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所謂的焚海功自然無法焚海。
雖說秘籍的名字十分大氣，但在看過其中的內容后，周彥還是有些失望的。
因為這焚海功是本正統的武學秘籍，并非他想象中的修仙圣典。
功法總共分為五重，比洪山拳要少一個層次，而且是門橫練功夫。
之所以被稱作焚海功，則是因為著出此書的高手推斷將這門功夫練到頂峰后，凝聚出的至陽純罡所具備的熱量可以焚滅海水。
當然，那著出此書，自稱妙法上仙的作者也在焚海功說過，他本人到最后也就只練到了焚海功的第二重便無法練下去，之所以留下此書，也只是希望后來有天資卓越的人可以驗證他的猜想。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周彥內心頓時充滿了無語。
好吧，感情是本效果未知的垃圾功夫，怪不得這種東西沒被城里面的二流高手看上眼。
想來也是，這本秘籍要是真的不一般的話，哪里還輪得到這黑衣人拍下？
“不過，好歹也是門橫練武學，就這么丟了的話怪可惜的，還是抽時間練練吧。”
看了看手中有些古樸的焚海功，周彥想了想，還是把它放在了盒子里保管好。
隨后便去廚房取了前些日子為煎藥專門買的大鍋，在院子內搭了個簡易的灶臺，便靜靜地照方子買了頭去了骨頭的烏雞，和藥材放在鍋里煮著。
時間悄悄流逝，眨眼到了半夜。
“來了！”
聽著打更人遠去的聲音，周彥頓時是目光一亮，確認了修改器界面上的冷卻時間恢復后，沒有絲毫猶豫，端起還有些余溫的大鍋便朝口中倒去。
在長時間的燉煮中，湯里的烏雞肉已經完全被燉爛，幾乎和湯融在了一起，混著藥材和雞肉的金紅色湯汁被周彥一口口地吞下。
順著喉嚨在體內漸漸匯聚成一股龐大的熱流，直通腳底和頭頂。
白色的霧氣蒸騰，將他整個身體包裹。
周彥只覺胸腹處仿佛有著一道火爐，在不斷地向他四肢傳遞熱量，強烈的充盈感讓他忍不住想要揮動拳頭以此來發泄體內的這股力量。
但他還是強忍著沖動，將目光凝聚在了修改器的洪山拳上，控制著意念點下了修改鍵。
“！”
剎那間，體內充盈的熱量頓時被收攏到胸口正中央，仿佛被火焰燒灼一般，胸口處猛地傳來一股刺痛，旋即存在于兩肺間的陀螺狀氣流開始瘋狂旋轉，縈繞出一股拇指粗細的熱流直通四肢，停留在雙手指骨和雙腳指尖處，久久不散。
過了一會兒，胸口的刺痛感漸漸消失了。
但卻仿佛留下了一個小火爐似的，還在不斷向四肢傳遞著熱流，讓周彥覺得身體一陣發熱。
與此同時，修改器的光屏上，洪山拳后的數字也變成了四重。
“冷卻：七日。”
“果然，即使是進階，冷卻時間最長也就七日而已么？”
“唰！”
周彥輕喃著，隨后伸手扯開上身濕透的短袍，借著月光朝自己胸口望去。
入眼，一個差不多拇指大小的血紅色圓點正停留在胸口正中央，向外散出四道扭曲的紅色細線，顯得有些奇異。
“…”
周彥定定地看著胸前的紅點，許久后才把目光定格在眼前的墻壁上。
握緊拳頭，周彥抬手一拳打出。
在控制下，指骨處猛然爆出一股如同水渦般盤旋的勁力，在周彥拳頭擊中墻壁的瞬間便沒入墻體。
“嘭！”
“喀拉！”
大塊碎石如同被小型炸藥炸過一般，瞬間呈散射狀崩裂開來。
月光下，周彥看著眼前多出一個水缸大小坑洞，缺口邊緣呈撕裂狀的墻壁，許久后才緩緩回神。
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拳頭，心頭驚嘆不已：
“這就是洪山拳的爆勁？比起螺旋勁來，果真是只強不弱，怪不得即使老師先前受傷跌落到二流，這楓葉城里的武者還是以他馬首是瞻，這其中果然有道理。”
“就是不知道，現在有了螺旋勁和爆勁的自己，比起二流時的老師來，究竟是誰強誰弱！”
周彥自顧自地輕喃著，目光有些閃爍。
雖然明白自己在力量和底牌上應該不輸于年輕時的老師，但其實周彥也明白，自己在經驗上，絕對是比不上那些真正從對戰中變強的高手們的。
就拿今日和雷洪的一戰來說，他覺得，自己這一戰贏得也十分僥幸。
雖然最后成功打死了對方，但是以他當時的實力來說，倘若自身經驗足夠的話，肯定能看出對方引誘自己的陷阱。
看破后，當時若能將計就計，趁對方躲閃時，他只需利用霹靂刀的變化及螺旋勁，就可以通過驚雷一刀將其梟首，干脆利落，而不是像這般的被動。
“可惜，這種戰斗上的經驗，只能不斷靠戰斗和生死搏殺來積累，所以想通過修改器來提高經驗完全是不可行的。”
“不過，話說過來那黑龍武館向武堂下戰帖一事，自己是不是也能借鑒一下？”
“雖然到素不相識的高手武館里踢館有些不道德，不過想要和二流高手真真正正打上一場的話，這個法子確實是最好的了。”
