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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朝堂巨盜宵小,俱去了(下)

  澹臺安民并不想就此放過吳珂。

  在他看來,所有覬覦這里財富的人都應該做他劍下的亡魂。

  但是澹臺定邦劍法比他高,而且他還是哥哥。

  所以,盡管澹臺安民心里不服,依然識趣的沒有再開口,只是一雙眼睛卻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知道你們是如何強騙了虞桓的財產?”吳珂故意用了“強騙”二字,為的是告訴澹臺定邦,他們取得財富的方式并不光彩。

  澹臺定邦笑了,他打開門,從門里請出了瑟瑟發抖的喻婧蓉和顏平章,虞桓的幼子虞慎跟在他們身后。雖然虞慎不過七歲,卻不怎么害怕,跟門房老楊站在一起,鎮定的看著滿院子的尸首,仿佛在看著死貓、死狗、死老鼠、死豬一樣。

  “這是虞桓的發妻,這位是虞桓的表舅子。你猜我來這里的時候他們在干什么?”

  虞慎眼中噴出了怒火,狠狠的看了一眼顏平章。如果眼睛能夠真的噴出火來,顏平章早就變成燒豬了。

  不用澹臺定邦說,吳珂已經猜到了。

  “告訴他,我們是怎么達成協議的?”

  顏平章臉色蒼白,喉嚨里咕嘟一聲,卻說不出話來。滿院的鮮血抽干了他殘存的膽量。

  喻婧蓉反而好一些。

  有時候女人反而比男人更快平靜,尤其是被人撞破了丑事之后,只要沒死,就會變得不在乎臉面了。

  “虞桓本來就是江洋大盜,靠著巧取強奪得了這么多財寶,終于遭到報應了。怪我當時眼瞎,差點還搭上了性命。現在好了,我也輕松了。我只想跟著我表哥,兩個人長相廝守就夠了。”

  “不許你這么說爸爸。”虞慎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是吳珂,是你爸爸生前的好友,你可愿意跟我走?”吳珂沒有理會澹臺定邦,更沒有再看喻婧蓉和顏平章一眼。他當然知道孩子離開了母親對成長很不好,但是這樣的母親未必能夠教好孩子。

  “你會武功?”虞慎看了看吳珂,從頭看到了腳,最后看到了吳珂掛在腰間的劍,那把劍看上去像個玩具。甚至,他父親送他的玩具劍也要比這個華貴不少。

  “會幾招劍法,保你平安不成問題。”

  澹臺安民忍不住一聲輕笑。

  就憑你腰間的那一件玩具?大言慚慚,也不知羞。

  澹臺定邦卻在思索吳珂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里聽過。

  “那好,請你殺了他。”虞慎指著顏平章說,“我不想看見他。”

  喻婧蓉大驚失色,喝道:“慎兒,你干什么!他可是你表舅,你的后爹。”

  “呸,在我眼里他只是個畜生。”

  “我不殺不會武功之人,更何況,你娘也需要一個人照顧。”

  “那你殺了他們,幫我奪回家產。”虞慎看了看吳珂,從吳珂的表情里他看不出吳珂到底是真的不殺不會武功之人,還是他壓根兒就不敢殺人。于是他又指向了澹臺兄弟。

  喻婧蓉再一次喝止。

  可是虞慎并不買賬。他的心中滿是仇恨。

  澹臺安民取出了一張契約,“小孩子,這房產、田產現在不屬于你們虞家了,你娘已經把它們全部轉給齊王殿下了。”

  白紙黑字,還有鮮紅的手印。

  吳珂也無話可說。

  如果他強行出手,豈不是跟他們一樣了?

  “走吧,等你練好了本領自然能夠取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現在的你,就算拿回來了,也會被別人拿走。”

  虞慎不傻,他雖然一直在念書,年紀也小,可是并不迂腐,父親的橫死也讓他成長了許多,有著超出年齡的成熟。

  “你能保證我學到很高深的武功嗎?比他們還要厲害的功夫。”

  “我可以保證給你找一個好師父。”

  虞慎拉著老楊的手說:“我想要帶著老楊,他孤苦無依,沒有了我,他會餓死的。”

  老楊有五十多歲了,非常心疼這位少爺,也是這位少爺唯一的伙伴。

  他睜著渾濁的眼睛畏懼的看了看吳珂,裂開嘴笑了笑,露出了為數不多的幾顆牙齒。

  “你會趕車?”

  “回老爺,小人趕了幾十年車了。”

  “走吧。”

  喻婧蓉說:“慎兒,你真的要離開為娘嗎?”

  虞慎臉上露出了不悅,“你跟你的表哥一起有我什么事兒。”

  喻婧蓉呆了呆,突然掙脫顏平章的手,跑到虞慎面前,伸出顫抖的手摸了摸虞慎的臉,絲毫沒有顧及虞慎一臉的嫌棄。

  “這位…吳大俠,慎兒自小身體就弱,特別是秋天,極容易受涼…他喜歡吃桂花糕…”

  吳珂沒有功夫聽她啰嗦,帶著虞慎和老楊就往外走。

  “就這么走了嗎?”

  “感情你還打算給點路費?”

  澹臺安民又驚又氣,這家伙是故意的嗎?

  “江湖規矩。留下一只胳膊,我可以不追究。”出身名門的人總會染上一絲傲氣,尤其是沒有遭受過什么挫折的青年后生。

  “我對你的胳膊不感興趣。”吳珂回應他的依舊是一個背影,一個挺拔而驕傲的背影。

  澹臺安民不過二十來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這樣的年紀是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年紀。

  青年應該要有血氣,一味的忍讓會毀掉一個大好青年。

  澹臺安民長劍一指,身子如同一只敏捷的豹子撲了出去。

  澹臺定邦正在思索吳珂的名字,居然沒有來得及阻止。

  “嗆啷!”

  一口長劍掉落在地,澹臺安民倒退了幾步,最后坐倒在地,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滿眼都是驚恐,好似見到了鬼。

  他只看到了一抹清光,右手就握不住長劍了,鮮血不住的滴落,他卻不敢伸手按住傷口。

  “你連三成都沒有學到。”

  吳珂慢步走著,似乎剛才的這一幕與他無關。

  澹臺定邦又驚又怒,他看清楚了吳珂是如何出劍、如何傷人,又是如何收劍。弟弟是如何中劍的全過程他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與弟弟易地而處,如果吳珂依舊使用同樣的招式,他也依舊躲不開。

  “休走!傷了人就想跑嗎!”

  “如果你傷了,你們兄弟也保不住這些產業了。”吳珂淡淡的說著,頭也沒有回。

  澹臺定邦呆住了,舉起的長劍也不知道是該收回來還是劈出去,直到外面馬蹄聲漸遠,澹臺安民痛苦的呻吟聲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還好,只是傷了澹臺安民的手,并沒有傷到手上的經脈。

  手下留情了啊。

  澹臺定邦檢查了弟弟的傷勢,心中安定了許多。

  “大哥,那人是誰,劍居然這么快。”包扎好了傷口,澹臺安民忍不住問。那樣詭譎的快劍他從未見過。

  “他是鬼劍客,吳珂。”澹臺定邦想起那一劍,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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