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章 下崗
周行在上陽城住了五日后，江浩然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提督，小僧有要事跟您相商。跟太虛宮有關！”
“哦？”江浩然瞥了周行一眼。“一個時辰后，來我宅邸。”
一個時辰后，壽星號生活區船長宅艙。
“說吧，什么事？”江浩然大咧咧的坐在那里。
周行微笑道：“請你輪回！”
說著，探右掌、印向江浩然額頭。
在那一瞬，江浩然心中警鈴大作。
然而讓他駭然的是，他的身體竟然不聽使喚，動彈不得！
作為一個有著豐富斗法經驗、同時性情果決的人，江浩然幾乎是一瞬間，就做出了魂魄出體的決定。
他是化神后期修為，陰神已然修成，靈體狀態照樣很能打。
然而，等身比例的靈體剛從身體脫出，就感到自身被無比浩瀚的磅礴的力量束縛住了。
他甚至都無法去感知這磅礴力量的來源！
“佛、佛陀！？”江浩然無比震驚，他不曉得自己為什么會直接招惹到這種級別的大佬。
與仙人相當的菩薩級存在，對付他就已經是三指拿田螺，何況是道級。
當然，這其實是一種誤判。
誤判的主因，是地藏菩薩的六道體系，對靈體有極強的額外壓制效果。
有心算無心，周行運用包括婆娑色空在內的術法，一舉拿下了江浩然。
之后，他就顯化出佛棍體的真身本形。
仙寶事件那一戰，兇險艱苦，當時周行不得不讓佛棍體涅槃。
重生后，佛棍體本形就是個十二三歲、唇紅齒白的小正太。
后來一直都沒有變化。
如今，隨著真身顯露，蒲團、水缽、香爐、玉磬、念珠、袈裟、禪杖，七寶也都顯現了出來。
這七寶中，原本就屬裂地仙藤根腳的禪杖最為貴重，但后來周行讓佛棍體坐鎮佛國，以眾信力、佛力供養，六寶的品質提升飛快，如今并不遜色禪杖多少。
即便是潛力上還差了些，對于佛門法器而言，這不算是大問題。
只要是常伴修者，能與之同呼吸、共命運，那么修者若強，法器就絕不會差。
光芒一閃，周行切換法身，顯出地藏的寶印菩薩相，收起六寶，只剩水缽托在手中。
這是地藏九相的其中之一，專渡畜生道。
掐印施法，水缽中水花飛卷而起，直接卷裹了江浩然的靈體，將之收入缽中。
片刻之后，一黑、一白、一花三頭豬崽從缽中躍出，落地后‘哼哼’直叫。
這是周行將江浩然的靈體一斬為三后所化。
周行這時再度切換法相，顯出地藏真身相。
該相執掌六道，甚至能生度活人。
一甩袖，便有三只事先準備好的豬崽落地。
以拈花指連點，喝一聲：“入輪回！”
三頭豬靈就尋找各自對應的三色豬融入。
周行再一甩袖，三豬被收入了袖中的活袋中。曾經裝過金命體的那口活袋。
跟真正的地藏比，這佛棍體終究還是差了些意思，并不能執行那徹底的輪回度化之能。
尤其是像江浩然這般的高階修士，其靈魂可沒那么好對付。
但這次，周行恰恰利用了這一點，把江浩然進行了分割處理。
還有隱患？不要緊，給他配一副豬身子、豬腦子為基座。
CPU再好，主板什么的都爛，CPU的性能也發揮不出來。
整天渾渾噩噩度日，終有一日會徹底融合。
而沒有徹底融合之前，就不算真的殞落，即便有分身，一時三刻也無法及時取得聯系并激活。
這就給了他借用其軀殼和身份、繼續做事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一分為三，又由人變豬，原本的記憶信息就會因格局下調，而呈現出溢出式遺忘的現象。
他則趁機收支，這可比拷問獲取情報，可靠性更高。
而且相比于拷問意志堅定的高修，拷問一頭豬，無疑更容易…
一炷香時間之后，周行敲了敲房門。
玉鈺開門進來，看了一眼癱在椅子里的江浩然，然后對周行施禮，口稱大師。
周行也沒廢話，直接一指江浩然：“準備下，你上。”
三息之后，玉鈺道：“我準備好了。”
