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設置誘餌
其實漢軍也根本沒有機會奔襲街亭得手，因為張志帶著漢軍主力才剛越過上邽東進沒有多遠，還沒進入廣魏郡境內，漢軍細作就已經送來了探報，說是晉廷的雍州刺史衛瓘，已經率領著兩萬陳倉守軍北上到了街亭，還駐扎到了馬謖同志當年棄守的咽喉要道上。
確認了這一消息，只是稍微一盤算，張志就拿定了主意，吩咐道：“抵達廣魏郡治臨渭后，不許阻攔和擒拿臨渭和街亭互相聯絡的晉賊信使，任由他們互通消息。還有，馬上寫一道勸降信給晉賊的廣魏太守皇甫固先送去，勸他主動開城投降。”
“后將軍妙策。”閻宇馬上就稱贊道：“皇甫固得知我們的主力東進，肯定會向衛瓘匹夫求援，衛瓘匹夫如果出兵南下，我們可以圍城打援，衛瓘匹夫如果不敢出兵，皇甫固知道消息肯定會陷入絕望，更加沒有死戰到底的決心。”
“估計衛瓘是肯定沒有膽量南下的。”張志笑笑，說道：“就看陳騫的了，他如果帶著援軍趕到街亭直接南下，那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一天多時間后，漢軍主力迅速抵達了廣魏郡治臨渭城下，同時事先派進臨渭城中勸降的漢軍使者也回到了張志面前，向張志奏報道：“稟后將軍，皇甫固看了我們的勸降信后，提出了一個投降條件，希望我們先切斷隴道，讓晉賊的救兵無法抵達臨渭，如此他馬上開城投降，但我們如果斷不了隴道的話，他就和我們死戰到底。”
“還有這種荒唐條件？”
歷史不是很好的張志聽得想笑，旁邊的閻宇則說道：“有，當年丞相首出祁山，曹魏的隴西太守游楚就提出過類似條件，讓丞相先切斷隴道，讓他看不到救兵增援的希望，他就馬上投降，只可惜丞相錯用了馬謖去守街亭，讓晉賊的救兵沖進了隴西四郡，所以我們大漢軍隊才錯過了一舉拿下隴西四郡的機會。”
“這么說來，皇甫固是希望我們重演一次街亭之戰了。”張志笑笑，說道：“可惜我對斷隴的興趣不大，所以他的這個條件我們無法接受，讓軍隊南依渭水立營，準備用武力拿下臨渭。”
做出了決定后，張志還又在漢軍騎兵的保護下親臨臨渭城下勘探了一番地形，見臨渭西門城外地勢開闊適合攻城，同時城墻陳舊適合挖掘，為了節約火藥，張志又很快做出了用尖頭木驢攻城的決定，還在第二天開始就派遣漢軍身披紙甲上陣，挑土擔石填塞臨渭的西門護城壕，為攻城武器開辟前進道路。
在這個期間，晉廷的廣魏太守皇甫固當然是不斷派遣信使，如同求爺爺告奶奶一樣的懇求衛瓘趕緊南下增援，然而衛瓘的每一次答復都是后軍未到，孤軍不能冒險南下，反過來要求皇甫固全力死守臨渭，等待陳騫親自率領的后軍抵達增援，手里只有幾千郡兵的皇甫固叫苦不迭，可是又毫無辦法。
經過了近十天左右的周密準備后，漢軍開始攻城，在張志的指揮下，三十架尖頭木驢同時出擊，一起沖到臨渭城下挖掘城墻，皇甫固慌忙指揮廣魏郡兵迎擊，用盡了各種辦法試圖破解漢軍的尖頭木驢，無奈天賦不夠，想不出用大型燕尾炬燒毀漢軍尖頭木驢的辦法，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漢軍在城下越挖越深，逐漸在城墻上挖出可以直接容身的大洞。
見情況不妙，知道再這么下去城墻肯定會被直接挖塌，皇甫固一咬牙一橫心，干脆組織了一支敢死隊出城突擊，妄圖殺散漢軍的掘城之兵，無奈張志早有準備，三百多晉軍敢死隊才剛出城，漢軍方面馬上就有上千人身披雙甲上陣，在城下與晉軍敢死隊展開激戰，也很快就把全部由郡兵組成的晉軍敢死隊殺散，還差點順勢沖進臨渭城中。
最后，到了下午申時左右時，被挖出了一條深溝的臨渭城墻突然發出巨響，嚇得漢軍的掘城士卒趕緊飛奔逃命，結果漢軍士卒才剛逃出城下，臨渭城墻就轟然倒塌，露出了十幾丈寬的缺口，漢軍將士立即吶喊沖上，向城內發起突擊。
一方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另一方則是缺少經驗的地方郡兵，接下來的戰斗當然毫無懸念，才剛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漢軍就徹底殺潰了城里的郡兵，沖殺到了廣魏太守府的門前，結果皇甫固也還算聰明，一見到漢軍就馬上雙膝跪地，雙手舉起太守大印向漢軍投降，換得了張志的饒他不死。
