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欣起身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笑道:“不滿二位,我其實等你們這番話很久了,二位都是公司元老,對公司熟悉,以后還要你們多指點才對。”
“不敢當,不敢當!”二人連聲說,暗暗高興。
“這樣吧,工廠決定成立一個應酬部,由你們倆具體負責,保持副總的職位和待遇不變,你們覺得怎么樣 “應酬部”
“對,就是應酬部!
其職責就是專門應酬來訪客人,陪他們喝酒吃飯,和政府部門打交待,給公司拉資源,作宣傳,我知道二位喝酒都是海量,這份工作可是對了你們的專長啊。”
半年來,雜七雜八的各路神仙紛紛來訪,煩都煩透了,是要有人專門負責這一塊了。
見二人神色有些疑慮和不悅。
大概是在琢磨這不是把咱們倆當酒囊飯袋么。
田子欣連忙打氣,補充道:“你們千萬別小看這份工作,應酬部對于工廠來講,相當于外交部對于國家之重要性,不可或缺,極其重要!”
“好!”一聽有這么重要,二人當即答應。
田子欣笑了笑,又說:“你們可以轉告孫魁元,如果他能放下過往恩怨,胸懷開闊一點,我照樣可以容納他,讓他回來繼續為工廠作貢獻。”
“好,咱們一定轉達。”二人連忙應允。
看著二人興沖沖離去的背影,田子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應酬部的設立很有必要,一則可以起到應有的作用,二則可以安撫一些元老,一舉兩得的事。
這些元老都有一定的社會關系網,是可以利用起來的。水泥這種通用建筑材料和燈具,電線的銷售模式還不太一樣,除了經銷商渠道,政府關系也是相當重要的。
坐下來沖了一杯咖啡,一邊喝一邊琢磨著如何就著香港回歸祖國的熱度,策劃一場愛國,愛廠,愛崗的“三愛”活動,潛移默化的把員工的愛國熱情轉化到具體的工作中去。
工廠畢竟是國企的底子,職工對一套十分受用,也十分認同,尤其是一些年紀大的,更是會熱烈擁護。
這就叫民情可用。
正細細琢磨著,關菲喜笑顏開的抱著六月份的財務報表進來了。
“子欣,咱們水泥廠6月份正式扭虧為盈了!”她興奮的說。
“哦,是么,快拿給我看看!”接過報表一看,田子欣頓時喜上眉梢。
“六月份盈利300萬!”
自接盤以來,工廠一直處于虧損狀態,前后合計虧損了兩千多萬,說實在話,壓力其實蠻大的;經過郭援朝和汪永年在業務上的努力,職工新薪酬制度的執行,終于開始盈利了。
雖然只有區區三百多萬,但好歹開了一個好頭。
還是那句話,企業的發展歸根到底還是人的問題,領導者至關重要。
一只狼能帶領一群羊打敗由一只羊帶領的一群狼。
沒有夕陽產業,只有夕陽企業。
強壓之下,李東來的新型水泥已經如期研制出來,廠里測試合格,送到國家正規的檢驗所測試,結果要等到下個月中旬才出來。
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在發展。
正高興著,大哥大響了,是十八羅漢俱樂部“麻壇四友”之一的八筒打來的,作為工廠的股東之一,他一直關心著工廠的發展。
“喂,紅中,你上次說要更換國外最先進的生產設備,我一位廈門的哥們說可以提供,價格只有同行采購價的一半。”八筒的聲音很興奮,跟自摸了一把牌差不多。
“你那廈門的哥們可靠么!”
田子欣表示很懷疑,價格低一半是什么概念,八筒這人一向輕浮,言過其實。
“絕對可靠!”
“我正在廈門的海灘上和他喝酒,曬太陽,看美女,你快點趕過來吧。”
“好,我明天一早就趕過去看看!”
在田子欣飛往廈門的當天晚上,前總經理孫魁元提著一只蛇皮袋,趁著夜黑風清,全廠加夜班,廠區內人流稀少的時候,偷偷的溜進了水泥廠。
為了掩人耳目,他是喬裝打扮過的,穿著一件普通的白汗衫,戴著一頂草帽,手里提著一只蛇皮袋,就象一個落魄拾荒者。
袋子里裝得當然不是炸藥,雷管,而是兩瓶茅臺,一條中華香煙,若干水果。
現在可是法制社會,他也是有身份的人,雖然對田子欣恨之入骨,但也不可能干出暴徒的行徑。
韓山根和黃勇兩個老部下的反水令他肺都氣炸了,如蔣公大罵無能將領一般痛罵二人,痛定思痛后,決定親自出馬,使出另外更狠的一招。
一路上,他看著自己曾經一手遮天,說一不二的工廠正朝著紅火的方向發展,自己卻成了局外人,更是恨得牙癢癢。
“咚咚咚!”他來到一棟老舊筒子樓前,謹慎的觀察了四周,悄悄摸上三樓,敲響了趙大海家的門。
“誰啊!”屋里傳來趙大海蒼老的聲音。
“是我,孫魁元,開門!”
趙大海剛泡完腳,準備上床睡覺,聽到動靜,便遲疑了。
正在看電視的老伴也聽出聲音,不安的看著他。二老四目相對,均感到意外和驚訝。
趙大海是58年首批進廠的老職工,目前廠里同屆的老職工還活著的沒幾個了,他算是德高望重,輩分尊貴。
孫魁元入主水泥廠時,他已經退休,這么多年都沒上過門,現在離任了居然找上門,還是在夜間,真是反常的很。
“趙伯,我特意買了些東西來看你,來門啦。”門外,孫魁元的聲音親切和藹和了許多,繼續敲門。
“老頭子,人家好歹之前是水泥廠的一把手,現在雖然下臺,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拒之門外不太好的。”
最后,老伴熬不住了,低聲說。
趙大海思忖一會,點點頭,“那好,就放他進來吧,我倒想看看他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吱呀一聲,紅漆斑駁的老舊木門打開,孫魁元立刻溜進去,主動關上門。
“趙伯,韓嬸,你們還沒休息呀。”
他可能是有些緊張,這話說的毫無水平,人家休息了,你夜里打擾就是冒失行為;人家沒休息,你這話就是一句廢話。
“還沒呢,正準備上床,你就來了。”
趙大海搖著一把蒲扇,端坐在椅子上,瞟了一眼他手里的蛇皮袋,不冷不淡的說,連句請坐的話都沒有。
對于孫魁元的能力和人品,他一向看不慣。
“孫總來了,快坐吧。”老伴看不過,主動端來一把椅子。
“多謝!”孫魁元坐下,摘了草帽,從蛇皮袋里取出東西,一五一十的擺在飯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