“而且，城內和周邊有不少的二流高手，踢館的時候自己再戴上面具，隨便扯個名號，打贏了就溜，打不過就跑，如此一來，誰也不知道這踢館的人究竟是誰，自然也就不會給自己和武堂帶來任何麻煩。”
“反正憑自己現在的身體素質，除非是一流高手親自前來，不然的話，誰也別想抓住自己。”
驀地，周彥腦海里突然蹦出來這么一個念頭。
而越想越覺得可行后，周彥也沒再猶豫，打定主意這幾天隨便挑個武館去踢館練練手后，他便回房睡了。
早晨，吃過早飯的周彥照舊來到武堂轉了一圈，正好趕上趙耿也在，他便隨口跟對方閑聊起來：
“對了師兄，現在我也是第三重的人了，能不能跟你請教下關于第四重的事？關于咱們洪山拳的透力勁，除了書上的那些，師兄還知道其他東西么？”
“嗯？你小子難不成摸到門檻了？怎么突然問我這種問題？”
趙耿詫異地看了周彥兩眼，打趣似的說了句。
不過看著周彥憨笑的樣子，考慮到對方資質的他也沒多想，思量了一會才開口道：
“其實關于這事吧，我也只是有一點頭緒而已，算不上什么技巧，另外師父先前也說過，咱們洪山拳和其他武館不同，注重的是打熬身體，所以在突破第四重前，一身的實力關鍵在于血氣。”
“這血氣的層次提升上去后，自身的實力也就高了，就是洪山拳的普通招式，打出來，威力也和其余武館的不同。”
“透力，在師兄看來，說白了，其實就是血氣的特殊用法，將血氣震蕩的力量透過身體打到外面，可以發揮更強的效果，只要提升自己的血氣程度和掌控，這達到透力，就是早晚的事情。”
“當然了，師兄我也和你一樣，還是在這第三重，沒有真正達到那個境界，關于這些大多是我向咱們的幾個師兄師姐討教聽來的，再加上我的一些推測，所以你就拿來聽聽就好。”
“至于透力什么的，就先別想了，老老實實打熬身體提升血氣，和其他的幾個師兄師姐打好交道，別一個人光顧著打拳，你本來資質就不好，路再走窄了，這今后就更沒出路了，你曉得不？”
趙耿苦口婆心地說著，他心頭多少有些無奈。
和周彥處的這些日子里，他算是看出來了，對方就是個只知道悶頭打拳的老實漢子，這種人一看他就知道是連雞都沒殺過的老實人。
雖說他很喜歡和這種實在的人打交道，也正是因此才把對方當成至交好友，肯不遺余力地幫對方。
可對方這種不懂圓滑，只知道做事的性格，也注定了對方今后成不了大器。
這讓一向左右逢源的趙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今天總算是忍不住多嘴提醒了一句。
“師兄說的是，師弟今后會改的。”
周彥笑呵呵地回了句，心頭默默地記下了趙耿前面的話，對透力境也有了一定的認知。
而看著周彥的表情，明白對方根本沒聽進去自己的話后，趙耿只得暗暗搖頭，心里有些無奈。
話已至此，作為朋友和兄長的他已經把話說到了，聽不聽就全看對方自己了，再指點對方下去的話，趙耿覺得自己就不是好心，而是欠抽了。
心頭默默感嘆了句這年輕人就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后，驀地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趙耿連忙叫住了打算去城南練拳的周彥：
“對了，你小子今天可千萬別去李無憂那邊，那老小子攤上麻煩了，你今天要是過去也得一塊遭殃。”
周彥一愣，連忙開口詢問：
“怎么回事？”
“嗨，城南那狂虎幫的勞什子二當家，昨天不知被什么人在巷子里打死了，似乎用的是斷筋摧骨手。”
“所以知道這事后，那狂虎幫的幫主，一大早，就帶人把你那便宜師父給圍了，一大群人戴著白布抬著尸體在門前哭喪，非要讓李無憂給個說法。”
“衙門那邊派了十多個捕快，硬是給轟出來了，說什么都不管用，揚言要么賠錢，要么就和李老頭打生死臺，氣的那老小子臉都快青了。”
趙耿說著，似乎沉浸在了先前圍觀時的場面，忍不住砸了咂舌，沒有注意到一旁周彥古怪的表情，而是一臉感慨道：
“要說這李老頭也是倒霉，為了自證清白把自己昨天下午去春風樓快活的事情爆出來不說，還親自請了那昨天陪他快活的頭牌幫他作證，的確在春風樓玩了一個下午。”
“嘖嘖，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這床上功夫居然不減當年，怎么說，果然不愧是斷筋手，嘿，這功夫，師兄我也有些想學了！”
玩味地打趣一句，隨后想著這事的趙耿自己卻忍不住覺得有些奇怪起來：
“不過話說過來，這雷洪的尸體我剛才倒也去看了，身體快被打成了肉泥，雙手也爛的不成樣子，雖然有拳頭的痕跡，不過這主要的功夫的門道上，的確有些像是斷筋手。”
