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泥小火爐

　　天色漸晚，天上慢慢下起雪來。

　　周凜走在路上，那個肉包早就不知丟到哪里去了。

　　他胸口和左肩滲著血，身上的衣物也多有破損，看起來頗為凄慘。

　　不過他是真沒想到，‘0.9’的生命能級居然那么強力。

　　隨意一拳，就能把一個壯漢打得吐血，同時速度也極快，如果不是三人圍攻，他都不會中刀。

　　打到最后，三名劫匪中的兩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眼看兩個人出氣多進氣少，周凜順路把他們丟進一處廢棄陰溝里，估計是活不了了。

　　只有帶頭的那個見勢不妙，把短刀一丟，自己逃走了。

　　好在這方世界正值亂世，官府力量薄弱，周凜不必擔心因為防衛過當而被抓捕。

　　那小娘子對著周凜千恩萬謝，趁著她把孩子抱進屋里，周凜趕緊拖著那兩個半死的跑路。

　　那戶人家看起來比自己還窮，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想要挾恩圖報都沒有機會。

　　不過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周凜感覺今晚要餓肚子了。

　　快到臨時的棲身之所，寒風刺骨，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轉過街角。

　　周凜偶然瞥見，路邊有個頭發花白的老者。

　　大冷的天。

　　這老頭在屋檐下支起一個小火爐，火爐上溫著一壺黃酒，不時有片片雪花飄入酒壺中。

　　旁邊的矮桌上，還依次擺放著幾樣下酒菜。

　　一碟鹽煮花生，一盤豬頭肉，一盤炸小魚干，還有幾顆鹵蛋。

　　老者慢條斯理地用筷子挾起一粒鹵蛋，三兩口就吞下肚。

　　接著又輕飲一口美酒，臉上的皺紋條條張開，舒爽地發出“嘶”聲，看起來好不愜意。

　　莫非，這就是世界意志所說的，虛無縹緲的‘氣運’開始發揮作用了？

　　怎么感覺是半路遇到高人的劇情。

　　“這位小友，”老者沖周凜一笑，“這大雪的天，何不來共飲一杯？”

　　等周凜欣然坐下，老者又笑問道：“小友何以這副模樣？”

　　周凜迫不及待喝了口溫酒，溫熱的黃酒下肚，他直感覺一股熱流流向四肢百骸，手腳都變得暖和了起來。

　　“今天碰到了幾個不長眼的盜匪，被他們傷的，不過他們可比我慘多了。居然敢搶我的肉包，也合該他們倒霉。”

　　“哈哈，”老者聞言一樂，“有趣有趣，來，干一杯。”

　　二人就在這雪中的屋檐下，你一杯我一杯共飲起來。

　　周凜倒是無所謂，能蹭一頓晚飯倒也挺好。

　　酒酣耳熱之際，原本平靜的街面上，卻有一人從遠處踉踉蹌蹌跑來。

　　十多個穿著白色練功服的男子在后追趕，他們的白色練功服背心處，都繡有一個碩大的黑色“拳”字。

　　周凜定睛一看，在前面被追趕的，居然就是今天逃走的那名劫匪。

　　“渾圓太極門辦事，無關人等速速閃開。”

　　有人喝道。

　　頓時，街面上本就不多的行人，立刻全都躲了起來。

　　王虎感覺自己今天真的倒了八輩子的霉。

　　先是被一個原本看起來唯唯諾諾的人迎頭痛擊，明明那人武技似乎不怎么高明，偏偏力氣大的嚇人，王虎被拳頭蹭了一下，現在肋下還隱隱作痛，連兩個同伙也都生死不知。

　　接著又被渾圓太極門的追兵發現，一路追殺至此。

　　看見路邊有兩個人還在喝酒，王虎打算孤注一擲，劫持一個人質。

　　渾圓太極門好歹也是名門大派，說不定能讓他們投鼠忌器。

　　等他撲上前來，正打算動手。

　　一直背對著他的周凜回過頭，王虎一瞧，頓時就腿軟了。

　　倒霉催的，怎么是這個煞星。

　　完了。

　　身后那些人已經追上來了，將癱倒在原地的王虎五花大綁帶走。

　　見周凜一直盯著渾圓太極門弟子的背影，老者問道：“怎么，是不是感覺威風的緊？”

　　周凜看向老者：“這群人是什么來頭？渾圓太極拳厲害嗎？”

　　他正想找這方世界的強者，看看他們的修煉門路。

　　“小友未曾聽過？正所謂天下拳法出幽州，而幽州最出名的有三大拳法宗師。一就是渾圓太極拳當代掌門馬宗師，二是蔣家拳法蔣靜伏，三則是劉家拳劉舟沉，三人俱是先天高手，連帶著他們的拳法，也被和呂家拳法并稱為幽州四大拳。這群人便是渾圓太極拳馬宗師門下外院的弟子。”老者解答道。

　　老者頓了頓，又說：“至于厲不厲害嘛，反正都沒我厲害。”

　　言語之中頗為傲然。

　　周凜心下一喜，看來這位還真是高人，而且還是很強力的那種，得找個機會抱大腿。

　　想到這，周凜又問道：“先天是什么境界？”

　　這一問，老者疑惑道：“小友連先天都不知道么？你師從何人？”

　　“還沒有拜過師門。”

　　周凜一回答，老者眼中分明多了一分滿意，為他細細解釋。

　　“所謂人力有窮時。普通人只是在搏斗時亂打一氣，又或者單純狂奔數十丈，對體力的消耗都是巨大，即便是普通人中體力過人的，當他爆發全部力量時，也必然堅持不了多久。

　　“就更不要說武者之間的生死相搏，在那種情形下，體力和精力都壓榨到了極限，更加不能持久。

　　“縱然是武技爐火純青的，在曠野之上，只需遇到七八位裝備齊全配合默契的騎兵，就絕對不是對手，甚至逃都逃不掉。

　　“而一成先天，立刻不同。

　　“先天高手講究內鎖精氣神，外借天地力，內外交融，算是小有成就。

　　“這時候內息循環往復，體力綿延悠長，在戰場之上，強的百人敵，弱的也能抗衡二三十人，可謂所向披靡。甚至傳聞中有不世名將，可以一騎當千！”

　　周凜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過稍一思索，確實如此。

　　就像他曾經在地球的時候，沒有任何超凡力量的存在，普通人打架，即便兩人只是王八拳亂掄，用不了幾分鐘也會面紅耳赤氣喘吁吁。

　　而這又與藍星上不同。

　　藍星上，修武道，修魔法，修仙，修佛，修精神力，修械能，修信仰…

　　各種修煉途徑，百花齊放，各有不同，不像大乾這般純粹。

　　老者又喝了一杯酒：“好了，說了這么多，老夫想問問你，之前你被那三人劫道為何不反抗？而后為何又出手？”

　　周凜聽了不由一驚，倒是沒想到，從頭到尾自己行事，都被老頭看在眼中。

　　他稍一沉吟，回道：“有些事斷不可為，有些事非為不可。”

　　老者聞言，便是大笑：“好好好，好一個斷不可為，好一個非為不可。我且問你，你可愿拜老夫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