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這該死的酸梨
飛來峰，祖師祠堂。
“西子，幾日調養下來，你狀態如何？”
玄素機與陳西子對面而立，極為關切，于天魁坐在首位，也是滿臉擔憂。
幾日下來，陳西子副冰霜不破的絕美面容舒緩了幾分，但眉心總是隱隱有郁色。
“師姐費心了，基本上無礙。”
陳西子聲音清冷，臻首微頜。
美韻婦人玉手一揮，微惱道：“你我三人師承一脈，親兄妹一般，還用得著這么客氣？”
陳西子稍稍一愣，破天荒漏出一抹恬淡笑意。
“誒，這就對了么，笑起來好看，女人就是要多笑笑。”
玄素機莞爾道：“要不日子久了，便沒有年輕俊彥敢近前了，你三師兄不就因為年輕時那張死人臉，這一輩子孤孤單單？”
坐在首座的于天魁臉色漲紅，慘淡到：“咳咳…師妹勸解西子便是，莫要挖苦為兄啊。”
玄素機噗嗤一笑，陳西子掩面淡笑，祖師祠堂內原本低沉的氛圍瞬間緩解，無論如何，對于于天魁二人來說，只要陳西子安然無恙，便是大幸。
修煉這事，豈是一朝一日的事，能否突破既在自身勤奮，也在運氣機緣，并非易事。
于天魁捻須長笑道：“西子無恙便好。”
美韻婦人點頭附和，又開口問道：“師兄，攻山賊人身份探查的如何了？”
于天魁剛舒緩了幾分的面容又寫滿了苦澀，嘆息道：“師妹莫要提這些添堵的事了。”
“按照宏涌老道所說，挖掘丹藥配伍是發現出一處不對。”
“什么？”
陳西子也微微抬頭，迫切的想要得知答案。
于天魁目色深邃，聲音低沉：“失心香。”
“這是種慢效毒材，只用在鷹犬走狗身上的毒材，市面上并不常見，我已經吩咐人手下去打探，一月之內應該會有消息。”
陳西子眉鋒緊蹙，聲音冰寒：“也就是說那賊人身后有勢力支撐？”
花甲老翁微微點頭，不可否知。
“原來如此。”
玄素機一怔，黛眉微蹙道：“那神秘高人也查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把線索交給我們的？”
陳西子目光閃爍想起那夜隱仙巖上的風波，輕輕點頭：“應該是這樣。”
玄素機略作思襯：“看來這人應當沒有惡意。”
于天魁微微嘆氣，“也不好說，神秘人身份一日不明，便要一日心驚膽戰那。”
“掌門師兄因為山下異動閉關五年，我靈源宗樹大招風，我等還需謹慎小心啊，萬不可大意。”
于天魁聲音蒼涼低沉。
陳西子看著祠堂外的云霧繚繞，目光閃爍，思緒飛離。
玄字五號靈田。
多年來一直沉浸在丹房，器房與靜室的老道人宏源今日早早出了關，露胳膊挽袖子在已經落灰結蛛網的灶臺前忙活了一個下午。
剛一入夜。
“晴方，出來吃飯了。”
汗流浹背的老道人端著一提賣相感人的滿頭和幾碟山間小菜上了桌，呼喊聲響徹五號靈田。
林晴方尋聲而來，看著眼前的一幕，俏臉呆愣：“師傅，你怎么剛入夜就喝醉了？”
老道人吹胡瞪眼道：“這叫什么話。”
“師傅不是算著有太久沒給你下廚了，怕你想吃師傅的手藝了。”
原本仙風道骨的老道人此時臉龐被炊煙熏黑，道袍臟膩滿是油漬，揉搓著臟兮兮雙手，滿臉的期待笑意。
林晴方嗅了嗅廚房內飄散的藥味，咦~怕不是師傅又把黃連當成了香葉。
少女往后移了移身子，捏著鼻子苦澀道：“師傅，你要是下個月不想給我靈材就直說，千萬別下毒害我，我還想多活兩天…”
“害…害你？？！”
老道人如遭雷擊笑容呆滯，自己多年來太過虧欠徒弟了，豪氣干云道：“師傅怎么會不給你靈材，放心，以后每個月靈材供奉都翻倍。”
少女驚喜道：“真的？！”
老道人滿臉豪氣，捻須笑道：“自然是真的，師傅什么時候騙過你？”
“好好好，這種好事該慶祝慶祝，我房里還有李驚蟄做的牛肉干，等我取出來給師傅下酒！”
少女難掩的歡天喜地，晃著雙腿就要離開。
老道人一臉和善笑意瞬間冰涼，瞪眼怒喝道：“不行，不吃那個畜生的東西！”
“啊？”
走到一半的少女看著師傅這陰晴不定的表情極為不解。
老道人自知事態，清了清嗓子，繼續柔聲道：“徒兒今天咱不吃那些沒營養的東西，為師這不是給你下廚了么？”
說著老道人指了指桌上的飯菜，滿臉親切笑意。
“這…師傅你確定你做的有營養？”
林晴方看著桌上飯菜，柔柔弱弱的問道：“師傅，我能不吃么？”
“不能。”
老道人拉著少女入了座，手中筷子不停的給徒弟夾著菜，笑容和藹：“多少年沒吃過師傅的手藝了，你肯定是想念了。”
少女望著那一塊又一塊黢黑的蘿卜皮，一根又一根焦糊的豆芽菜，俏臉扭成一團，可遠處就是師傅那極其渴望期待的眼神。
‘啊啊啊，拼了。’
少女粉拳緊攥，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夾起一絲豆芽填入口中，呵呵呵呵呵…
果然師傅又沒分清糖和鹽。
林晴方忍著滿嘴的苦咸艱難咽下，拋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幾分的笑容，乖巧道：“師傅手藝針不戳，我吃飽了，債見！”
一鍵三連后，林晴方一溜煙的跑出房間，可還沒等松氣，便被一卷靈力抓了回來，重新按回餐桌上。
老道人笑容不改，繼續給徒弟夾菜，：“好吃就多吃點，這些年你吃的太沒有營養了，看把你瘦的。”
少女看著堆成小山的碗，欲哭無淚。
‘老天啊，李驚蟄啊，你們誰來能救救我？’
良久，滿臉苦澀的少女擠出一絲微笑，乖巧可人道：“師傅我真的吃不下了。”
“下午我吃了好多酸梨，現在一點都不餓。”
少女越說越委屈，揉捏著衣角：“真的。”
咣當一聲，老道人手里的筷子掉落在地。
“酸…酸梨？”
老道人雙手顫抖眼睛圓瞪，看著委屈扭捏的徒弟，瞄了一眼徒弟平坦的小腹，眼圈通紅，艱難道：“你…你都開始愛吃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