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欣,吃早餐啦!”
關菲圍著廚裙,端著一疊白餅放到餐桌;又從廚房端出一缽黑米粥,六只牛肉包子;然后取下一旁的豆漿機,倒出兩杯熱氣騰騰的新鮮豆漿。
都是她親手做的,其中烙白餅的技術已經出神入化,深得關媽真傳。
正在洗盥間的田子欣應了聲,剃了頜下稀須,把唇上胡須修了修,對著鏡子照,帥氣中透著一股成熟,清秀中帶著一股男子漢氣概。
走進臥房,穿上青色馬甲,灰白色西褲,系上紅色領帶,蹬上褐黃色鱷魚皮皮鞋,挽上一件黑色西裝走了出來。
今日,這型頭裝扮得極為標致。
一周前,中山市政府辦公室陳秘書打來電話,邀請他今日下午參加什么勞什子的中秋酒會;田子欣對這種活動早就厭倦了,知道是什么意思,直接給市殘疾人協會捐了五十萬過去。
可人家不依,昨天下午親自登門,懇請他務必去捧個場。
沒法子,只得去敷衍一下,照個面就閃人。
說真的,現在除了省級及以上部門的邀請,其它場面他壓根就提不起興趣。
想當年,第一次去縣政府都誠惶誠恐,所以這人啦,有了成就,就有了社會地位,接觸的圈子檔次高了,眼界自然就開闊了。
“嗯,菲菲,你這白餅烙的確實好吃,技術已經超過你媽媽了。”把西裝放在椅背上,田子欣拿起一只白餅撕了一口,忍不住稱贊。
關菲很得意,盛了黑米粥,二人對坐著吃早餐。
這就是二人目前日常家庭生活的場景,夫唱婦隨,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雖然沒有剛結婚時的那股子激情和沖動,但貴在溫馨幸福,安寧和諧。
夫妻嘛,就是過日子的兩口子,左手握右手,哪能天天激情澎湃的。
只是一直沒有添丁的跡象,多少有些美中不足。
正吃著早餐,客廳電話鈴響了;關菲放下筷子,起身去接。
“菲菲,家里出大事了,你和子欣趕緊趕回來啊!”電話那頭傳來關媽焦急的哭聲。
關菲吃了一驚,慌忙問:“媽,家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快說,你別只顧著哭!”
“你爸…他今早一上班,就被一幫人闖進辦公室打了…
“啊,爸平時待人和善,怎么會這樣!媽,你別哭,打得怎么樣,嚴不嚴重的…”關菲又驚又急。
“還不是為了職工下崗安置的事,右腿小骨被人打斷,頭也打破了,流了好多血,人已經昏過去,剛被送進市第一人民醫院…”
關媽說著,又是放聲大哭。
關菲一個女人家,從沒遇過這種事,頓時嚇傻了;田子欣聽到動靜,起身走過去接過電話,“媽,你先別哭,有什么事跟我講,有我在,天塌不下來的…”
“女婿啊,我也是剛接到通知,從學校課堂趕到醫院的,現在你爸正在里面搶救…”
關媽泣不成聲,更讓人心神不安。
田子欣果斷放下電話,給楊斌打電話,“楊總監,我現在有點急事要馬上趕到河北石家莊,今日市里的中秋酒會你代我去!”
“菲菲,別哭了,咱們現在就趕回去!”田子欣套上西裝,拉著關菲的手出了門。
90年代的國企下崗潮,起源于九十年代初,陸陸續續經過好多輪,其中9798年這兩年達到了高峰,波及面最廣,下崗職工最多,給社會造成的陣痛最大。
根據《中國統計年鑒》提供的資料,我國原有國有企業職工1.1億人,在號稱“十億人民九億農”的時代,這是什么概念,幾乎相當于整個工人階層的全部。
可到了1998年,國有企業職工人數僅為5200萬,不到先前的一半;而原為4000萬人的集體企業職工,更是銳減到1000多萬;這合計8000多萬下崗職工,直接影響的家庭人口是2.3個多億,占全部總人口的1/6。
這是個什么概念,要知道一些歐洲大國,德國才8000萬人口,英國和法國6500萬人口,意大利才6000萬人口。
尤其是一些雙職工下崗的家庭,家里一夜之間喪失了經濟來源,上有老,下有小,在社會福利保障還未成型的年代,這真跟天塌下來了差不多,毫無夸張之言。
農民還有地種,吃穿不愁;工人怎么辦,連退路都沒有。
曾經無比驕傲自豪的工人階層,一夜之間成為了被放養的對象。
還是那句話,這是國家經濟制度轉型中必須要經歷的陣痛,是那一代工人階層必須要承受的煎熬和挑戰。
話也只能這么說。
當天晚上八點左右,田子欣和關菲風塵仆仆的趕到石家莊第一人民醫院,只見醫院大門口停著一輛警車,站著十幾個干警,一見二人沒頭沒腦的往里沖,立刻攔住。
為了防備已經被憤怒沖昏頭腦的下崗職工闖進醫院鬧事,市政府特意安排了干警把手。
“二人止步,請出示證件!”
二人趕緊拿出身份證。
關菲紅著眼圈說:“警察同志,我是冀中水泥廠關志鵬副總經理的女兒關菲,這是我丈夫田子欣,一早接到我母親何秋蘭的電話,就從粵省趕回來了,
請問我爸現在情況到底怎么樣?”
干警見說的合情合理,二人身份證也不是冀中水泥廠的職工,便說:“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你們進去后問醫生吧。”放他們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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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進到醫院,一路詢問,剛拐進住院部三樓的走廊,就聽見關媽的哭聲。
“媽!”關菲哭了聲,抹著眼淚跑過去。
關媽立刻起身;母女倆抱頭痛哭。
周圍站著十幾個冀中水泥廠的職工,其中幾個衣服上還沾著血跡,看來是他們護送關爸來的,一直守候到現在。
田子欣痛心的問:“媽,爸現在情況怎么樣?”
關媽哭道:“你爸手術后醒過來了,正在休息,醫生怕我們打擾,不許我們在里面呆。”
正說著,一位白衣天使端著一盤大大小小的輸儀瓶走了過來,十分不滿的斥責,“哭什么哭,你們這樣會嚴重影響病人心情,影響傷口愈合,知道么!”
母女倆忙忍住哭。
田子欣問:“護士小姐,請問關副總現在情況怎么樣?”
白衣天使冷冰冰的說:“這里是醫院,沒有什么關不關副總,只有病人和沒病的人!”
“是,是!”
到了人家地盤,你得按人家規矩來,田子欣放下粵省十大杰出青年的架子,好言好語的問:“護士小姐,請問里面的病人現在情況怎么樣?”
白衣天使本來很冷漠,見他高大英俊,笑容可親,態度便溫和了些,“腿打斷了,頭也打破了,流了些血,所幸沒有傷到要害,住上三個月就可以出院。”
“多謝,多謝!”
田子欣心中稍寬,安慰母女倆一番,又給十幾個職工發煙。
人家一見是中華,抽煙不抽煙的都笑瞇瞇的接了。
“兄弟,到底發生了什么,怎么搞成這樣子了。”他拍著一位工友的肩膀問。
工友嘆了口氣,開始述說起事情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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