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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嘴炮懟死一個

  被蔣氏的一聲‘聶老鬼’叫破真身,聶云先是楞了一下,隨即選擇了徹底放開。

  他嘲諷式的對仿佛見了鬼般瑟縮后退的蔣氏道了句:“你是個有心的。”

  隨即便往死道人那邊走了幾步,同時以品評的口吻道:“福茂老弟,你卻是演的有些過了!莫非真以為沒人看出你在吸命療傷?”

  然后就見場中,侍劍和掌幡兩名道童身子一歪,軟倒在地。

  而死道人,卻是很干脆的站起身,看他那樣子,可一點都沒有適才連連吐血的狼狽和不濟。

  死道人從后背抽了拂塵,一揮,衣正塵落,恢復了高人風采。再揮,兩名童子起身。

  這時人們注意到,兩名童子已經臉白的一點血色都無,唇青眼閉。動作也明顯透著僵直。他倆簡單的自我清理了一下,便各自撿起劍和破幡,立在了死道人身后左右。

  死道人一本正經的道:“聶云,我的俗家名,是你父告訴你的吧?”

  聶云笑著搖頭。“你呀你,都說老奸巨猾,在你身上,我卻只看到了厚顏。這就是你我漸行漸遠的原因,當年的人屠,如今只是條貪生怕死的老狗。”

  聽聶云這么說,死道人勃然變色,也不尬裝了,怨婦發牢騷般噴道:“說我貪生怕死,你這些年又在做什么?若你不怕死,煉壽尸干什么?”

  聶云撇嘴笑“你可真是老糊涂了。我煉壽尸干什么,你到現在還沒看明白么?”

  說著,他向著祭臺那邊走了幾步,宏聲道:“白守義,老夫煉的壽尸,很香吧?別那么貪睡,起來跟大家打個招呼。若是讓老夫用法術轟你起來,那就沒意思了。”

  “哼!”祭臺上的聶老員外矯健的翻身落地。

  口中念念有詞,最終道了聲:“敕!”

  法劍、銀冠便都自白道人那邊飛了過去,銀冠自行戴好,法劍也重新放光,聶老員外原地一轉身,原本只穿著雪白中衣的他身上便多了法衣,腳上多了道屣。卻是比白道人身上的穿戴還講究些。

  普通人或許還有些看不明白。但周行這樣的卻清楚的很,法劍、銀冠,這類法器,能與人心意相通,起念便招來,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靈魂綁定、祭煉已久。

  聶老員外能輕易召喚、如臂使指這兩件法器,足以說明白道人已經完成奪舍。

  “聶璋,我們之間的舊賬,將在今日算清。”

  “我同意。”聶云負著手,風輕云淡的點點頭,并往白道人的軀體旁走了幾步,言道:“你不知道,近十年來,我其實比你更殷切的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危言聳聽!”

  “是嗎,那你或許該聽聽彩依怎么說。”

  彩依是劉氏的閨名。

  而一提到劉氏,白守義立刻不淡定了。

  他也清楚,這是繞不過的檻兒,必然得面對的。

  他望向劉氏,聲音苦澀的道:“彩依,你…”

  “抱歉,一直以來都在騙你…”劉氏戴著黑紗,人們也看不清其此時此刻的表情,但這話,至少在周行看來,很沒誠意,跟‘你是個好人’一個路數,但惡劣的多。

  “為什么?”白守義強壓著火氣問。

  劉氏不答。

  “為什么!?”白守義失態大聲咆哮,面容扭曲。

  聶云負著手、踱著步,用勝利者特有的憐憫目光看著白守義,居高臨下的到:“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搞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近二十歲的時候,想要的不是海誓山盟,而是富足,因為窮怕了。所以你以為是我霸占了她,其實是她放棄了你。只不過她念你癡情,心中有愧,沒好意思說。

  近三十歲的時候,你帶著財富和名氣歸來,談事業,談奮斗,談未來,但那時的她其實已經不是很在乎錢和名,她在乎性情,這兩個字要分開理解,男歡女愛之性,親昵陪伴之情,你醉心功名,就連戀奸情熱都談不上,她如何肯跟你。

  你以為她跟你睡就是對你舊情未了?那她去紅館冒名頂替,夜夜笙歌,又算什么呢?

