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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章 羊毛就要擱一處薅

  周行回到云霄宗,已經是六月。

  這一路上,自然是沒少見到濁潮造成的環境變化。

  哪怕特征中加了一個‘爆發’的標簽,實際上仍舊是隱秘的、漸變的,而不是生切硬換、翻天覆地。

  他覺得,就以這種轉變速率,凡世人兩三年內,怕是都難以察覺出明顯的變化來。

  而就算是神識強如他,也需要認真品味,才能察覺出差異。

  就以最常見的荒野森林為例。

  以前會覺得山清水秀,現在就覺得有些陰郁森然。

  前者讓人想要駐足賞景,后者讓人警惕不安。

  他相信,十年八年之后,凡間恐怕就是一派高墻大寨、入夜不出門的景象了。

  而云霄宗也是有明顯變化的。

  首先是界碑顯威。

  云霄宗有五百峰,地域自然是極廣的。

  在這樣的背景下,所謂的護山大陣,不可能將五百峰全囊括。

  于是界碑大陣,才是宗門第一陣。

  平日不顯,就連宗門的許多弟子,都以為就是厘定疆界之用。

  其實不然。

  現如今看的清晰,這些界碑,分明就是力場發生器。

  同時,也可以理解為超大風水局的關鍵擺放物。

  周行則更愿意用生態園障壁來代入式理解。

  在這力場內,濁氣被鎮壓了,仍舊是祥云朵朵、白瀑飛澗、風光秀麗的仙境景色。

  不過周行注意到,五百峰、峰峰‘掛燈’,顯然這界碑的效力也是有限,因此各峰的天陽寶盞才會自行亮起。

  說到天陽寶盞,就要扯到清濁之氣的轉化。

  具體涉及的要素繁多、過程也復雜,迄今為止都沒誰敢說徹底研究透徹了。但這界的修士們至少知道,日月在這個過程中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

  月亮無需多提,濁變清主要還是看太陽,修士們雖然沒能打造出高性能的轉化法寶,但鎖住一隅環境,形成小循環,卻是做到了。

  就像行功大周天和小周天,后者的格局自然是小,可終究是個閉環。

  天陽寶盞就是這么來的,天陽本應該對地陰,但現在對的卻是地靈,也就是靈脈,這就是小循環的兩極。

  從高空俯瞰,五百峰宛如超級燭臺的陣列,即便是白晝,仍舊給人以煌煌赫赫之感。

  其中,又以宗門主體最為搶眼。

  云霄宗的布局,有些像是故宮,最重要的一系列設施造物,都在中軸上,從登云城,一直到御殿所在的摩云峰,很有那么點天安門、端門、午門、太和門…一路深入的意思。

  這個便是主體,如今眾多的天陽寶盞令其‘燈火輝煌’。

  除此之外,便是各大世家的峰群比較醒目。

  比如周閥,有五峰,以及周邊共計超過一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天陽寶盞就遠不止五架,而是有二十四架,將整個區域都罩住。

  而那些寒酸的,則如同單一蠟燭,一峰一點光。

  基于此,整個云霄宗,就如同地上星圖,世家猶如星座,群體亮相,師徒派大部分都是孤星,稀拉散布,而宗門主體則是群星薈萃的星云,華麗萬端。

  “濁海孤島,玄門命燈。不曉得百年后,還能剩幾盞。”…

  周行御使烏鐵舟走正門,從登云城入宗,居然見到了噬罪閣那個跟他一直不對付的金丹修士馬保。

  這人給周行的感覺,就是昨日重現,還是那股子六親不認的跩樣,完全沒變化。

  他看到馬保的時候,馬保也看到了他,眼睛頓時一亮。

  熟悉馬保的人都知道,這是來勁了,接下來多半就是生事整人。

  周行抿嘴微笑。

  然后就見馬保先是一怔,隨即當場寬衣解帶、出恭。

  此處是山門所在,除了宗門修士、還有登云城的民眾往來出入,馬保這么做,效果可想而知。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匪夷所思,以及‘還是你行’的驚艷表情。

