前臺頓時拋了個媚眼,“老嘍。”
“看不出來啊?不可能!你肯定是在唬我!就妹妹你這個模樣,還有身材…生過孩子快三十?!我不信。”
噗嗤。
女前臺笑開了花,面紅耳赤又不無得意地說道:“是真的啦,我跟我相公都結婚十一年啦。”
說著,她微微地側過頭,露出了以往婚后婦女才有發髻,只是后來頭飾的規矩越來越少,大多就是用個釵、簪的材質來區分結婚未婚。
再后來,連這點區分都沒有,只是一根金銀發簪了事,結了婚的才用金銀發簪。
未婚少女,或是木石,或是翡翠,或是干脆什么都沒有,直接一根繩子。
“看不出來,看不出來,真是的看不出來…”
王角連連震驚,逗得前臺大姐眉開眼笑,只一會兒,兩人便是你喊我一聲姐,我叫你一聲弟,仿佛是多年未見的親姐弟。
聊著聊著,王角又從這位前臺大姐這里,得知藍彩仕的老板陸龜蒙,也下榻在這家酒店。
同時更了解到,之前殺龍港行署有個叫李齊旺的主任,最近經常往這里跑,還是親自前來。
這些消息把王角給嚇到了,心中暗忖:我勒個去,不會是殺龍港新來的行署專員,打算用陸龜蒙這個老頭兒吧。
他突然想到,陸龜蒙這個老頭兒,除了名聲,好像別的也用不上。
可真要用上的時候,肯定不可能是陸龜蒙親自上啊,那必須是身邊的人。
陸龜蒙身邊有什么親信,他王角是不知道的,但是藍彩仕這個廣西凱子,可不就是陸龜蒙的私人秘書?
這么一想,豈不是在殺龍港如果陸龜蒙要做點什么官方事業,有很大幾率,是讓藍彩仕這個廣西凱子來代勞?
臥槽…
王角這下心中堅定,藍彩仕這個凱子,必須好好地哄著,得讓他一直嘗到甜頭。
有了計較,他尋思著,是不是該著手“南海角先生”的下一部書?
只是一時間,倒也沒有什么頭緒,想了想,突然覺得,就藍彩仕現在的行情,可不就是“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化作龍”?
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