周行掐訣結印，喝：“移魂！”
玉鈺軀體軟倒，被周行一把接住，隨手送入椅中落座。
而江浩然則有了動作，但是顯得生硬和遲緩。
周行拿出顆藥拋給江浩然。
江浩然接住，捏開蠟封，吞下并運功化藥。
盞茶功夫后，站起身。“好了，大師。”
周行點點頭，道：“開始招人吧！”…
一日后，壽星號上已經沒有非傀儡的不受控人員。
五日后，周行循著之前江浩然的行動路線重走了一遍，將江浩然布下的‘魔罐’悉數毀掉。
江浩然的取死之道，便是這魔罐。
原來，江浩然早就跟武安亭狼狽為奸，為了一己私利，不惜做各種邪惡勾當。
這魔罐中，裝的是被武安亭稱作‘鬼馬陸’的魔物。
鬼馬陸的存在，基本證明了周行關于微生物級魔物的推測。
江浩然的相關記憶顯示，鬼馬陸是武安亭培育的。
雖然江浩然并不知曉培育的種種細節，但這種魔物，有著跟不久前的大千魔災中的魔物十分類似的擴張軌跡。
先是感染其他蟲和植被，然后誕生魔獸，再然后就是魔人，魔怪…基本就是按照食物鏈從低到高、步步攀升。
那么鬼馬陸就是末端嗎？
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
不過周行堅持認為，還有比蟲更下一級的魔物存在。
江浩然能跟武安亭勾搭成奸，是因為武安亭也一度給太虛宮打過工。
謝長生的死，導致了太虛宮的體系運轉失常，并出現重大疏漏。
這些域外秘境，自然也都受到了影響。
武安亭抓住了機會搞事，其中就包括進行一系列的恐怖實驗。
江浩然則助紂為虐。
青云秘境被毀滅，就是他執行武安亭的計劃而進行的一項測試。
測試鬼馬陸的繁殖效力，引災能力等等。
這么做的根本目的，自然是想引魔物船團，去大千世界搞事。
只有大千足夠的亂，他們這樣不甘屈居人下、又沒什么行事底線的人，才好渾水摸魚。
周行借銅衛之眼，發現了江浩然挑挑揀揀玩‘埋罐’后，便分析了江浩然的擇地標準，很容易就發現了‘生物集中’這一特征。
之后不久，又將之與感染、生物武器、以及魔物船團在青云秘境玩地火熔城、這些概念聯系到了一塊兒。
遂決定動手，有錯殺，沒漏過！
事后獲取其相關記憶印證，證明這個決定英明的很。
否則不但青雨秘境會步青云秘境的后塵，武安亭也能獲得更多實戰數據。說不定就此完成關鍵性突破。
如今，江浩然的邪惡操作，是被他中止了。
他也竭盡全力對埋罐區域進行了凈化。
但仍舊覺得不是很保險。
真要是微生物級的，及早扼制是效果不錯，但想徹底弄死，恐怕也很難。
于是他在上陽城北的山中擺下佛門大陣。
半日之后，原本位于被云霄宗放棄的申國境內的佛國要塞，出現在這青雨秘境。
佛國靠著自身積攢的力量完成了這次穿越。雖佛力大耗，十成力去了九成，但周行仍舊認為是值得的。
接下來，就是由玉鈺之魂駕馭的江浩然，配合他，在包括上陽在內的青雨十六城，推行僧化事宜。
具體就是靠著拳頭大，玩不講道理，不講情面的霸權主義。
所有高于練氣期的，全部僧化。無論男女，無論善惡。
練氣期，包括民間的先天武者，術士，乃至修煉有成的靈農、靈匠，甚至普通人，則用另外一套辦法對付。
耗費巨大資本將佛國傳送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簡單的說，他要度化這秘境的數億人口。
讓他們集體信佛。
當然，飯要一口口吃，先將練氣期之上的超凡搞定。
其實也沒多少，總計都不到三百位。
沒辦法，像青雨秘境這種小地方，也就能養起一個中型門派。
其中，最強的，不過是元嬰后期，還有一個剛進入元嬰中期。
這兩人根本不是周行的對手，更別說還是被算計的情況下。
搞定超凡者之后，周行大松一口氣。
心說：“不存在呢個掀起風浪的人了。”
他主要是怕超凡者絕望之下，大肆屠戮普通人。
而筑基之下，就沒那么恐怖了。哪怕是繼承了名門技法，十幾名靈農、靈匠合力，也能跟其打個有來有往。