“可那李無憂分明不再作案時間內，如此看來，這雷洪的死倒是有些蹊蹺了…”
“師兄，難道，你認為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
周彥臉上露出一抹‘震驚’，似乎被趙耿機智的推斷所震懾，趙耿嘴角微翹，定定地望著周彥，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
“呵呵，師弟，你可知，作案的此人覺得自己已經處理好了一切，可他卻不清楚，他已經暴露了最關鍵的一點！”
“！”
周彥瞳孔一緊，被趙耿的眼神看的心頭驀地一慌：
糟糕，難道趙耿知道是自己打死了雷洪不成！？
不應該啊，他昨日明明都沒去聚寶齋，怎么可能會看到自己和雷洪的一戰？
他這話的意思是什么？
是要揭發自己，還是要替自己保密？
就在周彥猶豫著要不要向對方承認是自己打死了雷洪后。
見到周彥遲遲沒有迎合自己的趙耿卻是心頭暗罵一句周彥這小子不會來事，輕咳一聲吸引了周彥的注意力，接著便緩緩抬起了自己的腦袋。
面龐呈四十五度角揚起，锃光瓦亮的后腦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照的周彥有些刺眼。
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一抹傲然，緩緩咧開自己肥厚的大嘴，寒聲道：
“那一點就是，此人性情尤為殘暴！”
“？”
周彥臉上露出一抹茫然。
前方的趙耿卻仿佛揭曉了事實一般，一臉篤定地開口道：
“明明是一名二流高手，可以輕松將雷洪打死，可對方為什么要一拳拳將其骨頭全部打碎？！”
趙耿看向周彥，一雙銅鈴似的眼睛瞪得極大，似乎在等待他的回應，周彥被看的一愣，回過神后連忙試探性地開口：
“或許對方是個剛剛步入二流的高手，不太習慣使用透力？”
“非也，非也，師弟你想的太簡單了！”
趙耿搖搖頭，一臉已經看穿一切的表情，眼里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哪個二流高手不是從一場場的比斗中練出來的？就算是天資卓越之輩，經驗上也不可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依我看，此人分明是窮兇極惡到了極點，單純殺人已經沒法滿足其邪念，只有鞭尸才能讓其愉悅，此人之兇殘，乃是我有生以來所見之最，屬實喪心病狂，不，簡直非人哉！”
“…師兄說的對，此人之喪心病狂，著實非人，如此看來，師兄認為兇手會是何人？”
周彥一臉認同地說著，仿佛昨天親手打死雷洪的是另一個窮兇極惡的匪徒一般。
“哼哼，在這楓葉城里，此能夠和此等兇徒無出其右的，在我看來，唯有一人！”
趙耿緩緩伸出自己的食指，而后一臉得意的在周彥驚嘆的目光中緩緩開口道：
“那就是狂虎幫的大當家，許狂人！”
“！”
“那雷洪和許狂人之間早有間隙，這前些日子這兩人還因為幫派內的雜事鬧得劍拔弩張，從雷洪的橫練功夫有了突破二流高手的前兆后，這許狂人便一直防著他，近些日子看到對方有意架空自己，所以一怒之下便將其圍殺在巷口，目的就是為了鏟除幫派內的異己，一統自己手下的勢力！”
趙耿冷笑地說著，隨后揚起腦袋，臉上露出一抹感嘆：
“所以說，這些勞什子幫派里面都是表面兄弟，背地里指不定有什么蠅營狗茍，這賊喊抓賊的事情都能干得出來，果然不愧是少年時期就敢殺豬的許狂人，此人之心狠手辣，果真令人嘆服。”
“師兄真知灼見，師弟佩服！”
“呵呵，低調低調，你師兄我以前好歹也是衙門的捕快，對這些還是懂的，總之，你小子今天就別去李老頭那邊了，這次那許狂人不狠狠敲詐那李老頭一筆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過去也只能被拉去薅羊毛，就你那小身價，還是攢著買藥吧，畢竟想到二流沒錢買藥可是不行的。”
“師弟謹記師兄教導。”
周彥臉上裝出一幅受教了的表情，心頭對于趙耿的一番解釋卻是滿頭無語。
虧他剛才還有些忐忑不安，現在看來，倒還真應了那句人嚇人嚇死人的老話。
不過，話說說過來這事一出后，李無憂那邊吸引了這么多的視線，身為三流高手的自己，應該不會被多少人注意吧。
不過總歸還是小心些才行，而且如果有下次的話，必須得把尸體的痕跡處理好，不然萬一跟這次似的認出自己的功夫，可就麻煩了。
周彥心頭思量著，暗暗警醒了自己幾句后，便收心練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