  有馬保的吸睛表演,周行波瀾不興的入門而去。

  太陰仙力常規化應用,就是這么犀利,像馬保這種下三品的金丹,只需要一眼對視,蜃種立刻種下并激活,那人便不是他自己了。

  回宗先回家,這是一個態度問題。

  去族地小鎮拜見土著周行的祖母。

  兩年未見,一些小禮物還是要準備的,周行選了匣精品紙符。

  量產紙符,時不時就蹦出幾張比較出挑的,算是靠概率而誕生的精品。

  對于習慣了一祭就是成千上萬張符的他而言,精品不精品的意義不大,但對于祖母偏親的那個筑基期孫子,卻是非常有實用意義。

  不久后,他在祖宅的正屋見到了祖母。

  這位印象中哼哼哈哈很‘老佛爺’的老嫗,今次卻是矜持中透著緊張,仿佛手腳都沒地方擱。

  如此見外,周行倒是覺得挺好。過去對這位的不滿,一句話概括,無非是太把自己當長輩,太把他當孫子。

  現在沒毛病了。

  從祖宅出來,有族中修士已經在那里等。是位金丹,自稱周卓,CED看其戰力數值,也就是天海門三修中方柔的那個水平。

  看著行,實際不怎么行,宗門也好,家族也罷,出任務最容易死的就是這類。

  看著行意味著一旦出事,需要頂上去,而實際不怎么行,那就有殞命之險。

  但他卻知道,這位跟他便宜老爹當年關系還算親厚的三品修士,已然是族中他們那一輩,最出挑的幾人中的一個。

  周卓說明來意,他客氣寒暄兩句,便隨之一起去縹緲峰見族長周桐。周桐派周卓來請,面子給的很足了。

  到了地頭,一路跨院穿堂,直奔主殿。

  入殿時,掛在廊檐下的風鈴,突然無風自鳴,叮叮當當的很是悅耳。

  殿內端坐的周桐就是一驚,差點沒繃住驚容上臉。想了想,還是起身相迎。

  原本還想著擺擺族長的架子,覺得太殷切,周行容易恃寵而驕,現在卻是顧不得這些考量了。

  原因就在于風鈴。

  周行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問小萌:“有什么貓膩?”

  “大族重地,陣法禁制自有可觀之處。雖然不及你的CED,卻也能預警,讓主人知曉,有擊殺元嬰修士實力的陌生高修到場。”

  周行略一思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這應該是仙力常規化的弊端。

  尤其是使用尚未成就金丹的蜃蛟體,由于并不具備自如駕御仙力的基本身體條件,因此是以附能形式達成目的的。簡單的說就是其他法身控力加載侵染,然后蜃蛟體只管用現成的。

  這樣的取巧辦法,弊端之一就是力量存在模式僵化,無法收放改變。

  那么面對有著高端偵測能力的陣法禁制,被窺破也就不奇怪了。

  周行見周桐主動來迎,略一思忖,便知道怎么回事了,遂對周桐印象好了幾分。

  他覺得這個人心胸還可以,關鍵點不在于主動迎他一個曾曾曾孫輩的后裔,而在于能第一時間正視情況,做出應對改變。

  不像某些人,都被事實打臉了,還倔強的找理由,只因為事實結果、與其想要、又或主觀認為的不符。

  周桐見到周行的第一感覺,是此非后裔,而是先祖。

  這種感覺源自血脈感應。

  的確,從血脈純度的角度看,蜃蛟只需一次蛻變,就是真蜃龍。而周家其他人,血脈比之要駁雜許多。

  這個認知,讓周桐心中對周行愈發的重視,因為他已經隱約意識到,十四和十六報告的那些大戰情報,周行很可能不是醬油黨,而是主角!

  不過欲速則不達,周桐也是個講究的人,于是第一次聊,沒有談的太深,主要是表達了態度。

  其中就包括周行提供了兩個選擇:周閥供奉、或家老。

  前者類似高級顧問,后者有更多實權,兩者的擔責程度不同。

  周行想了想,道:“無功不受祿,小子想討個散尉當當。”

  周閥內部采取的是部曲制,散尉相當于民兵隊長,是比屯官還差著半籌的職務。基本屬于閑職、空架子。

  畢竟這個隊長對應的兵,就是族人,以修真家族的組織構架、自衛機制,平時根本不需要組織族人、從事軍事性質的活動。

  周桐也沒有玩什么三讓三推,順勢道:“既如此,家族為你新安排的居所,就不要推脫了。”

  周行略一思忖,應了。

  新宅在縹緲峰半山,一處兩百余平米的平臺上。

  此地三面懸崖,一面峭壁,若想步行抵達,除了盤山階梯之路,尚需走一段三十余米長、拱弧折轉的隧洞。

  周行很喜歡這隧洞,因為臨空的那一面,有一列大窗,卻又自然而然,這使得隧洞并不黝黯,而像是廊道,站在內中向外觀望,風景還很不錯。

  宅是新宅,四合院落,院中一眼靈泉,水汽騰騰,十分雅致。

  室內家俬器具一應俱全,簡約卻又講究,能看出是全新的,但造好起碼有一年以上時間了,明顯有人勤拂拭,一塵不染,器具上的賊光已經很淡。

  這是他喜歡的調調。

  “塵娘,這年余來,都是你一人守宅?”

