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承平六百年,大乾朝數代明君,開啟了連綿近百年的太平盛世。
然而自乾靈帝起,接連三位皇帝皆是昏君,其中又以乾煬帝為最。
煬帝生性殘暴,好內遠禮。
三年前,他大興土木,征調民夫兩百萬,修筑龍棲行宮。
所征調的民夫多數是京城周圍的百姓,京州為之十室九空,百姓流離失所。
一時間,天下皆反。
乾煬帝震怒,親身前往提兵山閱兵,欲出兵平叛。
時有奇俠李皂,刺駕于萬軍之中,一代暴君乾煬帝就此身死。
自此天下大亂,群雄逐鹿。
大乾,幽州,秣馬城。
周凜提著幾個油紙包著的大肉包子,哈了一口寒氣,快步往家走去。
他來到這方世界還沒有幾天,憑借著世界意志賦予的識文斷字的能力,在附近的私塾找了一份助教的工作。
同時他也在打探著這方世界的具體信息,想要找到修煉的門路。
就這幾日觀察所見,這方世界的力量上限似乎并不高。
武館雖多,但其中的武師也只是粗通拳腳,頂多能同時應付三五個壯漢的圍攻。
這種層次的武功,顯然沒有什么用。
世界能級越高,就越危險。
但對應的,世界能級越低,雖然越安全,但周凜所能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少。
學會了一群鶸的東西,最多也只是只個頭稍大的鶸罷了。
但傳言中又有奇俠李皂這種,能把萬人大軍殺個對穿,直接在重軍維護之下,砍了皇上狗頭的絕世高手。
雖然最后李皂自己,也死在了萬箭齊發之下,但有他的存在,就說明這方世界的上限不止如此。
縱然傳聞有所夸大,這方世界的高手,也不應該只有武館里那些武師的水準才對。
那么問題來了,那些高手人呢?
“高手在軍中!”
秣馬城中一個普通小院里。
一名身材魁梧頭發花白的老者,對著身前幾名弟子呵道:
“讓你們對練,不是讓你們擺戲臺唱猴戲,一個個的一點苦頭都吃不得。軍中的高手為什么強?因為生死搏殺之際,最能磨練一個人的武技。強一分,活!弱一線,死!就這么簡單。”
弟子們同樣身材壯碩,這么冷的天卻都冒著熱汗,只穿了一件單衣。
幾人埋頭聽著師父的呵斥,全都臉色漲紅不敢作聲。
老者姓張名趙云,年輕時也曾是名噪一時的大豪俠,鐵槍無敵張趙云,江湖上誰人不稱一聲張爺?
年輕時的他脾氣火爆,遇見看不順眼之事,就是殺殺殺!
手上的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謂殺人盈野,當年也是上過朝廷的大寇榜的。
如今年紀大了,體力大不如前,身上也東一處暗創,西一處舊傷。
于是退隱江湖,買下這間小院,收了不少武學天賦極高的弟子。
不為其他,只是想把衣缽傳下去。
一桿大鐵槍,當年橫掃幽州無敵手,實在不忍就此埋沒。
然而這幫弟子雖然個個天賦過人,卻沒一個合他心意。
他們學到的都只是大鐵槍的皮毛,沒有一個得到了其中神髓。
槍法,重的是其中一往無前之意,沒有舍身的決心,出槍就不夠快不夠狠。
完全按照套路演練的話,最終只會成為虛有其表的花架子,用來唬唬人倒還行,一旦生死搏殺,立刻原形畢露。
這幾名弟子勤奮有余,銳氣不足,基本功都算得上扎實,想來今后成為一城一地的高手不難,想要達到自己的層次?那是做夢。
看著面前這些曾經寄予厚望的弟子,張趙云感覺自己真的老了。
“哎,今天就先到這吧,你們回去吧。”
他有些疲憊地坐下,對著幾名弟子揮揮手。
“是,師父。”
眾弟子恭敬行禮,各自離去。
坐了一會,張趙云也起身,自語道:“好久沒出門,也該去活動一下這把老骨頭了。”
“不想死就別動!”