輕松拿下了臨渭城池的第二天，張志收到消息，說是晉廷的三州都督陳騫，已經率領著四萬大軍趕到了街亭增援，聞聽消息，閻宇趕緊向張志建議道：“后將軍，我們必須立即北上，街亭西南的略陽是交通咽喉，有路可以直通上邽和成紀，一旦被晉賊主力提前搶占，深溝高壘建立了堅固營地，我們的主力就有可能被他們牽制，落入被動。”
“沒必要立即北上。”張志搖頭，說道：“首先第一點，晉賊距離略陽更近，他們如果要搶占略陽，我們根本就阻攔不住。其次是晉賊的主力抵達了略陽后，他們的糧草軍需就必須要通過街亭轉運，我們只需要繞過略陽直取街亭，老將軍你說會是一個什么效果？”
閻宇一聽笑了，撫額笑道：“糊涂了，我怎么忘了晉賊的糧草問題？不錯，晉賊如果喜歡搶占略陽，就讓他們搶去，我們只要斷了他們糧道，要不了多久，晉賊就能活活餓死在隴西境內。”
張志笑笑，吩咐道：“慢慢來，先讓軍隊休整兩天，先北上清水拿下那里，然后再見機行事。”
張志在這一點上明顯低估了陳騫的謹慎程度，休整了兩天后，漢軍又花了三天時間北上到清水城下，收到的消息竟然是陳騫已經在街亭建立了堅固營地，擺出了準備長期久守的架勢，同時僅僅還沒有分派一兵一卒增援略陽，集中兵力只是準備在街亭和漢軍決戰。
收到這個消息，張志當然馬上就明白陳騫已經考慮到了糧道的安全問題，自軍很難通過斷糧手段全殲敵軍，不過張志也不著急，稍微盤算了一下就說道：“晉賊喜歡守街亭就讓他們守去，我們先把清水拿下來再說。”
實力懸殊巨大，清水之戰根本就沒打，張志只是派遣了皇甫固親臨清水城下勸說了一番，手里只有幾百縣兵的清水縣令就乖乖打開了城池向漢軍投降，張志大喜，讓軍隊入城接管防務，又安撫了一番當地百姓，馬上又帶著漢軍主力北上略陽，跑到晉軍主力的眼皮子底下來攻打略陽。
情況被晉軍斥候報告到了街亭，王渾和胡烈等晉軍將領終于沉不住氣了，都向陳騫進言道：“大將軍，不能不管略陽啊，略陽連通臨渭、上邽和成紀三地，位置重要，只要駐軍在那里就可以同時威脅到三座城池，就算我們的主力不能冒險去略陽，起碼也要分派一支偏師去守略陽，以此牽制住賊軍的主力讓他們不敢過于放肆。”
言罷，胡烈還主動請纓道：“大將軍，末將請令立即率領五千軍隊奔赴略陽增援，全力守住略陽城池。”
“你們以為我不想守略陽？”陳騫嘆了口氣，從公文堆里翻出一道文書說道：“看看略陽縣令稟報的存糧情況吧，略陽城里現在的糧食，已經不夠五千軍隊使用十天了。”
“只有這么點糧食？”胡烈大吃一驚，趕緊接過文書細看，見略陽縣令奏報的城內存糧確實不夠五千軍隊吃上十天，胡烈不由大怒道：“這個略陽縣令是干什么吃的？好歹是一座縣城，居然只有這么一點糧食。”
“不怪他，怪老天。”陳騫十分無奈的說道：“今年隴西和關中從四月初開始就沒有下過一滴雨，略陽又遠離大江大河，無法引水灌溉農田，災情最為嚴重，存糧才這么少。在那里駐軍一旦糧道被斷，馬上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所以我們就沒必要去守略陽了，當包袱甩給偽漢賊軍吧，讓偽漢賊軍去為略陽的饑荒問題頭疼去。”
胡烈失望的放下文書，陳騫則安慰道：“別灰心，雖說隴西四郡暫時得丟了，但是隴西四郡饑荒問題就得由偽漢賊軍解決了，四個郡幾十萬人口，我就不信吃不垮他張志逆賊，我們只要守住街亭，堵住偽漢賊軍向東發展的道路，堅持到朝廷派給我們的援軍抵達，重新奪回隴西四郡，肯定只是時間問題。”
也正因為晉軍的按兵不動，漢軍才有了輕松拿下略陽的機會，數日后，漢軍順利抵達略陽城下，苦等援軍不至的略陽縣令走投無路，也只好在皇甫固的勸說向漢軍投降，不過在見到張志時，略陽縣令又眼淚汪汪的向張志說道：
“后將軍，十分對不住，略陽今年的旱災特別嚴重，下官實在拿不出糧食來供給你的大軍了。另外，還請后將軍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千萬不要縱兵劫掠百姓，略陽的老百姓今年差不多是顆粒無收，好些人家都已經在吃種子糧了。”