  “是的,少爺。”塵娘低著頭,肢體語言透著擔心和緊張。

  塵娘牙殿出身,土著周行的父親戰死后,塵娘就被族里派遣,照顧周行生活起居。

  他穿越后,考慮到塵娘對土著周行的熟稔,以及他做的那些事的見不得光,以及無力保護身邊人,就疏遠的疏遠,遣散的遣散,塵娘是后者。

  周閥顯然挺有心,又把這老人給送回來了。

  “人不如故,衣不如新,也許周閥求的,就是這份情感上的羈絆吧。”

  周行這般想著,對塵娘道:“就算在登云城,以你的年紀,也該嫁做人婦了。你若有這方面的想法,對我說,我能做主許你自由。放心,族里給你的那些,并不會收回。”

  塵娘聞言,誠惶誠恐,膝蓋一軟,就要跪。

  周行道:“我這里不興重禮。”說著伸手一拂,塵娘便跪不下去。

  塵娘一臉愁苦急迫“少爺,我是心甘情愿的,這是我的命!”

  周行明白,塵娘口中的‘命’,主要不是指這個世界、這個時代人們普遍信的那個‘命’,而更多的是指終身制職業帶來的影響。

  塵娘不記事的時候,就被從凡世買了來,然后在類似教坊司的牙殿培訓,學的就是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修士仆人。

  她擅長的就是這個,干這行當她心理會覺得踏實,其他則無所適從。

  至于像她這種仿佛生來就低人一等的遭遇,只能說,這是超凡世界、修真文明、社會特色使然。

  五年時間,塵娘都沒能開啟新的生活,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他身邊,周行覺得從某種角度,這也算是一種緣分。

  見她確實是自個兒愿意,周行便不再往外推。

  以他現在的情況,幾個仆傭,還是容的下的。

  于是他召了幾名傀儡交給塵娘使喚。

  這些是他出于興趣和打發時間而仿造的,手藝拙劣,外在不丑,但呆頭呆腦,粗使卻是不成問題。

  另外,妖犼旺財也交給了塵娘。

  套了項圈的妖犼有三重形態,本態,奶狗,以及威風凜凜的大狗形態。能當坐騎,能當保鏢,有它在,塵娘外出,不至于遇險。

  最后就是一門修行功法。塵娘其實是有修行天賦的,只不過限于財、法,跟專于此道的沒法比。

  如今跟了周行,不說是就此起飛吧,起碼也是未來可期。

  庫本就在她手中,現在又被賜下法門,宅守儼然就是宅邸總管,塵娘心中歡喜,覺得自己的苦等有了超乎預期的豐厚回報。

  她自小就被教育從一而終,本身又是溫婉性子,周行六年前遣散她時,她便覺得天都塌了,盡管遣散費不菲,但主要是人生沒了目標。

  在登云城,到也有人追求,可她一直提不起興致,總是陷入回憶,以及自艾自憐的狀態走不出來。

  周閥再次招她,并告知是繼續伺候周行,她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其實土著周行性格并沒有多么好,塵娘與其說忠誠于周家,不如說是忠誠于終身制職業。

  但現在,就有那么點士為知己者死的意思了。

  對這件事,周行的想法要復雜一些。

  從某種角度講,他這是安周桐的心。

  雖然沒應下家族重職,但這算是擺出了安家過日子的架勢,這就是承認自己家族一員的身份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上午,周行去立云峰外務堂消任務。

  當初走的雖然灑脫,卻是現在外務堂領了任務的,哪怕被宗門緊急召回,也得有個交代。

  剛把手續辦妥,就有暗堂的人來請,表示掌門有請。

  周行暗自哂笑:“一直被惦念,我這還挺有面子啊。”

  傅山確實惦記著周行,不是人,而是頂流運氣。

  見面后,寒暄兩句,傅山便端著尊長架子直入主題:“這里有樁任務,需要你辛苦一趟。”

  周行再度生出昨日重現感,回憶滿滿。

  不過這次…

  周行微笑著道:“掌門,您這么使喚人,得有個說法。”

  旁邊就有人不樂意了,怒目金剛般瞪著豹眼,以呵斥口吻道:“掌門之命,也是你能質疑的?”

  周行扭頭看著他,仍舊面帶微笑,問:“不知閣下怎么稱呼?哪峰修行?”

  “韓嘯,落英峰。”

  “師徒派。”周行腹誹一句,扭頭對傅山道:“掌門,您安排這么個東西,是打算考驗我,還是惡心我,又或兼而有之?”