小巷口閃出一個人影。
來人身形高大,一身短打,戴著一頂皮毛帽子,帽檐下露出兩只兇惡的眸子。
“把身上的財物都交出來,我們只求財,不留命。”
周凜沒想到,自己來這方世界才幾天功夫,居然就碰上了打劫的,如今天下群雄割據,真真可謂是兵荒馬亂。
除了巷子口這人,身后也走出兩個壯漢。
三人看起來都有一點拳腳在身,身手利落配合默契,而且腰后應該藏了武器。
周凜生命能級已有‘0.9’以上,論體質足以碾壓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云州中學也開設了實戰課程,傳授一些搏擊技巧。
真要跟這三人對上,周凜自忖勝算還是不小,光是體質上的優勢,就大到驚人。
但此時他卻并沒有反抗的念頭。
一來他根本沒有財物可被搶。
他身上最值錢的,就是手上提著的幾個肉包子了。
如果不是擔心激怒三人,周凜都想跟他們說:“抱歉,你們搶錯人了,你說巧不巧,我也是個窮鬼。”
二來周凜沒有真正與人搏殺過,不知道到底有多大把握打倒這三人。
三個配合默契的亡命之徒,還帶有武器,可不好對付。
周凜前世就曾看過一個新聞。
一武校學員面對持刀歹徒,打完了一套軍體拳,身上中了十多刀…
持有武器和沒有武器,對戰力的影響確實極大。
所以何苦與這三人為難。
周凜總共只能在這方世界停留八個月,而且按照契約,他還需要盡力完成世界意志交予的任務。
每一點時間都很寶貴。
一旦受傷,會耽誤不少事。
因此他很配合地,把幾個還冒著熱氣的大肉包,以及僅剩的一個銅板交了出去。
壯漢一愣,眼睛瞇起,語氣危險:“你這是在耍我們?”
周凜誠懇道:“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了,我在附近的私塾教書,勉強混個溫飽。不好意思,你們搶錯人了,真的。”
三人顯然沒料到,居然搶到了一個比他們還窮的人,紛紛大叫晦氣。
接著三人每人嘴里銜著一個包子,罵罵咧咧地走了。
看著三人離去,周凜把那枚銅板又揣回了兜里。
然后他重新折回包子鋪,又買了個大肉包,這可是今天的晚餐。
可周凜沒想到,在回來的路上,他居然再次碰到了這三名匪徒。
在僻靜之處的窄巷中,一間小房子前。
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有個年輕婦人,死死抓著門前的木樁,不住哭喊著。
三人正盡力想把她拖進房中,目的何在,不問可知。
如今煬帝身死,群雄并起。
幽州雖名義上還在朝廷的掌控之下。
可實際,已經亂象初顯,整個幽州北部已有數座大城,被反軍攻克。
王虎原是一兵敗的小股亂軍中的一名什長。
不久前,他所在的亂軍被官軍打散。
他們一伙十多人,直接變作流寇,四處燒殺搶掠。
一時間,日子居然過得十分滋潤。
可惜好景不成,很快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原本聚集起來的二三十人,全部被剿滅,只余下他們三人,僥幸逃到了秣馬城。
幾人死性不改。
在劫完周凜之后,偶然路過這處民房,見到這家小娘子秀色可人,又沒有男人在,便起了歹意。
小孩往地上一扔,幾人拉著小娘子就欲進房。
這時卻聽見腳步聲慢慢接近,有人來了。
王虎抬眼一看,居然是之前他們搶過的那個又窮又慫的窮鬼。
“你他媽的看什么看?不想死就快給老子滾!”
“哦,好。”
便見那個窮鬼低頭快步走開。
王虎心下正一團火熱,想著接下來的好事,懶得理會那窮鬼,又架起小娘子往房中去。
沒想到那窮鬼,居然又倒退著折返回來,歪頭看向這邊。
王虎心中涌起一股怒氣,剛想呵斥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可他還未來得及開口。
便見周凜猛地合身撲來,滿臉的兇神惡煞。
“我今天還真就不信了,老子他媽打不死你們幾塊廢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