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杜純六人各自帶了一名門下親傳弟子,來到了太一宗后山。
姜雨塵靜坐在小屋內,神識也已經感應到眾人的到來。
他緩緩起身,踱著步子走出了屋門,小七連忙起身緊隨其后。
小屋外是由玉石板鋪就的寬闊大道,寬度幾與小屋等同。
“大師兄!”
“大師伯!”
杜純等人走到近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嗯。”
姜雨塵輕嗯一聲后,揮手釋放了一道祛塵術,地上的玉石板瞬間光滑如鏡。
“都坐吧。”
他轉頭淡淡地說了一句后,盤膝坐在玉石板上。
杜純朝著身后眾人點了點頭,十二人分成兩排坐落。
姜雨塵放眼望去,前面一排是自己的師弟、師妹,后面一排是自己的師侄們。
他再略一感應,小七依舊乖乖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什么是劍道?”
姜雨塵沒有任何修飾,很是突兀地問了這么一句。
他這般舉動顯得極其高深莫測,身前的眾人一時間都愣住了。
杜純等人原以為大師兄是要講些深奧玄妙的道理,萬沒想到對方才一坐下就進行了提問。
他們幾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蕭恪,希望同樣修習劍道的小師弟能夠回答上來。
“大師兄,您曾經說過,真正的劍修一粒沙可填海,一根草斬盡日月星辰,一根發絲更是能夠斬斷時空長河!”
蕭恪滿臉憧憬地回憶著大師兄當時教導自己的片段,并將對方當時所說的話,完完整整地敘述了一遍。
杜純幾人聽得一愣,竟然全不知道自家大師兄竟然有這般境界。
后排的弟子們更是一臉崇拜地盯著大師伯,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
“哎...”
姜雨塵輕輕嘆息了一聲。
他先是沖著蕭恪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說道:“也對,也不對。”
隨后,他又轉頭問道:“你們幾個怎么理解的?”
“這...”
杜純猶疑了一下,繼續說道:“大師兄,師弟踐行的是君子之道,也是心之道。”
他有些忐忑不安,完全不明白大師兄的意圖,只能順應著自己的內心胡亂猜測著。
“不對,下一個。”
姜雨塵搖了搖頭,繼續追問著。
“大師兄,師弟不懂劍道啊...”
喬飛感到莫名的壓力山大,緊張得甚至有些結巴起來。
他覺得大師兄的問題看似簡單,實則蘊含著無比的玄妙。
就憑他這半吊子的水平,根本就難以理解這些意境。
姜雨塵沒再理會喬飛,眼神轉向了四師妹蕭檀。
“大師兄,小妹覺得天地可以是劍道,日月星辰可以是劍道,天地萬物也可以是劍道。”
蕭檀斟酌片刻后,吞吞吐吐地說出了自家的答案。
她不認為自己比蕭恪更懂劍道,更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比杜純更好。
只是事到臨頭,不說些什么怕是過不了大師兄這一關了。
將道理扯到天地萬物上去,多多少少也有那么一些關聯性了。
姜雨塵再次搖了搖頭,對于師弟、師妹甚是失望。
他只得將眼神瞥向了陸宇和方彤,期待著兩人能說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大師兄,我是體修。”
誰成想,陸宇憨憨地笑了笑,就說了這么一句。
方彤癟著小嘴兒,可憐兮兮地望著大師兄,根本沒有回答的欲望。
天可憐見,讓她回答這個問題,還不如罰她去閉關去呢!
“罷了,罷了。”
姜雨塵眉頭輕皺,很是不滿地凝視著眼前的師弟師妹們。
“劍就是劍,何談日月星辰,天地萬物?我即是劍,劍即是我,方才是真正的劍道。”
他先是駁斥了幾人的觀點,而后講述了自己對劍的理解。
“我即是劍,劍即是我!”
眾人聽到這句話,頓時有了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之感。
哪怕不甚懂劍,他們也還是將自己代入其中,去體會姜雨塵這句話中的深刻含義。
一法通則萬法通,這是太一大典中的一句核心要義。
這也是為何太一宗上下,修習同一部功法卻走向了不同道路的根本原因。
法無高下,只有適合自己的道路才是最好的。
頃刻間,十余人紛紛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之中無法自拔。
姜雨塵見狀微微一笑,對這些家伙的悟性感到十分滿意。
總算是沒讓他白費唇舌,孺子可教也。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杜純等三名金丹率先醒轉。
于他們三人而言,這些道理能讓他們加深境界的感悟,卻還無法直接幫他們突破修為境界。
忽然,一道朦朧的劍意從一旁升起。
這一道劍意若隱若現,隱約間顯得并不穩定。
姜雨塵心中驚詫莫名,眼神不由得凝視過去。
只見蕭恪身上的劍勢愈發凝實,隱隱約約形成了一絲微弱的劍意。
雖然這一絲劍意連半步劍意都算不上,卻也十分頑強地扎下了根。
姜雨塵的神情十分凝重。
他心中明白,只要自家小師弟中途不曾隕落,遲早有一天這顆劍意種子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到完整的劍意。
這也意味著,太一宗在不久的將來,會擁有第二位元嬰級的劍修。
他嘴唇翕動,以傳音入密之法將情況告知了杜純、喬飛和蕭檀三人。
這種事關宗門的大事,他們三個完全有資格知曉,并對此做出合理的建議。
杜純三人聽到大師兄的傳音后,神情不一而足。
其中,杜純和蕭檀都極為激動,只有喬飛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覺得自己被四師妹追上也就算了,畢竟相互間的差距并不算大。
而此時小師弟元嬰有望,幾乎是唾手可得。
他自己還要苦苦掙扎在金丹期,絲毫看不到前方的道路。
“老三,回神!”
姜雨塵看到喬飛的神情心知不妙,連忙神識傳音將對方喚醒。
同時,他默念清心咒,幫助喬飛擺脫心魔的困擾。
喬飛驀地驚醒,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大師兄,我...”
他稍稍平復了自己的心境,囁嚅地向著姜雨塵說了一句。
此番被心魔襲擾,都是因他雜念太多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