  韓嘯臉瞬間就成了豬肝色,牛喘著就想立刻動手。

  結果周行隨手一指,這位立刻跑去角落跪坐面壁,沖著自己左右開弓,大巴掌照著自己的臉一通狠抽。

  傅山盯著周行,面沉似水。

  周行笑的燦爛,眼中卻毫無笑意。

  他悠悠道:“您日理萬機,我能理解。可這不是‘舊藥方治病’的理由。我離宗兩年,別的長進一般,唯獨這面皮變厚感覺明顯,不會再被人拿話一激一將,就自慚形穢,乖乖聽話。”

  傅山錯開目光,不再與周行對視。

  從某種角度講爛,這未嘗不是敗陣認輸之舉。

  如今的周行,或者說蜃蛟體,最與眾不同的點,就在于眼眸漆黑如深淵。

  瞳孔是黑的,這點與他人無異,虹膜也是黑的,這就是差別,別人的虹膜都是棕褐色的。

  有意思的是,虹膜黑,瞳孔黑,卻又不是那種‘瞳孔擴大,近乎覆蓋整個虹膜’死人眼,而是讓人能一下子就分辨出兩者的邊界。

  與這一雙眼睛對視,并不會讓人覺得恐怖,而只是感到妖異。

  傅山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卻沒深想,只以為是修成了某種神通。

  畢竟周行離開才兩年不到,以傅山這般修士的時間觀念,恍若昨日,尤其是忙起來,更是白駒過隙,時間溜走而不覺。

  而不到兩年就修成一門神通,哪怕只是小神通,也當稱一聲‘天才中的天才’。

  結果現在才意識到,絕頂天賦者的成長,是無法度量的。

  結合三品金丹韓嘯被一眼迷心的事實,他意識到,這恐怕不是什么神通,而是血脈高度純化后的顯兆!

  像這類洪荒異種血脈,純化越高,就越是向異種本貌靠攏,其中最為高級的一種,就是瞳兆。

  眼睛不僅是身體的一部分,還是心靈之窗。瞳兆意味著靈肉雙向的提升,并且是非常大的那種。

  深吸一口氣,略帶自嘲的笑了笑,傅山道:“人老了,難免糊涂,錯把陳醋當成墨,能否體諒一二?”

  “呃…”周行本來連一言不合掀桌子的心理準備都有了,結果卻碰了個軟釘子。

  怔了兩秒,他略帶慚色的行禮道:“太上掌門,論心性修養,小子差您太多!”

  說著伸手遙遙一指,韓嘯恢復了清醒,先是茫然,然后意識到怎么回事了,就聽傅山道:“韓嘯,你先出去冷靜一下。”

  “是,掌門!”韓嘯施禮,低著頭,腳步有些踉蹌的出去了。

  傅山扭頭對周行道:“濁潮突至,宗門多處重要產業受損求援。戰力緊張,遂想借氣運一用。”

  周行聽明白了。

  傅山一句話點名了這次的任務是援救某處宗門產業。

  而重點在于‘借’和‘氣運’這兩個字。

  既然是借,那就要還,意思是宗門又或傅山個人,欠他個人情。

  借的是氣運,意思是說基本不用他出手,他要做的,就是在需要憑感覺做決定時,提供意見。

  在唯物文明而言,這種遇到難題跟著感覺走的做法無疑是逗比的,但這里是唯心文明,運氣好的人就是能高概率盲猜選中最適宜的方法。尤其結合命卜之術,往往十分靈驗。

  “好,我走這一趟,看在您剛才那句話的面子上。”…

  之后,兩人迅速敲定了此次任務的具體安排,周行離開。

  傅山重新沉下臉。

  他最近確實忙暈了,有些事情考慮欠佳。

  就比如如何應對這周行,他之前的認知的確還停留在過去,覺得以類似上次的辦法,還能忽悠一回。

  結果被很干脆的打了老臉。

  但最終,事還是辦成了。

  而且,周行不知道的是,就因為他不肯忍氣吞聲,展示了實力,任務暗中被調高了兩個級別。

  原本是跟幾位金丹組隊、去救援某靈石礦洞的,如今卻是跟元嬰、化神高修組隊,前往某國救援。

  那里出現了類似雍都巨怪的大魔,云霄宗高端戰力卻捉襟見肘,那么戰力不足,就得運氣補。

  當然,這種明顯就是耗運敗福的操作,挺陰損的。以這個角度分析,宗門又或掌門欠對方一個人情,也不能說額外報酬給的高了。

  至于份內的報酬,諸如功勛、靈石什么的,則無需贅述,反正周行不可能看上眼也就是了。

  值得一提的是,周行答應出這次任務,也有臨時起意的成分,并非被傅山能屈能伸的表現震撼到,又或者他是順毛驢,只要別人給臉,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而臨時起意的原因,是半年都沒動靜的‘藥’,又送出一份。

  顯然,墨灈的新一輪追殺啟動了。

  周行不想讓墨灈知曉他是云霄宗的一員,自然是要借出任務的機會,將追殺者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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