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野花椒樹,原本是幸福快樂的生長在山林里,郁郁蔥蔥,枝繁葉茂,還已經掛滿了深紅色的果實,眼看就要成熟落籽,繁衍后代,然而當幾名穿著簡陋軍裝的漢軍士卒來到它的面前時,這顆花椒樹就馬上遭遇了滅頂之災。
“有花椒樹,太好了,花椒樹不但花椒籽可以吃,葉子也可以吃,快采,連葉子一起采!”
興奮的嚷嚷間,幾名漢軍士卒七手八腳,很快就把這棵可憐的花椒樹連葉帶果采得精光,還連枝條都被扯落不少,變得光禿禿的,搖擺在枝葉蔥綠的樹林之中,看上去好不凄慘。
“有杏樹,杏樹的葉子也可以吃。”
喊叫聲中,一棵可憐的杏樹也很快就象之前那棵花椒樹一樣,成了貪得無厭的漢軍將士獵物,茂密的樹葉幾乎被扯得精光。
與此同時,四周舉凡樹葉能吃的桃樹榆樹山楂樹,就沒有那怕一棵能夠逃脫漢軍士卒的魔爪,稍微嫩點的樹葉無一不是被摘得精光,只剩下一些生長在樹木頂端的葉片和一些已經生出木質的老葉片殘留在樹上,隨著山風搖擺晃動,訴說著人類對它們的無情殘害。
還是與此同時,更多的漢軍士卒忙碌在草叢之中,把能夠找到的什么馬齒筧、苦菜、車前草和蒲公英等野菜采的采挖的挖,裝進竹筐準備攜帶下山,總之只要是能夠吃下肚的野菜,就全部都是漢軍將士的采摘目標。
看到這樣的場景,如果是不知內情的人,就一定會認為這些漢軍將士已經餓瘋了,快要斷糧了,所以才把魔爪伸向這些只有饑民災民才喜歡的山間野菜,用來充當軍糧。
然而實情卻完全相反,這些漢軍將士不但沒有一個餓著肚子,相反還比以前吃得更飽和更好,每天除了有七升的主食稻米打底外,還有六包含油帶鹽還多少有些肉星的方便面補充營養,獲得超過正常人體所需的熱量供給,沒有一個不是比以前身體壯實,肌肉有力。
那漢軍又為了什么象災民饑民一樣,向這些熱量低得可憐的野菜樹葉下手呢?原因還得從兩次毋斂保衛戰說起。
兩次毋斂保衛戰中,因為第一次守城戰持續時間很短,漢軍倒是僅憑城內儲藏的蔬菜就堅持了下來,始終保證了必須的維生素補給。然而到了第二次守城戰時,因為持續時間較長,加上張志和毋斂決策層都忽視了蔬菜儲備的問題,還有漢軍士卒的數量大增,所以開戰沒過兩天時間,漢軍將士就斷了蔬菜來源,只能是全靠稻米、豆類和方便面充饑,獲取的維生素嚴重下降。
對此,吃膩了粗糧菜粥的漢軍將士倒是毫無怨言,還普遍都希望天天頓頓都吃方便面當飯,然而張志卻明白這么下去肯定不行,長期缺乏維生素和微量礦物資肯定會遲早影響到漢軍將士的身體健康,繼而影響到漢軍將士的戰斗力,也在那個時候就盤算起了在將來如何儲備蔬菜。
后來的情況發展也逼得張志必須得重視這個問題,兩次守城戰打下來,毋斂縣城周邊的田中蔬菜早就被叛軍和郡兵吃得精光,北部的菜田也遭到了嚴重破壞,南部又是毋斂的主要產糧區,蔬菜種植不多,即便以高價收購,也很難儲備足夠的蔬菜,迎接規模肯定更加浩大的第三次毋斂保衛戰。
所以為了未雨綢繆計,張志才大手一揮,發動漢軍將士開展毋斂版的生產自救運動,讓漢軍將士輪流深入山林采摘可以食用的野菜樹葉,帶回城去把野菜曬干保存,把樹葉浸泡漚熟,制造成窮苦百姓用來充饑的黃菜,如此既可以確保戰事期間的維生素補給,還可以讓漢軍將士在高強度的軍事訓練之余,獲得暫時的休息機會。
漢軍將士也高舉雙手支持張志的這個決定,原因無他,漢軍隊伍的訓練強度實在是太高了,即便在主食之外每天可以吃到六包帶油帶鹽的方便面,過于繁重的訓練還是讓漢軍將士疲憊不堪,能夠借著采摘野菜樹葉的機會暫時放松休息,漢軍將士當然是求之不得,所以即便不是很喜歡吃這些野菜黃菜,漢軍將士還是高高興興的輪流上山,執行張志的蔬菜儲備命令。
順便說一句,在軍糧足夠的情況下還瘋狂儲備蔬菜,毋斂漢軍也算是三國軍隊中的蝎子拉翔——獨一份。