張志哈哈大笑，說道：“周縣令放心，本將軍不但不會要你供給糧草，還會反過來給你糧食，幫助略陽百姓度過饑荒，一會你回去以后馬上張貼告示，就說從明天開始，我們大漢軍隊會在城外開設粥棚，向百姓發放面粥，叫百姓千萬別再吃種子糧了。”
軍隊不但不搶糧，還反倒拿出糧食來賑濟災民，略陽縣令當然不會相信這樣的荒唐事，不過奇跡還是出現，到了第二天時，漢軍還真在城外開設了幾個粥棚，向受災嚴重的略陽百姓發放一種灰白色的面粥，同時這種用壓縮干糧切碎煮成的面粥還又香又甜，遠非尋常的米粥或麥粥可比，讓排隊領粥的略陽百姓吃得眉飛色舞，贊不絕口。
更讓略陽縣令覺得神奇的還在后面，漢軍除了大方施粥之外，竟然還開設了一個官市，讓略陽百姓拿瓦當和青銅器等古物交換可以煮成面粥的壓縮干糧和午餐肉等物，價格還相當不低，一個完好無損的東漢瓦當，就可以換到整整三盒帶鐵盒子的壓縮干糧，而青銅古燈和古鼎等物可以換到的吃食更多，弄得略陽百姓紛紛上房拆瓦，翻箱倒柜的四處尋找古物。
除此之外，張志還暗示略陽縣令在盜挖古墓的事情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同時在一些漢軍士卒的鼓動勸說下，略陽百姓又紛紛上山挖墓，把古墓的陪葬品拿來漢軍官市交換糧食，很快就解決了來年的度荒問題。
在這個期間，張志當然安排了斥候嚴密監視著晉軍的一舉一動，得知晉軍死活不肯動彈之后，張志也隱隱猜到了晉軍的目的是想用饑荒拖垮自軍，還有猜到晉軍很可能還有后續援軍的情況，然后經過了一番仔細考慮后，張志又召集了漢軍眾將，向漢軍眾將說道：
“各位將軍，現在情況你們也很清楚，晉賊在街亭深溝高壘不肯南下一步，目的除了想把我們堵在隴西以外，還很可能是想等待他們的后續援軍抵達，然后才有可能采取動作。”
“我仔細盤算過，如果我們以弱勢兵力強攻街亭的話，不但很難取勝，還很可能會在攻堅戰中損失慘重，最好的辦法，應該是把晉賊軍隊引出來打，所以我想在略陽安排一支誘軍留守，既讓我可以騰出手來撤回臨渭解決隴西的糧荒問題，穩定隴西局面，又讓這支誘軍引誘晉賊軍隊出動，圍攻略陽，給我們創造和晉賊軍隊在略陽決戰的機會。”
“既然是誘軍，留守的兵力肯定不會太多，所以留守略陽肯定會有一定的危險性。”張志又接著說道：“你們中間誰敢留守略陽誘敵，我給他記大功…。”
“末將愿意留下！”
張志的話還沒有說完，毛炅就主動跳了出來搶著擔任誘敵任務，漢軍眾將見了不滿，紛紛指責毛炅的動作過快，張志則哈哈大笑道：“既然毛將軍先開口，那這個差使就交給你了，我給你三千守軍，再把吳麻麾下的一千精銳暫時劃撥給你統領。”
毛炅一聽大喜，趕緊向張志道謝，張志則又說道：“另外，我還會給你留下足夠使用一年的糧食，這個消息不必隱瞞，要放出風去讓賊軍知道，明白了沒有？”
“明白。”毛炅立即點頭，微笑說道：“當誘餌嘛，當然得讓賊軍知道我們糧多兵少，這樣他們才容易上鉤。”
張志點頭，又叮囑道：“千萬小心，賊軍如果突然來襲，只許堅守城池，千萬不可冒險出戰。”
做好了這些安排后，一天后，張志便率領著漢軍主力南下撤回臨渭，準備到臨渭去主持政務，消化和吸引新占土地，還有就是等待晉軍出兵圍攻略陽，而與此同時，這一情況當然很快就被報告到了陳騫的面前，同時張志在略陽城中留下了大量垃圾食品的重要情況，也被同時稟報到了陳騫面前。
不消多說，見漢軍留在略陽的兵力不多，又聽聞略陽城里儲存有大量的垃圾食品，正為糧荒發愁的胡烈和王渾等人當然馬上就生出了出兵攻打略陽念頭，然而陳騫卻一眼就看穿了張志的目的，冷笑道：“不要上當，張志逆賊這么安排，擺明了是向引誘我們離開街亭，然后突然掉頭北上，或是抓住機會和我們決戰，或是奔襲街亭斷我們的糧道，把我們餓死在隴西境內。”
“大將軍，那我們應該怎么辦？”王渾問道。
“等！等陛下派給我們的援軍抵達！”
陳騫回答得十分直接，又獰笑說道：“張志逆賊欺我們大晉的機動軍隊已經被他耗光，所以才敢設計引誘我們出戰，但他一定沒有想到，我們陛下已經用新募之兵替換中原精銳，組建了一支兵力雄厚的援軍。這一次，我不但要把他設置的誘餌吃下去，還要把他的魚鉤也一起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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