  你覺得小倩是你的種?就你那樣貌,生的出來么?那是幾位京中跑出來游玩的幾個才子中某人的,具體是哪個,彩依都說不清。

  現在她四十多歲了,你外頭闖蕩累了,想回來玩合家歡了,卻不知道,她現在要的是美貌永在,畢竟她此生最自傲、也最倚仗的,就是傾城容貌,婀娜身姿。為葆青春,她愿付出任何代價。

  看,你從來都沒有懂過她,你根本不知道她既不是什么有純良有情之人,也不是守規有義之婦。

  長的好等于心也美嗎?她只是個庸俗的普通女人,生的美、又善于保持如仙氣質罷了。”

  “你、你…”白守義目眥欲裂、顫抖的指著聶云,又指著劉氏,完全就是天塌地陷,三觀崩毀,懷疑人生的表情。

  聶云雪上加霜的道:“現在你明白了吧,只有我才適合她。

  因為我想的開、放的開,能讓她恣意放浪,能一次次滿足她的愿望。

  你行嗎?你不行!你打扮的再是仙風道骨,心卻是俗的。

  你甚至都不能算是個合格的愛人,你沒有嘗試去真正了解她,以及從她的角度考慮問題,而只是沉浸在你以為的那些臆想中。

  而說到你的那些臆想,這壽尸,你覺得它好?是不差,畢竟是沾了寶物的靈光的,可跟真的好,卻差的遠。其實,你的軀殼,才是真好…”

  說到這里,聶云‘咕咚’一聲,就很突然的直挺挺的栽倒了。

  這時人們才發現,毫不臉紅害臊的當眾講著家中丑事的聶云,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站在白守義軀殼的旁邊。

  其實別說是此世界的土著們,就是周行這個見過各種八卦段子的穿越者,都聽的起勁,心中還忍不住打趣:

  “這真是超越時代的思路啊,比唐宋名人們來回送妾玩兒更秀。當真是應了地球那句‘要想生活過得去,就得頭上有點綠。’”

  結果,現在才驚覺,聶云講段子是有所圖謀的。

  當眾人都傻呵呵的聽他的葷丑段子時,人家已經風輕云淡的把正事辦了。

  白道人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周行花了大價錢氪命獲得的高階示警術法直接在他腦海中拉響了紅色警報。

  其實已經不需要,就沖聶璋占據白道人軀殼后,自身體中升騰而出的橘金色火焰,就足以讓眾人駭然。

  當然,若只有形,也就是懂行的知曉其恐怖,還不足以讓無知者怕,能讓愚者知道怕的,只有一樣,那就是威。

  聶璋并沒有刻意震懾,就是剛換軀適應過程中的一次泄露。

  可那氣勢和威力,卻讓數十米外的場外眾人撲倒一地。

  周行看的明白,聶璋顯露出來的力。是五行之火+五行之土,稱之為熔。以物質來代表的話,就是熔巖。

  而力量強度,起碼也是金丹層次。

  當然,這并不是說聶璋就相當于金丹了,畢竟‘控’比‘力’更重要,前者高明,四兩撥千斤,只有后者,那就是個大炮仗。

  可即便如此,明知只是借異寶之威成事,認知仍舊有些顛覆。

  白守義則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不耐自行散溢的熔力炙烤的他,一邊本能的后退,一邊聲音顫抖的道:“這、這!”

  聶璋宛如教訓三孫子般哂道:“白守義,你怕是早就忘了你師傅賜你‘守義’表字的用意。

  除了要你‘守義’,還要你‘守一’呀!結果‘義’和‘一’你是一個都沒守住。

  天地會神功妙法,你卻棄之如敝屣,緣木求魚去學旁門左道。

  你這身體得師門厚賜,你卻捧著金碗討飯吃,煉那三流的血煞。

  如此的大愚若智,彩依看不上你,情理之中啊。”

  ‘噗!’白守義驚、急、怒、怨、憂、恨、恐,七情攻心,口噴鮮血,仰身倒地,瞳仁都開始渙散。

  他本還有強力后手未用,卻就這樣失去了意義。

  “唉!”周行雖然明白,白守義之所以會如此,跟他之前法事、激斗、換軀這三大熬耗心力的操作、導致靈魂失穩有很大關系,但見他真就被嘴炮突突死,仍舊不免唏噓。

  聶璋呵呵一笑,扭臉對一臉驚懼之色的死道人道:“福茂老弟,壽尸是你的了。回頭改換下容貌,這聶員外的皮囊,我還有用。”

  死道人神色連變,最終還是長嘆一聲,對聶璋躬身道:“多謝大檔頭成全!”

  當年聶璋稱雄綠林時,可不是以匪名自居,而是立了個天威鏢局的檔口。丘福茂,便是成員之一,其人屠之名,卻是某次運鏢,連殺三十三攔路剪徑強人而得名。

  陸項見聶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罵死了白守義,又降服了丘福茂,并且丑事舊事都敞開了說,便意識到聶璋今天根本不打算留活口。當下便向周行求援:

  “大師,這聶璋當年就兇名赫赫,陰險詭詐,今次,怕是不會容我等生離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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