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州。
洛水南岸。
城外。
烽火連天。
寧書灑站在城頭上,眺望遠處。
黑懨懨的黑甲戰士一眼望不到邊。
腳底的護城河尸體早就阻斷了河水的流動。
原本清澈的河水早已染紅了。
宛如幽冥河,陰森森恐怖。
啾——
一根流矢撲面而來。
寧書灑長劍一挑,箭矢擦著耳朵飛過。
守城鏖戰已經整整十天了。
五仟的禁衛軍已經不足兩成了。
自己身上早就傷痕累累。
金盔金甲也破舊不堪。
望著東方升級的太陽。
寧書灑心情又更加沉重了。
陪都邊防軍五天之前就應該到達。
可到如今依舊被阻在鴻河。
三德子信箋來報,阻擋陪都來的軍隊只是大禹國以青冥宗為代表的五百人大師境高手。
聽說這五百名大師境高手頗具兵法要義。
不冒進,不貪功。
只是在鴻河的另一側拒敵。
方法很簡單。
盤踞要點,在你渡河靠近對岸時,發動攻擊。
這五百名大師境高手個個都是以一擋十之輩。
這些兵士如何是他們的對手。
更何況還是在渡河的時候。
陪都來的邊防城根本無法排兵布陣。
硬生生地被耗在鴻河東岸。
皇帝派出數十名影子護衛,幾番鎩羽而歸。
寧書灑回首看了看身邊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休息的親兵。
心頭泛起陣陣的悲傷。
援兵過不來。
今天的洛城怕是守不住了。
身后是數十萬百姓怕都要......
寧書灑正在感傷時。
鐵書生帶著鐵牛從遠處走來。
寧書灑瞧了瞧這兩兄弟,心里涌起了一絲暖意。
自從自己書信到了秦山派。
胞姐就派來了一文一武兩兄弟前來幫助自己。
鐵書生遇事冷靜,胸有溝壑。
鐵牛氣宇蓋世,一只大斧重逾千斤。
無論是出去攻擊還是保護自己都是盡心盡責。
可惜的事大庚國要淪陷了。
不然可以給皇帝上書,為他們領些功勞。
光宗耀祖。
守城十多天了。
精神體力大家都已經達到極限了。
“鐵書生,你巡了一圈怎么樣了?”
鐵書生來到寧書灑面前,面容平靜。
“寧師叔祖,情況不容樂觀。”
寧書灑點了點頭。
心下自然明白。
依靠城墻,五仟的禁衛軍能守得住司馬凡五萬的來兵。
已經殊為不易了。
戰打到現在已經接近尾聲了。
“還能守多久?”寧書灑問。
鐵書生道:“兵員尚有七八百人,但大小都有傷在身。有戰力了不足一成。”
寧書灑嘆道:“那就是說只有五百人左右可以拉弓射箭,揮刀刺矛了。”
鐵書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啦?”
鐵書生道:“箭矢已經沒剩多少,恐怕只能阻擋最后一輪攻擊了。”
寧書灑點點頭,打到現在基本上資源都要耗了差不多了。
這時站在一旁的鐵牛甕聲甕氣地道:“要不俺帶一隊人馬突了他們的帥營。”
鐵書生搖了搖頭:“司馬凡的帥營有青冥宗的高手坐鎮。”
寧書灑道:“是的,聽說是大禹國國師司馬無敵的師弟。已經是宗師境高手了。”
鐵牛嘆道:“要是俺師父在就好了。”
寧書灑笑道:“你師父?阿呆?”
鐵牛甕聲甕氣道:“師叔祖俺師父可不呆,你可不能說俺師父。”
“他來也沒用!”寧書灑道,“以一人之力無論如何也拼不過青冥宗的人。”
鐵書生也點了點頭。
鐵牛見他們不信,心中頗有不服。
“俺師父凌波微步是神仙功夫。還有他那無堅不催,一斧頭可以把整個山頭的打掉。”
寧書灑道:“你見過?”
鐵牛紅著臉,道:“俺是沒見過,不是俺問了。”
寧書灑和鐵書生也是頗為好奇。
寧書灑雖然知道自己的這位侄兒武功不弱,但也僅僅在與司馬無敵對戰之前。
自從與司馬無敵兩敗俱傷后自己就沒有再去關心他。
沒有了源海即使武學理論再厲害也是無用的。
而鐵書生對鐵牛的這位師父也是不甚了解。
不過受傷的事他倒是清楚的很。
當天就是鐵牛和自己兩人在李家溝碰到他。
而且鐵牛還背著的李隱上山。
再之后自己便被任命為秦山派對外事務的大管家。
這個職位曾經讓他一度很有面子。
在滁州境內秦山派是數一數二的門派。
雖然人員不多,但自從相逢居一戰后,便揚名滁州。
沒見到武威鏢局的的大公子武承平都拜入秦山派。
本以為自己會一輩子干管理職位。
沒想到寧書灑一封信箋。
自己便被派來充當寧書灑的幕僚,鐵牛也成了寧書灑的貼身護衛。
再后來大禹國兵領城下,自己的諸多才能得以施展。
便被寧書灑任命為禁衛軍的軍師。
可惜啊,這個軍師沒當幾個月便要......
大庚國終究是守不住了。
自己想法或許太多了。
也罷回到秦山派好好當一個管家委實不錯。
只是臨走之前掌門夫人千囑咐萬叮嚀說要照顧好寧書灑。
必要的時候帶他逃回秦山派。
可以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
鐵書生覺得這個任務實在完成不了。
寧書灑是一個將軍,一個大庚國禁衛軍統領。
是大庚國皇帝的最后一道防線。
他怎么會聽從自己舍了皇帝。
城破,為國捐身,身死道消。
這是寧書灑夙命。
鐵書生看了看城外望不到頭的營地,陷入了沉思。
說實在,他也很想有一只騎兵,襲擊他們的帥營。
看司馬凡的按營扎寨實在是稀疏平常。
可惜大庚國沒有大宗門派。
否則起數百人大師境,便可以千里之外取敵首。
正思忖間。
遠處營寨里吹煙裊裊。
那是大禹國將士做早飯的時間。
這說明了下一波攻擊將在一柱香之后。
寧書灑和鐵書生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命鐵牛把僅有的幾個都衛叫來。
進行最后一輪的守城。
果然,沒過多久。
雷鼓聲起。
遠處的帥旗開始晃動。
接著震耳欲聾的沖鋒聲開始響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螞蟻兵開始蜂涌過來。
鐵書生嘆道:“司馬凡也知道我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今天這是全身出動。”
寧書灑點了點頭,頗有憐惜地看著身后的皇宮。
“要不,我們......”鐵書生猶豫地看向寧書灑。
寧書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叫自己放棄。
但是自己是將軍,戰死沙場是自己的夙命,
逃跑那是恥辱。
“唉!我守著,你和鐵牛回秦山去,跟我姐姐說一聲,就說我不能再去秦山派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