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塊買斷,一口價。”
再次找上王角的時候,藍彩仕一臉的抑郁,他真的真的很想一槍崩了眼前這個做保安的爛仔。
“什么八百塊啊藍秘書?”
眨了眨眼,王角一臉的懵懂,仿佛天真無知一樣,像極了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老實人,老實到不能再老實的那種。
“…”
看到這張臉,藍彩仕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惱怒地掏出了腰間的手銃,“砰”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王大郎,明人不說暗話!門房秦大郎,一口價買斷!你有辦法聯系上‘南海角先生’對不對?八百塊,做十年都沒有啊!”
“其實呢藍秘書,我就是‘南海角先生’啊…”
王角雙手拍了拍自己,一臉的誠懇,“你看啊藍秘書,我叫王角,家住南海殺龍港,所以就是‘南海角先生’,對不對?”
“我對你媽個頭啊!臭小子唬我?!”
猛地一把抓起王角的衣領,“你當我是什么人?老子給陸先生做助理,你以為全靠才華啊!老子廣西藍家,你個撲街唬我?!”
“…”
一臉無語的王角訕訕然地笑了笑,然后輕輕地拍了拍藍彩仕的手背,“藍秘書,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
“八百塊!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可是藍秘書,你也是知道的,這種寫肉文的叼毛,一向沒個準的嘛。萬一那叼毛寫不完怎么辦?”
“寫不完?寫不完你給我斬死他啊!”
逐漸暴躁的藍彩仕不想說話,有點激動地拍了拍桌上的手銃,“八百塊不寫完,老子給他八百發,送他早登極樂,行不行?!”
“…”
見眼前這貨逐漸上頭,王角頓時料定,這門房秦大郎,應該是非常的對他胃口,而且搞不好能走金菊書屋的渠道來“恰爛錢”。
世道就是如此,光在蒼龍道南北,金菊書屋就有幾十上百的營業點。
但凡能販賣文字的地方,那都是有保障有市場的,每個營業點,也就成了渠道。
藍彩仕這個廣西精神小伙兒自己是沒什么渠道,他的那個什么廣西藍家,大概率也是出了廣西不好使,但是,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他藍彩仕能夠給陸龜蒙做私人秘書,從來不僅僅是靠才華。
職務便利,就能讓藍彩仕借用金菊書屋的渠道,大撈特撈。
正統雜志、報刊,夾帶情色小報,一份賺一毛,十萬份就是一萬塊。
王角尋思著,藍彩仕為了家族體面,稍微收斂一點,只吃南海幾個大型網點,也是一大筆錢。
換成是他王角,管尼瑪的體面,老子把小黃文發遍皇唐天朝每一個有人的角落!
琢磨一篇通俗易懂,又深受廣大人民群眾喜愛的小黃文,那是真的不容易。
通篇只有“扒了猛干”四個字,那是萬萬不行的,還得撓到叼絲逆襲的爽點,還有階層躍遷的刺激,以及違反世俗觀念的“背德感”。
所以,對這個時代來說…饑渴!
相當的饑渴!
“藍秘書,我就是個一工學堂的小保安,以前就是在碼頭殺魚混飯。可是我們碼頭也有鐵杖廟的嘛。”王角一臉正色,換上了一副忠肝義膽的表情,“鐵杖定道義!沒道理風險都讓藍秘書來擔,這樣,我負責跟那叼毛催稿,錢呢,給一次稿,結一次錢!”
“嗯?”
聽了王角的建議,藍彩仕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爛仔,居然還懂點道理的,想了想,又覺得這個建議還真是不錯,至少自己不用一次拿出來八百塊,風險也降低了不少。
畢竟,按照眼前這個爛仔的描述,“南海角先生”就是個吃喝嫖賭、坑蒙拐騙的人渣。
隨時都可能跑路啊。
不放心。
“藍秘書,我高攀,就當交個朋友嘛。”
“嗯…”
微微點頭,藍彩仕竟然被說服了,然后道,“行規呢,六萬字一冊。是論冊、論行還是論字?”
“藍秘書,什、什么是論冊、論行還有論字?”
一臉小白模樣的王角,更是一副有點害怕忐忑,頓時讓藍彩仕很爽。
爛仔就是爛仔,沒什么見識。
“論冊,就是一冊一算。論行,就是一行一算。論字,就是一字一算…”
稍稍地解釋了一下金菊書屋還有不同出版商的規矩之后,王角也是有點明白了南海這邊的出版行情。
他突然發現,自己最大的機遇已經出現,不是什么一工學堂油印室,而是眼前這個凱子啊。
“藍秘書,你說怎樣就怎樣。”
“好,王大郎,既然你這么爽快,我也不斤斤計較。只要門房秦大郎賣爆,我再包你兩百塊的紅包!”
“真噠?!”
搓著手的王角頓時興奮無比,“八百加兩百,這、這就是兩千了啊。”
“是一千啊!”
一聽這貨的算術居然這么離譜,直接嚇了藍彩仕一跳,萬一這個爛仔到時候就說是兩千,還到處亂說,那真是有的搞。
“原來是一千啊…”
有點小失望的王角,讓藍彩仕幾欲吐血,他心想自己為了兩千塊,已經是相當得豁出去了,結果這爛仔一千塊都還嫌少?
你一個月才五塊錢的工資啊!
“行了,王大郎,到時候怎么交稿?”
“什么交稿?”
“…”
深吸一口氣的藍彩仕頓時又怒了,急促而有力地拍著桌子,拍得“嘭嘭”作響,“什么交稿?!門房秦大郎的下文后續啊,你要去催稿啊大哥!催稿!催‘南海角先生’交稿啊!”
“噢噢噢,對對對…我、我都忘了還要催稿,就想著拿錢,忘了要錢還得找叼毛拿肉文。對不住啊藍秘書,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
抄起桌上的手銃,把王角嚇了一跳,藍彩仕恨恨然地將手銃往腰帶里一塞,這才站起身來說道,“拿到了后續,就送到東港。沙縣大酒店,前臺報我名字。”
“好、好…藍秘書你放心,一定送到!”
“最好是這樣。”
有點心累的藍彩仕嘆了口氣,這才有點郁悶地離開了一工學堂,明明達成了目的,可不知道為什么,藍彩仕現在就是一肚子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