第二步，周行打發佛國的佛陀前往各處，包括村鎮等去布道，具體手段，以配樂版《觀音頌》為主。
這法門的度化皈依效果，在仙寶事件的黑風嶺已經得到了證明，真的很有效。
度化一界，不僅僅為了凝聚全民之力，防范鬼馬陸死灰復燃。
還為了整合眾信之力，彌補罡風層威力不足的問題。
在超凡的世界，天道有缺可以用神力補。
萬眾供養，打造專門的護天神佛。
然后與青雨秘境的天道互補，就能令青雨秘境的罡風層，無限接近大千的罡風層威能，以此來強化其防域外魔物侵蝕的能力。
乎乎六日時光，此界的超凡人士，皆僧化為佛門金剛，而度化一界的浪潮，也已經徹底掀起，勢不可擋。
周行終于感到踏實了。遂乘坐壽星號，離開了青雨秘境，前往飛云伴星。
伴星說白了就是行星的衛星，比如月球。
飛云秘境的伴星，是武安亭的棲身之所，也是壽星號本應該第一時間就前往的所在。
三十一日后，壽星號抵臨飛云秘境。
這一路上，周行沒閑著，他之前利用佛國傳送，幫他稍帶來了玄冰洞的副門。
隨后，將大量工程傀儡招上船，對之進行改造，邊飛邊改造，一個月下來，壽星號從內到外已然被改造的面目全非。
與此同時，他一如既往的發報，不但報道了青云秘境、青雨秘境的見聞，還講了一個中篇驚悚故事。
這個故事的靈感，主要來源于的后半段。
當然，場面宏大的多，畢竟壽星號上搭載了數千人。
講這個故事，有一定的不得已之處。
僧化之法，與謝天賜種的暗契有沖突。關于一顆忠心獻給誰的沖突。
一開始他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某次下達命令，結果導致一名太虛宮偃師，出現了兩難抉擇，然后這偃師就靈魂崩潰死亡了。
他立刻著手調查，并進行實驗，遂發現了真相。
于是意識到，想要來個集群瞞天過海，繼續打著為太虛宮服務的旗號讓壽星號全體成員當二五仔，顯然是不成了。
謝天賜不愧是謝天賜，不管是掌握的反間諜技術，還是防微杜漸方面的能力，乃至組織嚴密性，都不可小窺。
也就是謝長生的死，導致了一系列疏漏出現，但明顯已經被迅速補上了，不是那么好陰的。
既然如此，那就別指望以奇獲勝，省得被其將計就計。
思來想去，便有了這個中篇故事。
拖延時間是一個目的。
另外也算是提醒謝天賜，太虛宮往來于秘境與大千之間的這些戰船，并不安全。
反正在他猜測，爛人，應該不止江浩然這一個。
不曉得謝天賜會不會由此而停飛余下的太虛戰船，再度展開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清洗。
其實發生在江浩然身上的背叛，是典型的人性不值得信任。
江浩然所在的門派，是受謝長生掌控的太虛宮外圍勢力之一。
而謝天賜的契約，其實是有著不少弊端的。
比如說，他一旦沉眠，就無法及時響應契約，從而形成漏洞。
因此，謝天賜過去簽署的契約，以暗契為主。
就是類似于跟太虛宮簽的那種。
主要是靠忠心和互相監督的環境氛圍，其次才是靠機制。
這種機制效力相對較淺，對付高端修士不太有效。
在這樣的背景下，謝天賜就玩了一把千金市骨，希望借此可以令一些他看得上眼的外圍力量，重新回歸太虛宮的懷抱。
先穩住，然后再想辦法彌補。
結果就被江浩然這樣的人鉆了漏子。
另外，這江浩然也不簡單。
周行認為，以謝天賜的性格，必然有拿捏江浩然的手段，不會真的只靠‘以信任換忠心’什么的，就將一艘太虛戰船交給對方。
畢竟太虛宮，無論是內圈還是外圍，良善守信之人很少很少。
那么，江浩然還是成功當了二五仔。
這說明他也是有著不俗的反制手段的。
不管怎么說，江浩然的篇章，貌似是可以翻過了。
接下來是武安亭，周行希望這次能夠順利些。
飛云伴星不是普通人能夠生存的世界，超凡者當然沒問題，尤其是有地宮般龐大的洞府的情況下。