除了大量儲備蔬菜外,張志當然還有在領導著漢軍將士拼命進行其他的備戰工作,什么修補加固城墻,疏浚加深護城河,大量儲備柴草木材和羊頭石,搶修鹿角拒馬,汲取遠程武器不足的教訓,在城內建立投石機陣地,還一度打算在城下挖掘一道壕溝,在壕溝中埋滿尖銳毛竹,以此增加防御縱深。
看在美味可口的方便面份上,在心中天人交戰了一段時間后,被迫投降漢軍的牂柯郡丞薛讓站出來阻止了張志的掘壕計劃,向張志指出道:“明廷,千萬不能在城下挖掘壕溝,這么做弊大于利,即便能夠起到一定防御效果,但是卻會對我們造成更大的隱患。”
“為什么?請薛郡丞指點。”張志虛心求教道。
“很簡單,城墻是土夯成的,最怕挖掘。”薛讓指出道:“明廷如果為了貪圖一時之利,在城下近處挖掘了一道壕溝護城,那么我們的敵人只要足夠聰明,就一定會乘機采取掘城戰術,用長盾厚板搭在壕溝上防石防箭,讓士卒躲在木板長盾下挖掘城墻地基,那么我們如果無法阻止,城墻就會有被直接挖倒的危險。”
考慮到這一危險,還在努力學習軍事的張志立即點了點頭,承認在城下挖掘壕溝,相反會對城墻造成更大危險,旁邊的張咎則提議道:“那我們把壕溝盡量挖寬一些,讓魏軍找不到足夠長的木板擋箭擋石頭如何?”
“更危險。”薛讓馬上就說道:“南方多雨,牂柯更是出了名的天無三日晴,把壕溝挖得太寬大量儲積雨水,我們的城墻地基會有被水直接泡軟泡垮的危險。”
想到大量雨水泡軟夯土城墻地基的危險,張志難免打了一個寒戰,忙說道:“薛郡丞所言極是,壕溝不能挖,城下如果挖了壕溝,對我們的威脅反而更大。”
又猶豫了一下,薛讓這才說道:“明廷,壕溝雖然不能挖,但是在城下埋滿尖銳竹刺卻是一個好辦法,墨子中就記載了一種叫做銳鐵杙的守城武器,是把兩頭尖銳的鐵樁埋在城下,以此干擾攻城軍隊的進攻隊列,同時還可以刺死從飛梯上掉下來的敵人,增加攻城軍隊的死傷和打擊他們的軍心士氣。”
“毛竹做的竹刺,雖然遠遠不及鐵做的銳鐵杙那么堅固,但勝在成本低廉,布置容易,明廷只要愿意,要不了幾天時間就可以用竹刺把我們毋斂縣城徹底包圍,到了魏軍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們要想發起攻城,就一定得耗費大量的人力和時間破壞我們的竹刺,給我們贏得更多利用外圍工事殺敵的時間和機會。”
“妙計!”張志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馬上就說道:“就這么辦,我們的弓弩數量太少,在守城戰中發揮不了多少殺敵作用,用竹刺來逼迫魏軍耗費大量時間和人力破壞我們的外圍工事,正好可以給我們創造利用少量弓弩大量殺敵的機會!”
就這樣,采納了薛讓的建議后,張志僅僅只是一聲令下,靠著毋斂盛產的優質毛竹,沒過幾天時間,毋斂四門城下就埋滿了密密麻麻的尖銳竹樁,面向平原最容易遭到攻擊的毋斂南門城下,更是里三層外三層,就向遍地都長滿了尖銳竹刺,讓人望而生畏,也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毋斂漢軍弓弩武器遠遠不足的弱點。
張志當然不可能就此滿足,在軍隊實力還遠遠不足的情況下,張志也必須得想盡辦法提供毋斂漢軍的戰斗力,以便迎接牂柯郡兵甚至南中精銳的進攻——雖然在給張志的回信上,陳粲只提到了他會親自率軍南下平叛,但是以張志的謹慎多疑,當然得防著陳粲是在故意麻痹自己,突然請來了南中精銳參戰。
也正因為如此,在已經儲備了一定硝石的情況下,張志自然打起了火藥的主意,還靠著自己的化學基礎,很快就親自帶領著幾名毋斂工匠制造出了這個時代的首批火藥,還是配方相當合理的顆粒狀火藥,然而在如何運用火藥這上面,張志卻犯了難。
把火藥裝在陶瓷瓶子里做成原始手雷一個運用辦法,然而這種原始手雷不但威力極小,同時投擲距離過近,運用效果注定不是很好,用在戰場上與其說是殺敵傷敵,倒還不如說是嚇唬敵人。