知曉武安亭藏身于此，周行不但不感到意外，反而覺得這的確是一個喜歡搞事，或者說有野心的魔修會做出的選擇。
反正換成是他，如果知曉域外是這般情況，也會這么選。
金角銀邊草肚皮，這個世界也有圍棋、以及這樣的說法。
而如果說大千是肚皮，其周遭的秘境，無疑就能算是邊角。
“直接撞上去，破門而入！”發現了洞府入口后，江浩然很有氣勢的下達了命令。
當然，真正發號施令的是周行。
在他看來，如今已然沒有玩偷襲的先決條件。
通過拷問江浩然，他知道對方是有分身的，過了這么長時間，分身已然自行激活，并清楚本尊出了意外。
如此一來，以江浩然和武安亭的親密程度，就不能指望武安亭仍舊被蒙在鼓里了。
他甚至不確定武安亭是否仍舊在這里。
但終究還是要試一下。或者說，賭一下。
賭武安亭不甘心就這么放棄營建了許久的巢穴，而做好了準備，要跟來犯者硬剛一場。
壽星號接近到距離入口三千丈的距離，就遭受到了炮火的打擊。
周行不意外，他甚至知曉這些被稱作‘魔煞炮’的武器，真正的有效射程只有一千三百丈左右。
現在就開炮，是預算了壽星號的軌道和速度，等著壽星號主動往炮彈上撞。
“以為壽星號還是太虛宮的那種老船？哼，大爺我早就將火神密集陣成功在這個世界重現了。今次就讓你們開開眼。”
作為反制導彈為目的而開發的近程防御武器系統，火神密集陣能在短時間內打出一片彈幕，從而起到攔截效果。
而如今，在超凡技術的加持下，其射程、射速、攔截效果都有了可觀的提升。
最最關鍵的，還是多！
周行是多炮塔黨，億萬炮塔，億萬榮光，于是壽星號正面堆了一大票的密集陣開火，瞬間打出一片巨大的彈幕。
雖然這些子彈并不能阻擋魔煞彈的前進步伐，但卻可以通過猛烈的撞擊，破壞其構造。
魔煞彈，圓形，籃球大小，內涵豐富，干貨十足。
現在被破壞，立刻就瘋狂噴涌煞力，炮彈的穩定性以及軌跡，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不是跑偏，就是成了蔫屁，無法對壽星號造成損害。
再往前，武安亭一方的魔焰筒開始發威。
魔焰筒簡單的理解，就是放大的禮花筒，又有毒火，又有個頭更大、差不多臉盆大小的魔爆彈。
而且是數百門一起噴吐，看起來倒是熱鬧的很。
壽星號的應對方式，是在艦首前端，形成順時針旋轉的小半開傘式能量護盾。
如此一來，毒火被擋住，魔爆彈則在通過能量區域時，被旋轉之力帶偏軌道并引爆，其大部分威能，白白浪費，僅是能造成些近失傷害。
壽星號原本的艦船防護，就足以抵抗近失傷害，更別說還經過周行麾下工程傀儡們的刻意加強。
不過，由術法生成的能量護盾，卻是存在不了多久。
好在周行也不需要它頂多久。
魔焰筒的射程只有一千多丈，不足五千米。
飛越此等距離，對于突進速度夠快的壽星號，用不了多長時間。
于是魔焰筒只勉強釋放了兩個波次，就被壽星號兵臨城下。
隨著光芒閃耀，壽星號巨大的前進動能，化作威猛沖擊，轟向洞府門戶。
而壽星號本身，則迅速而又順滑的完成了減速。
這種效果，自然也是超凡技術帶來的。
周行正是因為掌握了不少相當于艦船黑科技的超凡技術，才敢于玩這種正面突進的彪子戰術。
武安亭的洞府門是擁有復合法陣守護的。
但在足夠強橫的蠻力面前，復合法陣照樣不夠看。
‘轟！’的一聲，半座上都向內凹陷，然后在反作用力和法陣崩毀的雙重作用下，炸出個巨大豁口，露出了內里漆黑深邃的通道。
而那些原本在洞府附近，借復合法陣掩護而轟鳴的各式炮火，也大都就此啞了火。
壽星號威風凜凜的完成疾降，掀起的狂風，令周遭塵土飛蕩。
其前方空中光芒一閃，周行的身影顯出。
掃視兩眼，隨即他就不疾不徐的向著宛如怪獸巨喉的深邃通道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