火槍或者青銅炮當然不可能,先不說現在的工藝很難造出金屬管,時間上來不及,毋斂嚴重缺鐵缺銅的現實也注定了張志不可能打金屬槍炮的主意。
宋代的震天雷也是一個選擇,可是制造震天雷同樣需要大量生鐵,毋斂過于落后的生產技術也造不出裝火藥的鐵罐。
明代的火龍出海和一窩蜂需要大量的技術積累,同時裝方便面的瓦楞紙是否適合制造火藥噴筒,也是一個必須反復試驗才能確認的問題。
也還好,絞盡腦汁間,張志突然想到了某支著名軍隊的游擊戰利器松樹炮,馬上就讓工匠找來一根大小合適的松樹,去皮后從中間鋸開,挖出彈道,鉆出引火口,然后合上用鐵箍固定,然后再裝上火藥和尖銳石塊,以剪細并且涂過硝粉的瓦楞紙充當引線,一門在后世用來打鬼子的松樹炮,便提前一千七百多年誕生在了這個時代。
實驗是在極度機密的情況下展開,把松樹炮運送到了毋斂東面無人山林后,立上了遠近不一的一些草人充當靶子,膽小怕死的張志先是躲得遠遠的避免炸膛傷到自己,然后才讓躲在長盾后的親兵點火,對著遠處的草人開炮。
沒有炸膛,兩片半圓木箍在一起的炮身也注定了不會炸膛——當然,代價是氣密性很差,不過即便如此,一聲巨響后,在配方合理的火藥推動下,塞滿炮身的尖銳石塊還是噴射而出,把三十步內的草人打得千瘡百孔,東倒西歪,石塊的最遠射程還達到了一百多米。
威力勉強還行不說,火炮轟擊時發出的巨響還把在場眾人全部嚇得心驚肉跳,除了早有心理準備的張志以外,包括趙全和吳麻這樣的猛將都被嚇得臉色發白,無不驚叫,“這什么東西?簡直就象是在打雷!”
“這東西叫松樹炮,是我們的秘密武器。”張志不動聲色的回答,又問道:“怎么樣?我們在戰場上,如果用這種武器突然對著敵人開炮,你們說是什么效果?”
“膽子稍微小點,絕對能嚇趴下。”吳麻心有余悸的說道:“太嚇人了,末將打了這么多年的仗,還從來沒遇到過這么嚇人的武器。”
張志笑笑不語,只是領著眾人上前去檢查松樹炮的炮擊效果,結果在看到石塊把三五十步內的草人全部射穿之后,吳麻和趙全等將頓時又驚喜說道:“好厲害,隔著這么遠還能射穿草人,如果在近距離里打在人的身上,就算穿著盔甲也受不了啊。”
張志也滿意點頭,然后喃喃說道:“沒辦法了,整體實力太弱,只能是靠攀科技樹來提供戰斗力了。不過我也得悠著點,象什么馬鐙襄陽炮之類的玩意,現在還絕對不能弄出來,不然的話,一旦讓敵人學去,倒霉的只會是我。”
是日,張志等人又進行了三次炮擊實驗,結果讓張志心中暗喜的是,即便是先后開了四炮,第一門松樹炮的炮身依然完好無損,僅僅只是鐵箍有些松動,證明了松樹炮可以多次反復使用,張志也這才放下心來,趕緊命令親兵帶著松樹炮回城,準備讓毋斂工匠多造幾門這樣的松樹炮,以便在即將到來的第三次毋斂保衛戰中給敵人一個驚喜。
也是湊巧,領著親兵隊和趙全、吳麻等人才剛回到城里,留守城池的傅恭就立即迎了上來,還一見面就向張志說道:“明廷,剛收到的細作探報,牂柯太守陳粲已經完成了軍隊集結,還宣布了要在七月十四出兵,南下討伐我們,只不過不知道他打算安排軍隊留守且蘭,所以我們暫時還不知道他的出兵數量。”
“宣布在七月十四出兵?”張志眉毛一揚,微笑說道:“我們的陳太守,很會挑時間啊,毋斂的稻子是在八月初收割,他七月十四從且蘭出兵,擺明了是不想給我們割稻子收糧食的時間,讓我們沒有糧食長期守城。”
“明廷,那怎么辦?”傅恭擔心的問道:“如果收不上新稻子,我們的糧食能支持多久?”
“放心,多了不敢說,就算我們把全城百姓都養起來,支撐上一兩年時間絕對沒問題。”
張志給傅恭和在場的毋斂文武喂了一顆定心丸,然后又皺眉說道:“相反的,我們倒是得擔心陳粲采取兵家的正規戰術,穩扎穩打破壞我們的城外工事,建造出足夠的大型攻城武器攻打我們的城池,毋斂城里弓箭太少,桐油也不是太多,應對大型攻城武器太過吃力,就算能夠守住城池,傷亡也肯定不會小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